第三十七章 巾帼不讓須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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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倆負責挑選一下,技藝佳者,另有花賞!” 謝寒星應了一聲,笑向粥粥群雌道:“各位大姐,跟我拿銀子去!” 當時秦淮的時例,每條花船的一夜化銷,最多也不會超過五十兩,謝寒月一出手是二百兩,而且人人有份,這是從所未有的豪舉! 何況謝寒星與藍素雲成男裝,也是唇紅齒白的美少年,邀寵主人眼見無望,隻有拉攏這兩個跟班了! 謝寒月把手中的金葉往空中一丢道:“送給各位買朵花戴戴!” 莺莺燕燕,一窩風搶地上的金葉子,謝寒月趁空拉着杜青,竄上韓萍萍的那條船,吩咐立刻離岸。

     杜青一怔道:“怎麼寒星跟素雲也來了!” 謝寒月笑道:“瞞着她們反而不好,不如叫她們也跟着,反正她們隻知道我們要脫身與人秘密約晤,并不知道與誰約晤!” 杜青道:“這一下又要浪費多少銀子!” 謝寒月道:“這些女子們都很苦,借個機會周濟她們一下,也是好的,謝家的财産太多了,可惜我們都是女子,沒有一擲千金的機會,讓二妹她也嘗嘗揮霍的滋味,領略一下花園溫柔鄉的銷金滋味,未嘗不值得!” 杜青搖搖頭,歎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進到艙,但見擺了一二桌盛筵,韓萍萍與韓真真一身珠翠濃妝豔抹,打扮得像兩個新嫁娘! 修文水也脫去了蒼頭打扮,獨居中席,韓氏姊妹盈盈起立,裣衽緻禮,然後韓萍萍笑道:“謝大姐真舍得,這一化就是幾萬兩!” 謝寒月笑道:“這筆帳記在你們頭上,将來要在嫁妝中扣的!” 韓氏姊妹臉上都是一紅,修文水忙咳了一聲道:“坐下談坐下談!” 謝寒月也自悔失言,從修文水的眼色中,似乎韓家姊妹沒有聽懂她語事之意。

    連忙搭讪着坐下! 杜青坐下後,皺眉埋怨道:“你們怎麼想起在這兒見面!” 修文水一笑道:“這是老朽的主意,因為韓莫愁律下甚嚴。

    唯恐手下人聲色場中洩漏了身份,嚴禁前來,所以在此才能不引起注意,隻是太委曲二位韓姑娘了!” 韓萍萍道:“能夠為前輩盡點力,我們萬死不辭!” 修文水笑道:“二位别再記着令尊對我的事,老朽一生殺孽太重,雙手染滿血腥,宜有屠家之報,無所謂仇不仇了!” 韓真真道:“那是前輩的胸襟廣闊,愚姊妹卻不能作如此想!” 修文水一笑道:“不談!不談!我們話歸正題吧,你們都知我是誰了!” 韓萍萍道:“家叔與杜公子都認為前輩就是血魂劍!” 修文水道:“不錯!血魂劍是我,華聞笛也是我,不過這兩個化身已死,我是貨真價實的修文水,再也沒有别的身份了!” 杜青忍不住問道:“昨天在玄武湖韓莫愁談起一個秘密……” 修文水笑道:“不錯!今天就是要告訴你們這個秘密!” 衆人精神都為之一震,修文水道:“昨天我去而複返,躲在亭子附近,聽見你們的談話,杜青兄猜測極有見地,令尊也是秘密中人,差不多有點名望,或武功略具造詣的人,都是秘密中人,這個秘密控制了整個武林,掌握于一人之手……” 杜青忙問道:“這個人是誰!” 修文水道:“血魂劍!” 杜青不禁一怔,修文水道:“那才是真正的血魂劍,血魂劍三個字是由他所創的,後來才移交給我,這樣你總明白了吧!” 杜青道:“明白了,可是他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修文水歎道:“此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測,行事之秘,鬼神莫測,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在我來說,隻得以血魂劍名之,說不定他在别人面前,用的是别的名字!” 杜青又問道:“他掌握了什麼秘密呢?” 修文水道:“這很難說,也許是一個人的把柄,也許是萬個人的生命,也許是某人的弱點,總之,他控制了每個人的命運,使大家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或是受他的限制,使大家不敢違抗他!” 杜青問道:“他對前輩掌握了什麼?” 修文水想了一下才道:“我的一個兒子!現在還在他的囚禁中!” 杜青忙問道:“前輩的家人不是都死了嗎?” 修文水道:“那是華聞笛的家人,我修文水的兒子還是在他的控制下,正因為我骨肉受制,才在外面以華聞笛的身份,另外成了一個家,誰知仍是瞞不過他,被他殺死了……” 韓萍萍道:“殺前輩家人的不是家父嗎?” 修文水道:“是令尊下的手,但一定是他的主使,或者他利用令尊行兇,使我的親人隻剩下一個!” 杜青道:“他控制這麼多的人,目的何在呢?” 修文水道:“那還有什麼别的目的,無非是想獨霸武林而已!” 謝寒月道:“他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公開現身呢?” 修文水道:“以前他可能有這個打算,但是十五年前,他為了練功而至走火人魔,兩腿風癱,不能行動了,隻好打消前意,改為暗中統制武林,而有意在武林中培植一個霸主。

    作為他的傀儡!” 杜青道:“韓莫愁就是他培植的傀儡了!” 修文水道:“韓莫愁隻是其中之一。

    王非俠!我,恐怕還有另外一些人,都是他培植的對象,連令尊也是的!” 杜青道:“家父從無任何行動!” 修文水道:“是的,一些正直之士,不願為他作伥,隻有閉門謝絕江湖,不問世事,因為此人在十五年前雙足殘廢,所以在這十五年中成長的少年英雄,還沒有受到他的控制,令尊叫你出來,可能是希望你有所建樹,除此邪魔!” 韓萍萍道:“家父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為什麼要聽命于他呢?” 修文水道:“沒有一個人是甘于屈居人下的,隻是大家都有個希望,能取他而代之,他規定過,有人能真正地成為武林霸主之後,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制人之秘,令尊的成就似乎比别人多一點,目前已接受了他大部份的秘密,所以能網羅許多高手!” 杜青又問道:“為什麼他不準大家互相傷害呢?” 修文水苦笑道:“他是采取多方面而發展的,如果大家為了争取他的控制秘密,拚命互殺,豈不是違背了他的本意,所以他隻準大家互相打擊,就是不準殺死對方,韓莫愁以前視我為勁敵,也隻能逼我自殺,而不敢殺死我!” 杜青問道:“前輩封劍十年,又是為了什麼?” 修文水道:“為了我變相地反抗他,我接過他血魂劍之名後,專門揭人隐私,凡是他用以制人的秘密,被我深悉之後,我就加以破壞,或者殺死那些人,将他以血魂劍所建的基業破壞了一大半,使人人對血魂劍三字恨之切骨,他知道之後雖然憤怒,卻因我沒有破壞約定,也無可奈何,隻好令我封劍十年,停止對他的破壞!” 杜青點點頭道:“這人現在那裡?” 修文水道:“不知道!封劍之後,他與我已失去連絡,目前可能隻有韓莫愁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杜青又問道:“有沒有辦法制他呢?” 修文水道:“那恐怕很難,我的無敵六式要想勝過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隻想能打擊韓莫愁,使韓莫愁無法統一武林!” 杜青籲了一口氣道:“那有什麼用呢?即使殺死了一個韓莫愁,他會接二連三,培植起更多的類似人物,為了一勞永逸,應該除去他才對!” 修文水歎道:“談何容易,他雖然兩足殘廢,但是他訓練了一批高手成為他的待衛,這些待衛本身劍術極精,已經不易對付,再者他本人劍術更是超凡人聖,據說他家養了一頭黑猩猩,力大無窮,動作如風,要與人動手時,他騎在那頭黑猩猩頸上,比常人的動作更為靈便!” 杜青想了一下道:“這就完全沒辦法對付他了?” 修文水道:“他比我們都還要大上十幾歲,其壽不永,隻要在他死前,沒有人能得到他的秘密,等他一死,天下就太平了!” 杜青道:“誰知道他還會活多久呢?就算等他老死了,如果有了個傳人,禍患更無窮了!” 修文水道:“是啊!不過目前他不敢有傳人的,因為大家都在望他早死,如果他有意培植一個傳人,大家都會對那個傳人下手的!” 杜青道:“如果他秘密收了個傳人呢?” 修文水道:“這是大家最擔心的事,但也沒有辦法,最好是根本上除去這個禍患,可是我已心拙智窮,無能為力,唯一的寄望是在你們身上!” 杜青道:“前輩知之極深,都沒有辦法,我們更難了!” 修文水道:“我思之良久,覺得如果能把我的無敵六式與韓莫愁的劍法精華,加上謝家的劍式精華,集中于一人之身,雖不能與之匹敵,但至少能不受他的威脅,可是謝家劍式控制在王非俠之手,韓莫愁更不會與我推誠合作……” 杜青道:“要叫這兩個人交出劍式是很難的事!” 修文水道:“是的!不過我隻好盡己之力。

    把無敵六式交給他們兩個人,我也不放心,所以我才召集你們在此,我想把無敵六式全部傳給杜青,謝韓兩家也有人在此,我說出秘密後,如何合作是你們的事!” 謝寒月道:“謝家劍法的精髓在王非俠與家母之手,我得不到!” 韓萍萍也道:“家父的劍式如果肯教我們,我們絕對毫無隐瞞地交給杜公子,隻怕可能很少!” 修文水一笑道:“想辦法!隻要肯想,也許會有辦法的!現在大家喝酒吧!今日一聚後,以後我們恐怕再也見不到面了!” 杜青一怔道:“前輩怎麼說出這種話呢?” 修文水長歎道:“我道破了秘密,如果我不死,那個家夥一定會加害我的兒子,為了保全我的骨肉,隻有犧牲我的老命了!” 杜青道:“聽到秘密的隻有我們四人,我們終不洩漏就是了!” 修文水道,‘希望是如此,但是遲早總會洩漏的,所以我還是不再見你們,但如你們能維持的久一點,使我能活着看見到兒子一面,我就心滿意足了!” 杜青問道:“前輩的令郎今年多大了?” 修文水道:“跟你一樣大,可是他三歲就被人搶去為質了,我不知道他長成什麼樣子,說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過我是他的父親,更不敢去奢望,将來你們如果有機會能見到他,希望對他手下留點!” 杜青道:“前輩莫非以為他會與我們為敵!” 修文水道:“那是靠不住的。

    我想很可能他會被那人訓練成為侍衛之一,如果你們要找到那人,一定會沖突上的!” 杜青道:“不知姓名;我們怎知那一個是令郎呢!” 修文水道:“這個我也沒辦法。

    秘密全控制在那人之手,這是他最曆害的手段。

    因此我希望以你的聰明,先取得那人的秘密,否則你貿然勸手,即使能殺死那個人,他掌握的秘密不會公開、一定會有很多人受害,連令尊也會牽連在内,所以你們的措施,必須十分謹慎,這是千萬要記住的?” 杜青道:“那人死了,他掌握秘密也消失了,怎會害人!” 修文水歎道:“我舉一個例子,有兩個人的全家都被他灌下了一種毒藥,每隔三個月,他會派人送來一次解藥。

    過期則毒藥發作無救、如果你不先把解方獲知而想殺死那人,勢必要害死許多人,那兩個受害人一定會拚命阻止你,此人控制武林的手法極其狠毒,方法不一,以此類推,不勝其數……” 杜青不禁為之駭然色變!修文水道:“那人是以各人的成就為計劃标準,有一分成就,他就交出一部份秘密,韓莫愁能獲知較多的秘密,自然成績已斐然可觀,所以才能号令很多隐名高手為之賣命,但韓莫愁本人也有把柄被捏在那人手裡,始終脫不出那人的控制,所以韓莫愁的一切努力,也等于是那人的成功!” 杜青卻道:“我想韓莫愁不會那麼傻,徒勞無功地受人利用,而且韓莫愁也不會受人扶持,他沒有什麼太多可顧忌的地方。

    ” 修文水道:“這是怎麼說呢?” 杜青道:“受人挾持的原因不外乎幾種,或以性命相協,韓莫愁不是個怕死的人,或者像前輩這樣,有最親近的人受了威脅,所謂最親近的人,不外乎妻兒子女,而韓莫愁天性涼薄,這些條件是威脅不了他的!” 說完朝韓氏姊歉然一笑道:“我很抱歉如此批評令尊,但是二位對令尊的了解很深,應該明白我的話絕不是惡意的中傷……” 韓萍萍與韓真真難過地低下了頭,修文水道:“你說的話可能不錯,那麼韓莫愁何以會聽命于那人呢?” 杜青道:“唯一令韓莫愁感到興趣的是劍法,那人的劍術造詣高過韓莫愁許多,這才是使韓莫愁聽命于他的原因!” 修文水道:“不錯!不錯!如果那個人将所知的劍法傳給别人,則韓莫愁就将有很多的敵手了,這才是韓莫愁最擔心的事!” 杜青道:“所以我認為他們之間,可能隻有一種默契,除了那人不将所知劍法傳給别人,作為韓莫愁不反抗他的條件外,很少有其他的原因能克制住韓莫愁……” 修文水道:“可是那個人為什麼要對韓莫愁如此遷就呢?” 杜青道:“那人由于本身的殘廢,無法實現其獨霸武林的心願,隻有找一個氣味相投的人來實現他的願望;所以他才給韓莫愁這麼多的協助,等韓莫愁成功之後,他想到自己仍能優于韓莫愁,心中就滿足了!” 修文水道:“那他幹脆将所知的劍法都傳給韓莫愁,不就很輕易就達到目的了!” 杜青一笑道:“韓莫愁不是那感恩的人,隻要他所能超過那個人,一定獨占成功,那裡還有别人的地位呢……” 謝寒月道:“這不可能吧,如果像你所說,他們兩人之間,一定互相猜忌,誰也容不得準,早就在設法互相陷害了!” 杜青笑道:“韓莫愁可能對那個人顧慮猜忌,隻是目前的能力還殺不死那個人,而那個人卻不想殺死韓莫愁,因為韓莫愁是實現他心願的人選,他們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矛盾地對立利用着!” 修文水道:“你憑什麼作此猜測呢?” 杜青道:“韓莫愁遭遇到一連串劍術上的難題,卻從來不去向那人請教,這是他不敢去見那人,怕遭受他的殺害,因為那人行動不便,要來找韓莫愁自然不容易,而韓莫愁偵騎秘布天下,主要的也是為了監視那人的行動!” 修文水沉思片刻後才道:“不管你判斷的是否正确,反正這兩個人都是極端邪惡之輩,任何一人得志,都将為武林招來浩劫,目前我能提供的隻有一套無敵六式,回頭我就傾囊相告,以後如何,就在乎在你的努力了!” 杜青道:“前輩不是将無敵六式精解都告訴韓莫愁了嗎?” 修文水道:“是的!那是一般的練法,出之于人為勉強而施發,威力必将大減,無敵六式,必須出之自然,如何在自然的情形下施展此六式,隻有你一個可有此天賦,否則我就不會草草選中你作為傳技的對象了!” 杜青道:“我不知道我有什麼天賦!” 修文水笑道:“那天韓方對你的評述很有道理,無敵六式,必須你胸中的正氣為支柱,才能至大至剛,血魂劍式是至剛之式,在你手中卻能留人餘地,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我先傳你血魂劍式,就是對你的考驗,等你合格了,我才決定進一步造就你……” 謝寒月忽然問道:“前輩的血魂劍既是代人之名,這血魂劍式是誰的呢?” 修文水道:“是那個人的!那個人一直想來探測我無敵六式之秘,我就是不肯告訴他,所以他才傳了我這套血魂劍式,叫我代他以血魂劍行事,我練成了這套劍式之後,才發現他的險謀,因為我受了血魂劍式兇邪之氣的感染,再也無法練成無敵六式了!” 謝寒月點點頭道:“這就對了,杜大哥第一次在我家施展血魂劍式之時,我娘驚恐萬分,可能把前輩當作那個人了!” 修文水道:“我代血魂劍出現江湖之事,隻有韓莫愁一人知道,那個人雙腿風癱之事,也隻有我與韓莫愁知道,韓莫愁所謂的秘密,就是指那人的風癱而言,這件事如果傳之江湖,很可能有許多人會起而反抗他的!” 韓萍萍道:“那我們何不将這件事公開出來呢?” 修文水一歎道:“可能沒什麼用,那個人防備周密,人們去找他,等于白白送死、我今天說出來,是決心以一身相拚,如果你們認為有必要,也不妨試試看!” 杜青道:“這件事的宣布,對大家總是有好處的,至少有一部分直接受他威脅的人,可以不再怕此事,就與前輩無涉了! 修文水道:“可見到他之後,恐怕就很難生還了!” 杜青道:“我會有我的方法,這一點前輩大可放心!”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我相信最近鬧得天翻地覆,那人一定有所知聞,而且韓莫愁對金陵周圍的警戒十分嚴密,那人隐身之處,一定也不會太遠,多用點心思,也許不難找到他!” 杜青道:“前輩是否暗中察訪過了?” 修文水點點頭道:“是的,我最近一直在努力追索那人的行蹤,卻始終未得其蹤,不過我相信那人遲早會現身的!” 謝寒月道:“這河上雖然隐密,但是我們的來的時候舉止太乖張了,很引人注意,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珍惜這片刻之聚,大家共謀一醉吧!” 修文水哈哈一笑道:“對!該說的也說完了,為了昨天在玄武湖之事,韓莫愁也一定不放過我,今後見面很難,我們還是小聚一下吧!” 說着舉杯邀飲,大家陪着他幹了一杯,修文水很高興,親自把盞,又替大家加滿了,再度歡飲! 喝着!喝着!韓家兩姊妹首先不勝酒力,伏倒在桌子上,杜青也覺得腦袋昏昏的,不禁奇道:“我沒喝多少呀,怎麼竟有醉意……!” 謝寒月道:“那你一定是太累了,還是别喝了,我給你泡碗茶,給你醒醒酒,我也覺得渴極了!” 說着起身到了後艙,沏了兩杯香茗出來,杜青接過喝了下去,沒多久,就連打呵欠道: “我怎麼直想睡呢?” 謝寒月道:“那你就到後艙上去歇一會兒,養養精神,修老前輩回頭還要教你劍法呢! 你可不能太勞神!” 杜青道:“前輩為什麼先不把正事辦完才喝酒呢?” 修文水道:“韓家姊妹在此,我不能當着她們面教你,隻好等她們醉了再說,沒想到你的量也那麼淺,你先去躺着,我設法把她們送走後,再來跟你研讨劍式!” 杜青醉意朦胧地道:“那再晚就失陪了,對不起前輩……” 說着站了起來,似乎連身子都站不穩了,謝寒月忙把他扶着到了後艙,那兒錦帳綿褥,軟香醉人,俨然是一所極為绮麗的卧房,謝寒月将他放在床上,等他睡着了,才來到外面,修文水問道:“睡着了嗎?” 謝寒月點點頭,修文水指着韓家姊妹道:“把她們也送去,這件事對你很委屈……” 謝寒月道:“我無所謂,我二妹也很灑脫,隻是她們倆是否願意呢?前輩好像沒有跟她們說明白!” 修文水道:“這種事如果光問她們,說什麼也不會同意的!” 謝寒月道:“那以後怎麼辦呢?” 修文水一笑道:“她們姊妹對杜青十分傾心。

    平常的言談之中,我已摸得很清楚,絕不會有問題的,你再好言寬慰一番就成了!” 謝寒月道:“我擔心的是杜大哥,他的性情很拘謹……” 修文水道:“那要靠你了,這是為了大局,不把她們拉攏在一起,就無法得到韓莫愁的劍式,永遠也擊不破邪惡的勢力!” 謝寒月道:“但是拉攏住她們,也未必能得到韓莫愁的劍式呀!” 修文水道:“據我所知韓莫愁對這兩個女兒十分鐘愛,也許能有幾分希望,就算得不到他的劍式,至少對杜青的性命有了保障,韓莫愁總不忍心叫他的女兒守活寡吧!” 謝寒月沉思片刻才歎道:“我實在也知怎麼才好了!” 修文水道:“聽我的!不會錯,杜青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也是武林中多數人的希望,他如果肯以大局為重,就該不拘小節,何況對他并不是壞事呀!” 謝寒月這才慢慢地抱起韓家姊妹,送到後艙,跟杜青躺在一起,修文水也跟着進來看了一下道:“你把兩個女孩子的衣服脫了,替她們蓋上被,吹熄了燈,其餘的事就由他們自己去進行!” 謝寒月遲疑不動,修文水道:“快呀!我在酒中所用的迷神散在半個時辰就會發作了,到時候他們雙方都會情不自禁,自然水到渠成,這次我準備把餘下的四式一起傳給他,所需要的時間久一點,韓莫愁追得我很緊,錯過今天,再也沒機會了!” 謝寒月受了催促。

    隻得動手解衣,修文水倒是很正派,連忙退了出去,片刻後謝寒月才退出來。

     修文水指指椅子道:“坐下來,等吧!我看快有行動了!” 謝寒月坐了下來,神色極為不安,過了不久,果然後艙有了一陣咿唔之聲,船身也輕輕地搖了幾下! 修文水朝謝寒月一笑,低聲道:“我的藥散從未失效過!” 謝寒月臉色飛紅,低頭不語,可是後艙立刻又恢複了平靜,連咿唔之聲也停止了,修文水一怔道:“怎麼這樣快就……” 謝寒月也臉現疑色道:“别是出事了吧,我去看看!” 修文水道:“不會出事的,現在你不能進去,也許是藥性還沒有行透,你一去,反而前功盡棄了!” 謝寒月隻得在極度不安中坐了下來,又停了片刻,船身再度輕輕一恍,修文水臉上才現出笑意。

     他伸手指指後面,還沒有開口說話,忽然艙前闖進一人,謝寒月一驚,擡頭看清是謝寒星,不禁疑問道:“二妹!你怎麼來了!” 謝寒星道:“是杜大哥叫我來接你回家的!” 修文水也是一怔問道:“杜青什麼時候去通知你的!” 謝寒星道:“不久以前,他是從河裡浮水到我們船上的,一身水淋淋的連濕衣都不換,騎了馬就走了!” 謝寒月臉色大變,急忙問道:“他說了什麼?” 謝寒星道:“他說叫你趕快回去,還說了幾句莫明其妙的話!” 謝寒月忙道:“什麼話?” 謝寒星道:“他說我們今天是以正氣抗邪,不是陰謀對陰謀,他的臉色很不好,大姊,是不是你們吵架了?” 謝寒月頹然一歎,低首無語。

     修文水也是一聲長歎道:“老夫自忖用心無私,但在他面前,卻無地自容了!” 謝寒月道:“前輩不必自責,我會對他解釋的!” 修文水搖搖頭歎道:“再解釋也沒有用了,他那句陰謀對陰謀把我一眼看透了,他能不受迷魂散的作用,足見他的神智很清明,我們的談話,他一定全聽見了,謝小姐,我很抱歉,把你也拖累了進來!” 謝寒月苦笑一聲道:“我倒無所謂,反正我問心無愧;他恨我也罷,原諒我也罷,我隻希望能為他盡一份心就夠了!”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幸好韓家姊妹不知道,以後在她們面前,希望你不要提起,替她們換好衣服,送她們回去。

    這裡有點東西,是我畢生對醫道的研究心得,無敵六式的默授方式也記在上面,你可以參研一下,用我的方式,教給杜青,好在上一次我已經把他的經脈給打通了,你不必太費事……” “前輩還是自己教他的好!” 修文水苦笑一聲道:“我沒臉再見他了,我的兒子如果能見到你們,請千萬留一分情,設法使他明白自己的身世……” 謝寒月一怔道:“前輩,你為什麼說這種話呢?” 修文水道:“我要去了,這件事隻可讓杜青知道,我不在人世的消息能封住,對你們總有點好處的……” 說完端起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因為這杯酒是從壺裡倒出來的,謝寒月并沒有想到其中會有什麼蹊跷!” 可是修文水喝了那杯酒後,輕輕一籲道:“我有一顆藥,是藏在牙齒中的,我從虛無中而來,這顆藥又能使我往虛無中而去,來的虛空,去也應空,遍遊人世數十載,依然兩手空空,隻如一場春夢,春來無迹,夢也無蹤,倒也痛快,再見了……” 說着!說着,他的身上冒出一陣白色的水氣,整個人就這樣萎縮了下去,沒多久,就整個地消逝了! 隻剩下一張空空的椅子,連他身上的衣履也化得一幹二淨,霎時空中彌漫飛揚着縷縷白氣。

     沒多久,一陣輕風吹過,連白氣都消逝了。

     謝寒星駭然道:“他就這樣不見了?” 謝寒月目中含着淚珠,哽咽道:“是的!他不見了,永遠也不會再出觀了?” 謝寒星叫道:“多怕人呀!大姊,到底是為什麼呢?” 謝寒月忽而問道:“二妹!你對杜大哥說過什麼沒有?” 謝寒星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們來幹嗎?怎麼能告訴他什麼呢?” 謝寒月道:“我問你上次他跟你親近之後,有沒有問你什麼?” 謝寒星臉上一紅,然後才道:“今天他拖住我談天,談起昨天在玄武湖的事,我怨他不該把無敵六式陰陽之理說給韓莫愁聽的,他再三追問原由,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他了……” 謝寒月哦了一道:“難怪他今天會識破其中關鍵了,二妹!你不該說的!” 謝寒星道:“我知道,可是跟他在一起!什麼話都藏不住,那怕他要我的心,我也願意立刻挖出來給他……” 謝寒月又歎了一聲,然後才道:“這也難怪你,算了,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談也罷,你知道杜大哥是真的回去了嗎?” 謝寒星道:“是的!我見他神色不對,想陪他回去,可是他催着要我來叫你,他說他除了我們姊妹之外,不想再要别的女人了,他保證一定回去,在家裡等我們,叫我們趕回去,我想他不會騙我們的!” 謝寒月眼中含着淚光道:“是的!我知道他是個很專情的人,二妹,我們回去吧,别讓他等久了,有這樣一個男人,是我們幸運……” 謝寒星點點頭,謝寒月道:“你把素雲叫來!我有點事情交代,還有關于修文水的事,你可千萬别再告訴人了!” 謝寒星道:“當然了,隻要不瞞住杜大哥,别的人想從我口中掏一個字都不可能的,大姐盡管放心好了!” 說着揚聲招呼,把藍素雲叫了上來。

     謝寒月叫她把韓家妹妹弄醒後,再送回去,又吩咐了一番話,然後命舟靠岸,取了寄存的馬匹,與謝寒星飛快地趕回家中! 杜青果然在家中等她們,見到面之後,謝寒月總算松了一口氣,不過有點怯怯地問道: “杜大哥!你不會生我的氣啊?” 杜青微微一笑道:“剛回來我是一肚子氣,但想想你是上了别人的當,也就不氣了,寒月,現在我們算是夫婦了,我很感激你的賢慧,但是不滿意你的賢慧過了頭,連一點妒意都沒有了,下次别再拿我做人情了好不好!” 謝寒月默然受責,一言不發,謝寒星卻不過意地道:“杜大哥!你不能怪大姊,她何嘗願意如此,後來我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完全是為了你好!” 杜青笑道:“我知道,為了要我練成無敵六式是不是?” 謝寒星道:“你明白就好,修文水說了,那些劍式必須在陰陽合調的情況下着手才有效,因為你的陽氣太重……” 杜青笑道:“我想陰陽合調是劍中之必須,但我已經有兩位夫人了,在你們姊妹的幫助下,我可以練得很好!” 謝寒月道:“不!不夠的,照劍理所需,必須是純陰之體,我們姊妹都破了身,陰氣不足以克陽,一定要處子才行!” 杜青笑道:“誰告訴你的?” 謝寒月道:“我對歧黃脈理之道很有研究,這是學理上根據!” 杜青笑笑道:“可惜你沒機會多診幾個男人的脈,所以研究得不夠透徹,要知道修文水第一次的要求是對的,那時我也是純陽之體,而我陽氣較盛,必須借重二位之力才能使陰陽合調,現在我也不是真陽之身了,如果聽從了你安排,則陰漲而陽弱,反而失其調和之意!” 謝寒月道:“無敵未四式就是需要這種狀況!” 杜青問道:“這又是誰說的?” 謝寒星嘴快道:“修文水把劍笈交給了大姐:大姐是根據劍笈的!” 杜青問道:“修文水交出了劍笈,他不準備再見我了!” 謝寒月黯然道:“他已經氣化了,誰也見不着他了!”杜青微微一怔道:“氣化?怎麼叫做氣化?” 謝寒星:“他牙齒裡藏着一種劇烈的腐蝕藥,咬破後,全身化成一陣白氣,連衣服都化得一絲不剩了!” 杜青輕輕一歎道:“人死了,我也不必再說他的壞話……” 謝寒月忙問道:“難道他對你有什麼不利之心嗎?” 杜青輕歎道:“對劍理我懂得比你多,無敵六式是需要仗陽氣之助,如陰盛于陽,進境可以神速,可是太損元陽氣,盛極則易衰,這是自然的道理,我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内達到劍術的最高峰,但至少會減損我十年以上的壽命!” 謝寒月一怔道:“真有這回事嗎?” 杜青道:“你是學醫的,怎會不明此理,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用得多,衰竭得快,超越自然的進展,就是透支生命!我得了你們的幫助,同樣也是促短了你們的壽命。

    ” 謝寒月低下了頭,杜青又道:“也許他是用心無私,認為顧全大局,個人少活幾年有什麼關系,但是他不該利用韓家姊妹!” 謝寒月道:“韓家姊妹是深明大義的人,她們不會珍惜那幾年壽命的!” 杜青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肯利用她們,掠取她們的元陰,助長我的劍式,卻用來對付她們的父親,這算俠義嗎?” 謝寒月低下了頭道:“我沒有想到這一層,修文水說韓莫愁對這兩個女兒頗為鐘愛,拉攏住她們,雖不能取得韓莫愁的劍式,至少也能使韓莫愁消除對你的敵意!” 杜青苦笑道:“你錯了!韓莫愁對我雖有敵意,目前卻絕不會殺死我,他甚至還希望我的劍術超過他,替他去消滅那個隐藏在幕後的敵人!” 謝寒月道:“不會吧!他為什麼一再地不放過你呢?” 杜青道:“我得悉這個秘密後,才整個地想通了,韓莫愁劍法勝過我良多,他要殺我,早就可以得手了,可是他每次都将我置之險地而放過我,目的就在刺激我求進,也刺激别的人幫助我速成!” 謝寒月想了一下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修老前輩用心良苦!” 杜青道:“此老于我有恩,我不會怪他,但他利用韓家姊妹來促成我,其心不可恕,他雖然口說不懷恨韓莫愁屠殺他全家之恨,但心中實未能釋懷,利用韓莫愁的女兒去打擊韓莫愁,正是他對韓莫愁洩恨的報複方式!” 謝寒星道:“不錯!否則他何必自殺呢?” 謝寒月道:“他死前還說過問心無愧的話!” 杜青道:“那是他對韓莫愁的話,他有正義為前題,何況屠家之仇,報及于一人,自然是無愧了,但對我是有愧的,可是他一死以謝,也就不能再說他什麼了!” 謝寒月默然片刻才道:“杜大哥,韓家姊妹的事不談了,修文水的事也不必談了,但無敵六式你必須盡速練成,也許那要減短你的十年壽命,但仍然是值得的,至于對象,你不必求諸于外,謝家有的是處子,她們為你犧牲生命都願意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謝寒月急了道:“練成了劍式,你隻減少十年壽命,練不成劍式,你可能連明天都活不成,即便韓莫愁要利用你,也是為了你可以受他的利用,如果你不能達成他的期望,他豈肯讓你活在世上阻礙他的行事!” 杜青莊容道:“寒月!我絕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我也不願輕擲生命,劍術之進,必須順乎自然,拔苗而助長,絕對不是正途,無敵六式之所以無敵,正因為它是順乎自然之道而發揮天地之至威,如果它必須靠破壞許多處子的貞操來助長其成,則它就是一套淫劍,淫為萬惡之首,萬邪之宗,世上豈有邪惡而能無敵的!” 謝寒月理為之屈,杜青這才微微一笑道:“也許我的話太重了,但我們既是夫婦,就該無話不談,直言無隐,今天晚上你們姊妹陪我,讓我們在自然的進境中慢慢去體驗劍式的奧秘,那是急不得的!” 謝寒月的臉紅了,低聲道:“你真好意思,修文水的迷神散藥勁很烈,你不知用什麼方法煞住了,卻來折磨我們,你以為我們受得了嗎?” 杜青微笑道:“你放心,我在河水裡一泳,早把藥性散發掉了,我會很溫柔的,即使狂一點,你們也隻好咬牙忍住了,誰叫你們是我的妻子呢!快來吧!良宵苦短,莫負良辰,何況我們還要留出一點精神來研究劍式呢!” 謝寒月道:“明天小妹就要帶人來了,你不要養養精神去接他們?” 杜青笑道:“及度而止,有益于養神培元,我是個成熟的男人,久曠反以害身,我父親望孫心切,不勤于耕耘,有虧孝道!” 謝家倆姊妹都紅了臉,然而卻甜在心裡;眼角眉梢上,卻泛起了濃濃的春意,杜青輕輕地掩上了門,吹熄了燈,把一室的春光都關得緊緊的。

     第二天,起得最早的是謝寒星,她匆匆的攏了一下蓬亂的長發,随即趕着去準備一切! 有了上次的以驗,她已經駕輕就熟了,打了水,讓杜青洗了澡,然後幫着謝寒月替杜青按摩全身! 讓他在輕松而愉悅的狀态下,聽謝寒月用銀鈴似的聲音,将無敵劍式的精旨注入他的潛意識中! 一直忙到下午,藍素雲前來通報說謝寒雲帶着劉宗與綠楊六龍前來拜訪,大家在客廳中見面後,謝寒月笑道:“小雲,你也會作怪,這是你自己的家,來就來了,還要叫素雲通報一聲,難道你承認是外人了!” 謝寒雲笑笑:“大姊!如果我是一人前來,那是回家,今天我帶了手下的人來,是以綠楊别莊主人的身份前來拜訪,自然要按照規矩!” 杜青笑問道:“你莊中都布置好了!” 謝寒雲道:“布置好了!聽說你們跟韓莫愁又鬥了一場!” 杜青道:“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的!” 謝寒雲道:“綠楊别莊的組織一向是很嚴密的,我知道平步雲等三個老家夥都投到韓莫愁那兒去了,幸好對外的一切都是劉大哥主持經手的,他們并不清楚,否則要重布耳目眼線,倒是一番大功夫!” 杜青忙問道:“劉兄!你的眼線除了注意韓家堡的動靜外,是否還兼顧其他的地方,像金陵各處的特殊人物等……” 劉宗想了一下道:“有的!敝莊的偵騎并非僅對韓家堡一處,不過金陵城中,除了這兒之外,并沒有什麼特殊人物!” 杜青點點頭,又問道:“金陵附近的地方呢?” 劉宗道:“也沒有!” 謝寒雲忙道:“誰說沒有,今天早上我接到一處密報!” 劉宗道:“那不算!” 謝寒雲道:“怎麼不算,我正在奇怪,他們什麼地方不能去,偏偏要住到栖霞山去,難道不怕韓莫愁找他們麻煩!” 杜青忙問道:“誰住在栖霞山?” 劉宗隻得道:“手下線民的密報說見到夫人在栖霞山上出現,但不知真假,因為那個線人不敢過去看仔細!” 杜青神色一動道:“伯母在栖霞山上出現,王世伯一定也在那兒了!” 劉宗道:“線人沒有看見主人,想來不太可能,因為他們已經聲言避世,絕不會在金陵附近現身的!” 杜青想想道:“我倒認為有可能,我再請問一句,韓莫愁的眼線是否也有人派在栖霞山附近的?” 劉宗道:“這倒不太清楚,各家的線人都是極端的秘密,如果身份洩漏後,早就被對方消除剪滅了!” 杜青又問道:“王世伯以前自己主持莊中事業時,對栖霞山附近莊院是否特别注意過,或者有什麼特别交代事項?” 劉宗道:“沒有特别注意,卻有過特别交代,說栖霞山上住着他的一個老友,叫手下絕對不可前去騷擾!” 謝寒雲道:“我正在感到奇怪,這個命令是兩年前特别交代的,而且兩年前,我想到栖霞山去看紅葉,被娘知道了,說什麼也不讓我去!” 杜青又問道:“結果你去了沒有?” 謝寒雲道:“我偷偷一個人去了一趟,那兒也沒有什麼特别的玩意兒,深山密林中,幾戶人家,數間古刹而已!” 杜文一笑道:“你是在賞楓的季節去的,遊人雜亂,自然看不出玄奧來,現在将盡歲尾,遊人絕迹,恐怕就有可看的了!” 謝寒月聽說山上曾經出現過謝耐冬的蹤迹後,心中也有了幾分譜子,認為修文水所說的秘密人物,很可能就隐居在山中! 謝耐冬與王非俠名曰避世,實則避禍而已,韓莫愁偵騎滿天下,隻有這秘密人物落腳之處,可能是韓莫愁不敢前去的,要躲過韓莫愁的迫害,也隻有跟那秘密人物在一起最安全! 不過她覺得杜青此刻還不宜去那個地方;因此笑道:“杜大哥!那個地方近在咫尺,随時都可以去,不必忙在一時,綠楊别莊各位初來我家,為了稍盡東主之誼,我應該招待他們一番,你在我家也算得上是半個主人,先幫我接待一下來賓吧!” 杜青笑道:“寒雲成了綠楊别莊之主,大家都是自家人一般了,款待雖然應該,也不必急在一時……” 謝寒雲道:“是呀!大姐跟我還客氣什麼,如果有要緊事,還是先辦事吧,我們在金陵另有歇宿的地方!” 杜青道:“韓莫愁跟你們已公開抓破了臉,你們來到金陵,他不會不知道的,還是以住在此地為佳!” 謝寒雲笑笑道:“也許你們都不知道綠楊别莊在金陵置有别業,裡面的防禦布置,不遜于綠楊别莊,韓莫愁如果想來搗亂,保證會鬧個灰頭土臉!” 謝寒月笑道:“你忘了平步雲他們也是綠楊别莊出來的,現在投到韓莫愁那邊,金陵的别業他們還會不知道?” 劉宗道:“這個地方隻有兄弟與前主人得知,經營及管理的人都是金陵世代居民,外人不會知道的!” 謝寒星頗感興趣地道:“别業在什麼地方?” 謝寒雲微笑道:“我相信你們再也想不到……” 杜青一笑道:“你不說我絕對難以猜測,可是你這句話等于給了我一個提示,我相信不是左鄰就是右舍!” 謝寒星連忙道:“那不可能,左邊是方将軍的舊宅。

    方将軍現在還任職朝廷,右邊則是新退休的一名鹽道府宅……” 杜青道:“那一定是這位退職的鹽道府宅了……” 謝寒雲一怔道:“杜大哥!你怎麼知道的?” 杜青笑道:“王世伯以前在謝家總理家務,如果要秘密經營别業,必然在附近的地方,可以互相為屏障……” 謝寒月道:“這個說法固然不錯,可是這位鹽道大人退休不過才兩三年,家道頗豐,總不會讓别人置作别業吧!” 杜青笑道:“你忘了鹽運是以揚州為中心點,王世伯的基業也在揚州,要建立關系是很容易的事……” 劉宗笑道:“隔鄰的王九齡是主人的遠房堂兄弟,他的監道是主人斥資給他捐的,退休置業也是主人的意思與安排……” 謝寒月一怔道:“真沒想到王世伯還有這一手,王九齡有個女兒與我同歲,我們還時常見面呢,竟不知是王世伯的關系人!” 劉宗道:“主人經營這别業預留作必要時通路,所以十分保密,連夫人都不知道,更别說是各位了!” 謝寒月道:“那所别業的布置夠周密嗎?” 劉宗道:“沒問題,是主人一手設計的,雖不敢說是銅牆鐵壁,但韓家堡來犯,還讨不了好去!” 謝寒月道:“這就行了,目前這所别業還是别加利用,各位仍然住在寒舍,後園有門相通,必要時可作大家的退身之路!” 劉宗道:“府上都是女孩子,我們住進來不方便,住還是住在那邊,利用後面的門戶出入,瞞住韓家的人就是了!” 謝寒雲道:“我也是這個打算,如果杜大哥有事與劉大哥談就帶人過去,不必多作打擾了,記住别走大門,叫韓家的人以為我們都是住在這邊的就是了。

    ” 杜青連忙道:“别忙!今天我想勞動各位一下!” 謝寒雲道:“沒問題,綠楊别莊的人,包括我在内,都由大哥您統一指揮,大哥隻管吩咐就是了!” 杜青道:“令堂在栖霞山現身,與我所判斷的某一點情況頗為吻合,我想跟各位到栖霞山去一趟!” 謝寒月忙道:“今天就去未免太匆促了一點!” 杜青向劉宗道:“王世伯曾否與劉兄聯絡過?” 劉宗道:“沒有!所以兄弟對夫人出現在栖霞山之事存疑,如果他們居在該處,一定會跟兄弟聯絡的!” 杜青道:“不連絡是更對了,我們就以尋訪他們二人為借口,将栖霞山澈底地搜一次,不過這次行動必須要由兄弟主持領隊,任何人都不能單獨行動!” 劉宗忙道:“小姐已作指示,這點絕沒問題!” 杜青道:“好!這次行動中可能會有惡戰,各位除了随身兵器外,最好将各人擅長的暗器與一切可能運用到的器具都帶全,如有欠缺,就在謝府補充好……” 劉宗微怔道:“假如是去找主人,何必要如此慎重備戰呢?” 杜青道:“兄弟現在不能說明理由,但是可以保證一件事,我們絕不是去找王世伯拚鬥的,各位可以放心了吧!” 謝寒雲道:“劉大哥!杜大哥怎麼吩咐,你怎麼聽就是了,不要問理由,難道你還懷疑杜大哥會害我們嗎?” 劉宗不敢再說了,而且他們此次前來,預料可能會遭遇到韓家的襲擊,每個人都準備得很充分。

     杜青道:“寒月!你也準備一下,恐怕要把你的金陵十二钗也召齊,那蜂尾針筒更是非帶不可!” 謝寒月道:“人去多一點是必須的,蜂尾針筒既累贅,又不切實效,她們還有别的暗器比較更好的!” 杜青道:“不!暗器是用來對人的,如非必要,仍以不使用為佳,蜂尾針筒可密集作用。

    還是帶着的好!” 謝寒月明白了,根據修文水的叙述,那血魂劍自身體風癱後,訓練了一頭黑猩代步,此物動作迅速,力大無窮,行動敏捷,的确是一個很大的危協,蜂尾針筒用來對付這種異獸,倒很适合用,乃笑笑道:“那我還得特别關照她們一聲!” 杜青道:“射人先射馬,射獸先射目,記住這個重點對行了!? 謝寒月道:“那我就準備去,這麼多人,家裡的馬匹還不夠!” 謝寒雲笑道:“隔壁有的是,最好是大姊出面寫張條子,叫劉大哥借去,一定沒問題的,再多都能供應!” 謝寒月道:“寫條子太費事,叫素雲陪劉大哥過去借,這無非是做個形式,我們在一刻之内出發!” 說完将藍素雲叫了來,吩咐了幾句,派她跟劉宗走了,其餘各人也都自行準備,杜青則抽空将無敵六式背人施展了幾遍,使它更為順手一點! 一行人在夜色蒼茫中,直向栖霞山而去。

     杜青與謝寒月前導,謝寒星對此行一知半解,她也習慣不多問,所以與藍素雲等十二劍钗埋頭疾行。

     謝寒雲成熟多了,知道這一行可能會相當危險,杜青的慎重态度,使她不便多問。

    從前遇到這種情形,她一定最最高興的,今天卻愁上眉尖,顯得很多慮,劉宗等人隻要知道杜青絕不會要他們去攻王非俠,此外也習慣不問了。

     馬行雖速,也化了一個多時辰才到達栖霞山莊,夜色深沉,星月無光,隻有山上有幾點微亮。

     又行了一陣,山路漸陡,杜青下馬道:“我們把馬匹留在這裡,改用步行,記住大家不能散開!” 劉宗道:“要是我找主人,山這麼大,自然以分開的快……” 杜青道:“如果王世伯他們确在此山,絕非兩人所能找到的,因此我們必不能分散,維持着充分的實力!” 劉宗聽他答非所問,尤其是後兩句,好像此來為找人拚鬥,與我王非俠夫婦二人的下落無關,心中暗暗生奇! 杜青又道:“大家把帶來的火炬各執持一支點好,每人還時時留神,以防暗算,有人動問時,由我一個人應付,大家都不能插嘴,自找麻煩!” 謝寒雲道:“自然一切都聽你的,但你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我們都不是小孩子,自然會知道如何應付的!” 杜青道:“我認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寒星,我叫你留心的事,你是否交代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謝寒星在接近山口時,就落到最後了,此時過來道:“有的,在接近山口一裡路就沒有跟蹤的了!” 杜青道:“這就差不多了,現在我們開始入山摸索,大家記住,最重要的是不能分散,不能燥急輕動!” 說完領先走在前面,向着有燈火的地方行去,來到一座較大的寺刹前面,山門已閉,杜青用手敲敲門! 出來應門的是一個老和尚,見到大隊人馬,各持兵器,顯得很驚奇的樣子,戰戰兢兢地問道:“各位施主,深夜前來有何貴幹?” 杜青微微一笑道:“我們是南京總督府下辦差的,有要事想請教老師父!本府接獲密報,栖霞山有通緝要犯窩藏。

    ” 老僧更是緊張了,連忙道:“老僧在寺幾十年,一向奉公守法……” 杜青道:“老師父不要害怕,我們并沒有懷疑老師父,隻是訪問一下,近幾年有沒有特别的人接回山上!” 老僧臉色微變,正想搖頭,杜青卻一沉臉道:“我們的消息很正确,總督大人的命令是見人就抓,因為我是虔信佛門的弟子,才特别通融,想出脫老師父,老師父如果知情不報;回頭就難以說話,這些人是朝廷要犯,明令通緝有年,牽連過去,罪是很重的!” 老僧哧得面無人色道:“公爺既知道了,何必還要問老僧呢?” 杜青微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督府大人為了境内有欽犯藏匿,十分震怒,對本山所有居民寺僧都認為是同犯,着令一體嚴辦,我是為了出脫老師父,才特别給老師父一個舉首的機會,說不定還可以因功獲賞……” 老僧歎口氣道:“三年前有一位龍老施主,藏至内山,而且還秘密召工起造居室,對外則是由老僧出面,虛稱修殿宇,事實上龍老施主對本寺也化了不少銀子裝修,隻是那些工人多年為替他建屋而用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了,那位龍老施主雙腿是否風癱了?” 老僧道:“老僧隻見過他一次,他在軟床上并未行動……” 杜青又問道:“他家裡人多不多?” 老僧道:“多得很,男男女女都有,家世也很富有!對各處廟宇都斥資修繕,隻是要我們對外守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