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獨留青衫淚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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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除了他自己,就是謝耐冬與剛來到不久的謝寒雲,其餘都是下人,她是下人不會錯,隻是王家的下人分好幾等,不知道她是屬于那一等的!” 蕭樵夫冷冷地道:“老夫馬上就可以弄清楚了!” 韓莫愁十分刁猾,居然又點上一把火道:“王家的三個師爺身居客卿之位,雖是下人,卻也不遜于主人,再者五龍一鳳與一個姓劉的總管,是第二等下人,其身手俱屬江湖第一流,假如她是這其中之一,蕭老可得小心一點!” 蕭樵夫聽到這番話,更為憤怒,飛身而出叫道:“管她是那一等,老夫非要給她一點教訓不可!” 說完來到潘金鳳身前,厲聲喝道:“你到底撿不撿?” 潘金鳳沉聲道:“不撿!而且我再告訴你一句,衣服是我丢下去的,你自己想撿,還得先向我磕個頭,求得我的同意!” 蕭樵夫怒不可遏,跨步進身,一掌直劈,潘金鳳随手一掌,打在他的手背上,架開他的掌勢道:“老不修的,你這麼大歲數了,怎麼還是毛手毛腳的!” 蕭樵夫含憤出手,亂了方寸,那一掌是攻向前胸,出掌後才想到對方是個女子,女子的胸、腹、股、陰都是避忌攻擊的部位,否則必遭非議不齒,自己一時不察而犯忌,因此出招後,手勢略頓了一頓。

     誰知對方的動作很快,一掌反擊在手背上,勁力很沉,再加上那兩句話使他更受不了! 上次與杜青交手受挫,内傷未好,再加上現在一氣,熱血攻心,張口噴出一股鮮血…… 韓無畏連忙過來扶住他道:“蕭老還是歇一下,不必跟她一般見識!” 蕭樵夫把韓無畏推開道:“二莊主,你不要管,我非要宰了這婆娘不可!” 說完向金鳳厲聲叫道:“你是個女流,空手動招不便,你拿上兵器!” 嗆然一聲,自己撤出了腰間長劍。

     潘金鳳冷冷地道:“我們當下人的,從沒有用過兵器!” 她竟是存心耍賴了,氣得蕭樵夫臉色蒼白,如果不是當着這麼多人,他很可能會一劍砍過去! 查子強看不過去了,起立道:“這位大姐,咱家不知道你在王家是什麼身分,但蕭樵夫是知名的武林人物,你找他挑戰,咱家沒話說,但是你這種戲弄的态度卻很不應該,如果你沒有兵器咱家的劍可以借給你。

    ” 潘金鳳看了一下查子強笑道:“查老爺的吩咐,奴家怎敢不從,您的劍奴家也不敢借用,因為奴家隻有兩隻手,怕損了您千手神劍的威名!” 查子強眉頭一皺,劉宗卻溜到後面廚房裡拿了一把火鉗,走了出來,交給潘金鳳笑嘻嘻地道:“金桂姐,你在廚房裡燒火,這個玩意兒使慣了,一定很順手,就用它來向蕭老爺子領教兩招吧!” 潘金鳳接過火鉗笑道:“也好!蕭老頭兒,你是使劍的行家,我可是耍火鉗的能手,咱們各展所長,小心你的鼻子,别給我擰下來!” 蕭樵夫雖然一肚子氣,卻也知道這個仆婦打扮的女子必非庸手,倒是不再沖動了,沉步提劍道:“你出招吧!” 潘金鳳揮揮火鉗,比了個架勢道:“那我就得罪了!” 一式斜撩直取肋下,蕭樵夫見她出手沉穩,用的是野火燒天的架勢,十分勁厲,不敢怠慢,舉劍外封。

     誰知潘金鳳的火鉗突然張開,一下子夾住他的劍身,蕭樵夫大驚,連忙抽步撤劍。

     劍雖然抽回來,潘金鳳的火鉗忽地又迅速張開,蕭樵夫忙于撤劍,不虞有他,臉頰上被一邊的火鉗打個正着! 雖然不痛,卻沾上了一道黑灰。

    旁邊觀戰的人雖是多半為蕭樵夫助陣的,見狀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蕭樵夫聽見笑聲,心中更怒,但是從第一招出手,看出潘金鳳劍術造詣極精,否則剛才定然無法一下子就夾住自己的劍,所以強忍住激動的情緒,沉着發劍,一式緊似一式,劍影如山,将潘金鳳罩了進去! 潘金鳳握着一柄火鉗,應戰十分從容,盡管身外劍影亂閃,她很少動手,對攻來虛招毫不理會,遇到真正攻來的實招,她才揮動鐵鉗架開,判斷精确,反應迅速使得旁觀者駭然動容,也使得蕭樵夫觸目驚心。

    蕭樵夫号稱八荒劍隐,在劍上下了幾十年的苦功,揚名武林自非幸緻。

     他的劍式走的是虛幻路子,攻勢中虛多于實,可是手法怪異使人虛實莫辨,不敢掉以輕心。

    把他的虛招當作實招去應付,自然容易露出破綻,成名迄今,折服過不少好手名家,可是今天到了潘金鳳手中,完全變了樣,他的虛式對潘金鳳絲毫不起作用,實招才攻出一半,就被化開了,連以後的變式都受了限制而無從發揮,這樣打下去非吃虧不可。

    然而他自己無法半途而退,别人也無法替他解圍,因為潘金鳳始終隻承認是王家的一個下人。

     如果鼎鼎大名的八荒劍隐連一個仆婦都打不過,他隻好抹脖子自殺了,所以大家明知蕭樵夫必敗,也隻能在心中替他着急,替他惋惜,卻無法替他想個下台方法,眼睜睜地看着他苦拼下去! 交手近七八十招,完全是蕭樵夫主攻,潘金鳳除了一開始用火鉗在他臉頰上抹了一道黑灰後,一直采取守勢,封架對方的攻擊,這也使得旁觀人大惑不解,潘金鳳既然洞悉對方的劍招,為什麼不回手呢?” 她能将些虛式視如無睹,就是對蕭準夫的劍路摸得一清二楚,出手回攻,勝負早就分明,拖個什麼勁兒呢? 隻有杜青與劉宗明白潘金鳳的用意,她不肯回手,是怕洩露了招式,被韓莫愁瞧出破綻。

     而韓莫愁在旁虎視耽耽,對潘金鳳的一舉一動十分留心,半點也不肯放過,見她久不出招,感到很焦灼! 又過了十幾招,潘金鳳仍是原樣,蕭樵夫卻已頻現疲态,他一來是上了年紀,二來是上次與杜青交手受的内傷未好,三者是不久前氣急攻心吐了一口血,三種因素加起來,使他的精力損耗過巨,頭上汗水直滴,喘息連連。

     韓莫愁漸漸也知道了潘金鳳拖的用意,蕭樵夫再支撐一會,不用潘金鳳出手他自己也會累倒的,而她遲遲不肯出手,一定是怕自己看出她劍法上的虛實,想到這裡,他嘴角現出一絲冷笑,回頭對韓無畏道:“三弟,蕭老上了年紀,身體又不好,不宜多作勞動,而且他今天是客人,也不好意思施展殺手,使你嫂子的壽辰不愉快,人家盛情可感,我們做主人的也得盡點本份,你去替他一下,給那混帳女子一點教訓!”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不但替蕭樵夫找了個下台的機會,而且也給了韓無畏一個暗示,叫他去把潘金鳳的底子逼出來! 可是就在他說完話,韓無畏答應之前,潘金鳳一下子突擊,火鉗橫掃在蕭樵夫的胸肋上,把他推出幾步! 咕咚一聲,撞翻了一張桌子,乒乒乓乓,桌子上的杯碗盤碟掉了一地,蕭樵夫的身子伏在桌子上動都不動了! 大家那時都去注意韓莫愁的說話,竟沒有一個人看清潘金鳳是如何出手的,勝負已分,在别人是意料中事。

    可是韓莫愁卻憤怒異常,潘金鳳利用他說話疏神的空隙,突下殺手,逃過了他的眼睛,使他更為生氣,沉聲道:“三弟,這潑婦竟然當衆傷人,饒她不得!” 潘金鳳卻微微一笑道:“韓老爺,你說話可得憑良心,我隻打了他一下,力氣不大,又不在緻命的地方,怎麼能說我傷人呢?” 韓莫愁手指着她叫道:“蕭老人都不動了,你還耍賴!” 潘金鳳笑道:“我想他是使脫了力,反正我敢擔保他絕不是被我打傷的,不信你可以叫人去看看!” 韓莫愁被她堵住了嘴,也不敢叫人去檢查了,萬一蕭樵夫身上真沒有外傷,自己就難以下台了! 頓了一頓才道:“蕭老是我的客人,你如此行為也難以寬恕!” 潘金風用火鉗比着他道:“韓老爺!是他先找我動手的,他是客,我也是客,你怪我一個人,似乎太沒道理了吧!” 韓莫愁怒叫道:“放屁!你也能算是客人?” 潘金鳳冷笑道:“為什麼我不能算,你請客有什麼标準,如果這個姓蕭的老頭因為會幾手劍法才被你尊為座上客,我打敗了他,應該更受優待才對呀!” 韓莫愁又被頂住了嘴,無言可答。

     潘金鳳理直氣壯地道:“你也勢利眼,認為我是個下人,不配作你的客人,可是你的女兒卻請我入座的,是我自己不敢與杜相公共坐,才謝絕了,那是我尊敬相公,其實以你座上的這些客人,還沒有幾個我瞧得上眼的呢!” 韓莫愁氣得直翻眼,鄰座突然閃出個瘦削的老者,穿了一件藍布大褂,一臉土氣,幹笑道:“這位大娘說話真兇,不過也值得驕傲,連一代名家蕭老先生都敗在你手下,你瞧不起人也有道理,老頭兒坐在位子上覺得很不是滋味,所以出來向大娘讨教兩手,取得個就座的資格如何?” 此老貌不驚人,語詞出衆,他的意展很明顯,要向潘金鳳挑戰,而且表示有把握打敗她,潘金鳳瞪眼道:“你是什麼人?” 那老者微笑道:“老朽華正清,居世天山,沒見過世面!” 劉宗聞言一驚,忙向杜青道:“杜公子,你出去替潘大姐擋一下!” 杜青愕然道:“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劉宗道:“他是天山那邊的一個怪物,有魔劍之稱,潘大姐如果跟他動上手,就要原形畢露了,請你幫幫忙,無論如何把潘大姐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