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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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

     李烈心頭忽然一凜:走! 可是臨陣脫逃會破壞自己快刀的形象。

    假使繼續留下,事情鬧大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擋不住人多,要想突圍,也極困難。

     現在跟吳春牛比門的“隴西四将”之一的穆鏡圓,便不是弱手,其他的,也許也以虎藏龍,他不能不提防幾分。

     李烈盤算尋思,隻想忍下這口氣,可是他并沒有真的赢得在場之人的信任。

     這時“中原三傑”中的仇天傑,已經越衆而出,拿一把鳥鑽刀,叫道:“看我來教訓李烈這家夥,否則,他來步壽原撒潑賴皮,還當我們是好捏的軟柿子!” 李烈在這種叫陣之下,當然不能示弱,拔出一對青鋼刀,刀一出鞘,寒光耀閃。

     衆人本專注的看吳春牛、穆鏡圓的打鬥,這時均紛紛移轉目光,想看仇天傑跟李烈的交手。

     仇天傑隻等李烈将刀拔出,當下鳥鑽刀一抖,盤頭刷的一刀,已向李烈攔腰砍去。

     李烈沒有回手,将身一偏,讓過來刀,立即騰身一跳,落到院子裹,落地悄然無聲,站定身軀後,捧刀道:“要拼到院子裹來,地方寬敞些。

    ” 吳春牛見師父向院子裹落下,知道今天是以寡敵衆,身處虎穴之勢,總要跟師父靠近些,才好互相照應,因此,虛晃一刀,向院子裹跳,回頭對穆鏡圓道:“院子裹寬敞,到下面來!” 廳上的人便一起擁向廳前。

    “隴西四将”中的房一刀竟跺足搶呼道:“大家注意,不要讓這兩個家夥跑了!” 李烈冷哼一聲道:“什麼話,一個對一個,要半個幫手,便不算好漢,刀下見高低再說。

    ” 仇天傑跳到院子裹時,穆鏡圓也跟上來。

     這兩人落地的聲音,就好像是兩個石臼跌下去似的,通通兩聲,把院子地面都震動了。

     楊開泰這時也站在廳前,心中竊喜,卻仍假意怨歎道:“唉!唉!大家快停下來,不要打了。

    ” 房一刀道:“老前輩你是菩薩心腸,你讓人欺負了,我們弟兄夥兒不會甘休。

    ” “中原三傑”都是楊開泰的徒弟。

     據說楊開泰當年曾去河南嵩山夕林寺,在達摩面壁處練過武功,所以楊開泰的武功路數是少林寺的解數。

    他的徒弟當然也習得楊開泰的解數。

     果然,仇天傑綽刀搶來,刀似旋風掃地,向李烈大腿,輕輕讓過了鳥鑽刀,手中一對青鋼刀并齊,嗤的一聲,兩道青光,直逼仇天傑的面門。

     仇天傑眼前一花,忙舉烏鑽刀去擋,但李烈的雙刀頓時收回。

     李烈使出的這記刀法,是馬天龍所獨創的,叫做“勒馬問路”,出手時,快如奔馬,忽地勒住,對手來拆時,卻拆不着。

     可是出刀者便能在對手拆招時,看出對方的出手路數,幾次的一“勒”一“問”,不但虛虛實實,讓對手捉摸不定,且可将對方的武功門道,看出個大概,求出破解之法。

     李烈将青鋼刀忽然收回,一看,仇天傑使的是少林的“拈花微笑”。

     李烈不由暗暗笑了。

     仇天傑是不折不扣的羅漢拳底子,使的是鴛鴦刀法,刀底下功力有限。

     李烈心中已明白了,手裹便放松了,隻以平常的刀法,随意揮灑,和仇天傑周旋了七八個照面。

     楊開泰站在門檻上,居高臨下,看得很清楚。

     他發現李烈的出手松散,并沒有在進退挪閃間,使出看家本領。

    倒是吳春牛使的是馬家天方派的正宗武學。

     他的頭腦裹,骨碌碌的轉着點子,想一舉幹掉李烈師徒,又怕萬一步壽原上的人都不敵,弄到沒有轉圜的餘地。

     李烈和仇天傑兩人七八個照面過去了。

    李烈不由發了狠心b他平砍兩刀,就像在砧闆上切肉一奴,同仇天傑兩肩砍下雨刀。

     仇天傑舉起烏鑽刀擊向青鋼刀,青鋼刀微向兩側蕩開。

     李烈門戶乍現,仇天傑見機不可失,一頭撞進,左手托住刀背,向李烈下颏直貼了上。

     李烈暗喝:“好,他這記正是少林解數“長眉捧經”!” 立刻将身向後一挫,刀風嘯嘯,雙刀一晃,急收左胸前,頭一低,右腳旋即飛起。

     “着!”這一腳正踢在仇天傑的胸膛上。

     仇天傑悶哼一聲,人向後仰,雙腳淩空,人像斷線的風筝,向後摔了出去。

     還未着地,李烈的雙刀已至,刀尖相交,刺向仇天傑大腿内側。

    頓時血流如注,人已全身着地,跌得着着實實。

     仇天傑匍匐在地,哀聲震天,腿上兩個血窟窿濃出的血泉灑在紅地毯上,并不顯眼。

     廳上衆人見狀,一哄而起。

     楊開泰這時環視四周,輕聲道:“馬天龍的徒弟,在步壽原嚣張至此,唉,隻有大家一起上了。

    ” “中原三傑”中的周清傑和雷傑标,“徐氏四虎”中幸存的徐禮、徐朋四人,都一并跳下院子,去殺李烈。

     穆鏡圓聽到仇天傑的慘叫,看看似乎很多人出手,本來手腳已經松散,漸露敗象,這時 李烈擡頭一看,在月力之下,正殿屋檐上,站着一個人。

     這個人的身裁角乍看之下,跟馬曼玲完全相同,不過她手裹拿的,不是新月刀,卻是一柄寒光潋滟的寶劍。

     她身上穿着白色短襖,束條腰帶,頭上包着一條白巾,和在玉門關出現時的裝束,完全不同。

     李烈正覺詫異時,那女人已發話道:“李烈,我今晚特别來找你,不為别的,隻要在你的身上戳上十幾個血窟窿!” 李烈已肯定這女人是馬曼玲,于是從香爐鼎旁轉出來,仰首對着檐上道:“師妹,有話好說,我倒底那裹做錯了,你竟然要取我的性命?” 那女人在鼻子裹哼了一聲,怒聲道:“那個是你的師妹,花言巧語,好不要臉。

    快點亮刀!” 李烈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任性胡來的女孩子,又想起銀心毒針的事,一時怒火攻心,再也忍不住,将身一縱,先上了偏殿頂上。

     那女人已迎了上來。

     吳春牛也騰身而起,不過他隻在屋角站定觀望,并沒有亦步亦趨的跟着李烈。

     那女人竄過來時,輕如一陣風,衣裾不飄,輕功顯然已臻上乘之境界。

    渾身在月光的投射下,宛如淩波仙子臨凡,出水芙蓉輕,那張面孔分外地清麗嬌媚。

    李烈的眼光接觸到那女子的臉龐,心頭不禁一軟,勸道:“師妹,你這是苦來哉?”“誰是你師妹!臭毛賊!”她嬌叱一聲,騰身過來,一個“單風朝陽”勢,向李烈心口一劍剌去。

    李烈見她攻勢淩厲,不敢輕忽,立即将身一挫,兩刀并舉,以“雙峰插雲”之勢,格開來劍。

    雙刃一交,向後揮去,刀風呼嘯,嗤的一聲,旋即踴身起立,向那女人肩上,劈下兩 那女人一劍刺過,卻把劍收到胸前,見兩刀砍下,連忙向右卸身,兩腿右弓左箭,立下弓箭步,纖腰一扭,回手一劍,向青鋼刀點去。

     李烈的左手被點個正着,左刀斜幌,擊中右刀,頓時锵锵兩聲。

     他覺得馬曼玲這套劍法,使得比刀法更精,喝聲“好!”倏地跨開一步,橫身面向那女人,向下蹲,步口穩紮。

     這種姿勢像虎踞龍蟠,穩如泰山,他準備雙刀齊出,以“雙龍取珠”的架勢,直刺對方腹部。

     不料那女人索性把右弓着的腿,再向下蹲,身子偏讓過去,纖腰似柳,柔若無骨,而她那箭峙的左腳,頓時化成鐵掃帚那樣,身子向左扭,閃開李烈的青鋼刀,那條左腳已掃向李烈不盤。

     李烈把步口略移,掃腿飛至時,足尖沒有掃到他,彼此的腿胫骨互撞了一下。

     那女人叫聲“哎唷!”把腿一縮,迅速跳開。

     李烈本以為師妹馬曼玲穿的是鐵頭小牛皮靴,不想那女人竟是穿着繡花鞋。

     直到這時,李烈才覺得事有蹊跷。

     馬曼玲今晚使的,既不是什麼紅教喇嘛的鷹爪手,也不是馬家的天方派解數。

    而完全是少林派的正宗解數。

     馬曼玲的年紀還輕,實在不可能在現有的武功上,又增加一套少林武學。

     這時那女人立定腳跟,左手一揚,打出一件東西來。

     李烈一時想不明白,見那女人哎唷縮腳,便邁開步子,像虎步豹行般潛近。

     李烈暗吃一驚,她是不是要施放毒針了? 怒叱一聲:“師妹,不可放毒針!” “放屁!”說時,那東西已飛到李烈面門。

     李烈見飛來的是個鴿蛋大小的彈丸,便将青鋼刀一揮。

     砰! 那彈丸頓時粉碎,還冒出七彩的火花,光倏閃即滅。

     李烈已怒到極點,大叫“好,你這個毒女人!”雙刀一卷,旋風般刷刷連刺數刀,虛實掩映,以馬家天方派的毒門招式攻出。

     在李烈認為,馬曼玲一定化解得了,誰知,那女人卻不能用一定的解數解拆,立即手忙腳亂起來,勉強應付,亂使幾劍,都不得要領。

    步口打散,解拆無方,劍光頓,嬌喘籲籲,虛晃一招,朝關帝廟後便逃。

     李烈捉刀追趕,這時突然有幾條黑影,自關帝廟前殿竄來。

    李烈隻顧着追那女人,追到身後,向背上直刺一刀。

     那女人向前一撲,李烈的刀正戳在她的屁股上,一聲尖叫,她便跳到瓦檐下去了。

     突然有人縱聲大呼:“李大俠請住手!” 李烈回身,見吳春牛已跟了上來。

     吳春牛道:“是什麼人?” 李烈道:“不知道。

    ” 四條黑影撲來之勢甚疾,在瓦檐上縱跳如履平地。

     為首一人,在十幾步遠處停下。

     李烈楞了楞,說道:“楊老爺子,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楊開泰制止後面三人再向前,神态有些不自然:“唉!怎麼辦,誤會愈鬧愈大了。

    那位徐家姑娘,不聽我的勸告,一定要來單桃李壯士,現在吃了大虧了吧。

    李壯士,請不要再追她,讓老漢解釋一下。

    ” 李烈愕然,省悟道:“剛才那女人是誰?難道竟是徐氏四虎的妹妹徐美?” 楊開泰苦笑道:“可不是那個淘氣頑皮的徐家姑娘?她今天才到步壽原,聽說老大、老二被你們殺了,便要前來報仇,我怎麼勸也勸不住。

    我想她年輕任性,一定得罪了李壯士,所以追了過來。

    ” 李烈“哦”了一聲,呆了半晌。

     他一直以為這個女人是馬曼玲,直到現在才知道她是徐氏四虎的妹妹。

    她的外形跟馬曼玲一般無二,倒像孿生姊妹似的。

     現在楊開泰說的話,倒還可信,撕破臉,大家都沒有好處。

    “難得楊老爺有這種好心腸。

    隻是在下魯莽,已經傷了徐家姑娘。

    ”李烈略一沉吟:“我心裹覺得很難過。

    ” 楊開泰道:“你不必客氣了。

    咱們還是下去看一看。

    不知徐家姑娘傷得怎麼樣了?” 于是一齊走到屋檐邊,跳到關帝廟外面。

     借着月光,隻見地上有幾滴未凝固的血迹,可是徐美已不知去向。

     楊開泰道:“我是看她打這裹摔下去的,如今人影不見,可能傷勢不重,已經走了。

    ” 李烈心裹一陣怅然。

    忽然有人咳嗽道:“咳咳,那位徐家姑娘,身手倒是不錯。

    ”李烈看到這個說話的人,是個莊稼漢模樣的人,有四十多歲,秃頭無胡,手拿着旱煙袋子。

     徐氏四虎中幸存的徐禮、徐朋二虎,也湊上前來。

     楊開泰一見秃頭,大喜過望,拉着秃頭對着李烈道:“大家見見面,這位是太白山的程三連,是我的結拜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