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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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娘養的龜孫子!你們不講理,就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李烈本來是照着刀客的規矩辦,隻在刀上一對一的比鬥。

    就算他失手被傷,跟着這批差人走,他手底下的弟兄也沒有異議。

     誰知情勢比人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現在三個人一起上來夾擊他,李烈怒火上竄,剛才那種刀下留情的想法,頓時一掃而空,把心一橫,叫道:“弟兄們,不要顧忌,一齊動手!” 吳春牛早已手癢難耐,聞言,便提起蒙古刀,撲向那個胖子。

     胖子本來要取李烈,猛不提防,在李烈身後突然殺出一個五短身裁的莽漢來。

     吳春牛急匆匆的将蒙古刀揮灑開來,刀尖抖成一個圈子,風聲呼呼,向胖子胸膛上刺了過去。

     那胖子敞着胸,胸口一叢黑絨絨的茯心毛,他吼叫一聲,肥軀一挫,使出的也是少林門華山派的刀法。

     胖子的左掌茯刀,以一記“單鳳朝陽”将刀格開,蹲身不動,隻将刀向下一沉一回,又施出一記“雁落平沙”直取吳春牛的下盤。

     胖子深知自己身軀笨重,不能在騰跳蹤挪上占什麼便宜,因此他緊守門戶,等對方近身,便将來刀格開,再回手攻擊。

     吳春牛見胖子守緊門戶,而且是采取以逸待勞的戰法,所以,他在三個照面打過之後,改變了攻勢。

     他趁胖子一刀砍空,忽地一個旋風飛腿,雙足離地,用這式“鴛鴦腳”去踢胖子的臉。

     胖子口中喊聲:“來得好!” 他身子即時向後一仰,用刀來撩吳春牛的腿。

     其實吳春牛别具用心,旋風飛腿一揚,轉身,已落到胖子的身後,向胖子的肩胛上劈下一刀。

     誰知胖子身手十分了得,後路逢敵,臨機應變,施出一記“懶虎伸腰”的解數。

    左足站穩,支持着全身重心,左腳卻向後蹬,一蹬之際,右足尖就地一撚,全身已經旋轉過來,在月光下,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左腳向吳春牛的腕上踢去。

     吳春牛從未遇到這種強敵。

    将牙一咬,猛然想起,在玉門關的棗園裹,馬天龍曾以一記“丢刀撥腿”當見面禮送他。

     他這幾天并沒有時間練習,但此記“丢刀撥腿”的演練架勢,卻不時浮現腦海。

    現在,勁敵當前,不妨冒險一試。

     當下打定主意,又纏鬥了幾個照片。

     忽然胖子的刀向外蕩開,吳春牛便前進一步,向胖子的左脅下,揮刀猛砍。

     胖子柏蒙古刀透入自己門戶,連忙向右一偏,全身僵持,像倚靠在一堵無形的牆上,正是“虎憑柴山”的架勢。

     吳春牛故意把蒙古刀一頓,那胖子出手快捷,目光銳利,一見破綻,左手順勢一按,便把蒙古刀的刀背搶握住。

     胖子握住了吳春牛的刀背,心裹一樂,哈哈的大笑幾聲,向後便拽。

     吳春牛毫不松手,特别裝成處劣勢的急促樣子,心裹思量及時施出那一記“丢刀撥腿”來。

     兩人争刀,蒙古刀便被擡高,胖子手快,欲意舉刀來削。

     吳春牛趁機一使勁,胖子也在握刀背的手上一拽。

     吳春牛借方便力,忽然松手,騰起飛腿,一腳正不偏不倚,踢中了胖子的左手腕。

     他腳下穿的是鐵頭跳鞋,相當堅硬,這一腳踢中,那胖子痛得哇哇怪叫,臉孔抽搐。

     胖子放掉蒙古刀,一直甩着手,叫得比待宰的豬還凄厲。

     吳春牛擡起蒙古刀,使出殺着。

    那把蒙古刀似毒蛇吐信,向胖子的肚子上砍去。

     胖子來不及抵抗,将身向左下方一偏,一刀正中左胸。

    吳春牛咬起牙齒将刀深深插進,用腕臂之力,将刀在胖子胸上創口中一陣絞抖。

     如此一來,胖子的胸口就被剜出了一個大血窟窿來。

     胖子哇的痛呼一聲,倒在地上,血流如注,濺得吳春牛一褲角,喘了半晌,胖子便魂歸極樂,下最後一口濁氣。

     這邊的吳春牛跟胖子打得難分難解時,另一處戰場的戰情更為激烈。

     李烈獨力對付那兩個瘦子其他二十個弟兄,也都全力施展,和十個便衣差人拼。

     在窯洞前面的這一片廣場上,彼此兔起鹘落,上下翻騰跳躍,咕叱喝叫,兵器相擊之聲,不絕于耳。

     在這一片刀光血影中,那月色也彷佛蓦然變得黯淡了。

     李烈面對兩個瘦子。

     大頭的瘦子居左,矮瘦子在右,都持一把刀。

     李烈從兩人的刀上發覺事情的蹊跷之處。

     這些人的刀,都是一個模樣。

    背厚、面寬,兩面各有兩道血凹槽,護手是白銅,刀面上隐隐現出星紋,都是七星刀。

     這種刀隻有西安府的徐家镳局有,使用這種七星刀的,應該是徐氏四處,名叫徐友、徐武、徐禮、徐明兄弟四個人。

     他們會一手少林門華山派的刀法,人稱“關中四刀”。

    其中還有一個妹妹徐美,也在七星劍上有超絕的造詣。

     徐家镙局的镳旗,上綴七星,南至漢中,西至嘉峪關,均來往自如,無人敢撄其鋒。

     李烈心中存疑,這些人自稱是甘泉縣的差人,為什麼使用七星刀?難道他們是徐氏四虎?李烈和這些人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為什麼對方會來這裡尋馊? 李烈雖然猜出對方身份之八九分,卻沒有出聲點破。

     那個大頭瘦子已向李烈左脅斜劈一刀,那個矮瘦子向李烈右肩砍進一刀。

     李烈如天神臨凡,勇不可當。

    他舞動着青銅雙刀,左右一掀一檔,格開來刀,卷起千層似雲的刀花,将青銅刀舞成一個大刀球,從兩人中間卷進滾出。

     刀尖如雨而下,銀光閃處,分不清是刀還是影。

     兩個瘦子默契極佳,同喝了一聲:“好!有你的。

    ” 立緊門戶,全力招架。

     兩人都取李烈的下盤,大頭的瘦子使出一記“枯樹盤根”的解數,矮瘦子則用“小鬼跌金剛”的解數,在李烈下盤連揮七八刀。

     李烈飛身竄蹦,刀法突然一變。

     使出馬家刀中“餓鷹搏兔”的刀法來拆,連續化解了十幾刀。

    雙腳穩穩站定,刀光一緊,刀影盤旋,像風車疾轉,刀中忽然夾着飛腿。

     他左削右踢,右砍左踢,前劈後踢,後揮前踢,兩把青鋼刀,兩條飛毛腿,等于是四件要命的兵器,用來對付兩人。

     兩個瘦子,看來發育不全,喊聲尖銳怪異,被李烈一陣急政,覺得支持不下,在鬥了十六七個照面時,他們聽到了胖子臨死前的慘嚎聲。

     兩個瘦子,目光斜掠,發現吳春牛已将利刃插入胖子的胸膛,立即面色大憂。

     兩入虛幌一刀,跳出圈子,奔向窯前,飛身上馬,不往縣城裹逃,卻向南方飛馳而去。

     這時,吳春牛已殺了那個胖子,跳過李烈這邊,看到兩個瘦子開溜,想插身攔截,不意卻遲了一步。

     幸虧身邊有匹駿馬,連忙縱身上馬,大叫一聲:“臭賊驢,逃到那裡去!” 藉着蒼茫的月色,吳春牛策馬追了下去。

     十幾個挑寅的家夥,有四個被殺成重傷,倒地呻吟,其他得命的呼哨一聲,狼狽的朝坡下奔散。

     李烈遊目四顧,看看是否還有敵蹤,忽然在東邊白楊樹下,有人騎着馬,往甘泉縣城裡飛馳。

     李烈心想,這個騎馬的,必然是這夥的幕後總指揮,不能便宜了他,搶過一匹馬,追了上去。

     馬匹奔馳了一裡多遠,已經追到,李烈竄過單人獨騎者的馬頭,轉身橫刀,怒喝道:“不要走,李大爺在此!” 他的青銅刀已劈向馬頭。

     那人隻得勒,舉刀來迎。

     在朦胧的月光下,那人生着花白的胡子。

    那老頭兒看來不是泛泛之輩。

    他擋過青銅刀,沖馬挺進,舉刀砍向李烈胸前。

     李烈的馬上功夫,更比步下勝過十倍,尤其在關西當刀客好些年,所靠的一騎雙刀,喋血殲霸,就連善于騎射的蒙古人都十分佩服這位快刀李烈。

     這老頭兒的功夫底子也許不錯,但要他在馬上挪騰施展便沒有辄了。

     刷! 青鋼刀正砍在那老頭兒的肩膀上。

     老頭兒慘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