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虎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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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尺,他朗笑了一聲道:“夫人,你太莽撞了!” 黑衣婦人聞言一怔,目光銳利地注視着他道:“你是誰?在我洞前鬼鬼祟祟作什麼?” 飛鴻抱拳道:“在下郭飛鴻……” 婦人怒聲道:“誰認識你!還不快滾,我這‘落雁嶺’豈是爾等俗人随便進出的!” 飛鴻嘿嘿冷笑道:“夫人你錯了,我是來要人的,你不該把我費盡心力捉到的人,帶來此地,莫非這也是我的不對麼?” 婦人森森一笑道:“你在說些什麼?簡直是一派胡言。

    快滾!” “滾”字出口,右掌一掄,“呼”地迎面擊來一掌,郭飛鴻左掌再次平推,第二次又把婦人掌力化為無形,婦人呆了一呆,一聲嬌笑道:“難怪你如此刁頑,原來有些能耐,年輕人練到如此程度,倒也算是難能可貴了,你叫郭什麼來着?” 飛鴻冷冷一笑道:“現在不是說閑話的時候,夫人我告訴你,你洞中那兩個老人,乃是當今武林中一雙惡魔……” 婦人愕然道:“什麼惡魔?” 飛鴻急道,“唉!唉!我們先回洞中,把他二人擒住,然後再說不遲!” 說完轉身就要向洞前撲去,婦人叱道:“站住!” 飛鴻回過身來,冷冷笑道:“你這女人真是好沒來由,我已告訴了你,等會再說不遲,要是逃走了這兩個人,你的罪過隻怕今生也贖償不清了!” 黑衣婦人哼了一聲道:“你要說出道理來,我才允許你進洞擒人,否則我好不容易救來的人,豈能随随便便就交給你?” 飛鴻真恨不得一掌打過去,可是對方偏偏是個女人,而且是在人家洞府前,話不說清楚,動手打人到底說不過去。

     想了想、恨聲道:“好吧,我告訴我,你可聽說過早年江湖上傳說的兩句話麼?” 婦人間道:“哪兩句?” “鐵翅燕南飛,花明水石秀!”郭飛鴻脫口道出了這兩句,目注婦人不語。

     黑衣婦人聽了立時面色一變,點了點頭道:“這是指的四位老人家,我怎會不知道,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飛鴻歎道:“你既知道,那就最好不過,現在在你洞中的這兩個人,正是其中的兩位!” 婦人“噢”了一聲,後退一步,呐呐道:“不會吧,這四個人如今還沒有死?” 郭飛鴻見她無知至此,不由有氣,冷冷地道:“鐵翅燕南飛,所代表的公孫羽與尚南固然已死,可是病書生花明和凍水石秀郎,如今卻仍健在人間,他二人也就是現在洞中的這兩個老人,你可明白了?” 婦人身子戰抖了一下,面色發白道:“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飛鴻冷笑道:“誰還騙你不成?” 婦人擡頭想了想,呐呐道:“果真如此,我真正是造禍人間了。

    走,我們回洞去!” 說罷首先騰身而起,飄下了山峰,飛鴻趕忙也跟着掠下。

     二人方自飄下了山峰,就見一條白影,快似電閃星馳一般,自眼前閃過,飛鴻在後,一眼便已看出那正是石秀郎,不由一驚,大聲道:“石秀郎,你哪裡走!” 黑衣婦人在前,聞聲之下,清叱了一聲,猛地掉轉身形,雙手交插着直向石秀郎兩肋插去。

     石秀郎一聲啞笑道:“我不同你動手!” 右腕一翻,已把婦人前沖之勢擋回,跟着身子如箭般地射了出去,郭飛鴻見狀大怒,正要騰身撲上,卻忽覺背後冷風襲頂,一隻鳥爪般的怪手向他頂門上抓了下來。

     郭飛鴻回身現掌,身子倒竄而出,才見原來不知何時花明也來到了身後! 這怪老頭子,好似此刻精力疲憊已極,不想與飛鴻真的動手,一抓不中,身子便如同一隻大鳥般地掠到了一堵山壁之上。

     隻聽他怪笑了一聲道:“小輩,今天暫且饒了你,以後你可要小心着點!” 說罷身子一轉,向着黑衣婦人怪笑舉手道:“你這女人,若不看你救助有功,今夜絕不饒你,以後膽敢與我為敵,我就燒了你的鬼洞,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郭飛鴻趁他說話時,施展出上乘輕功“淩空飛羽”,嗖一聲已撲到了他面前,右掌向外一探,當胸印去。

     花明哼了一聲,身形側轉,匆促亮掌。

    二掌交接,各自都震動了一下,花明因先前與石秀郎對敵“鎖關”過久,早已元氣大傷,他原本就對郭飛鴻有幾分忌畏,摸不清他到底武功如何,這時心中情虛,自是更不敢與他力敵。

     二人交換了一掌之後,花明哪敢再多所逗留,怪笑了一聲,瘦軀拔起,一躍十丈,越山過嶺,有如鷹翻鹞滾,霎時間,失去了蹤影。

     飛鴻知道這時追亦無及,再者追上又能如何?他并未想到花明此刻受有内傷,精力交疲,隻當他武功已經複元,自己既非其敵手,追上又有何用?這麼想,隻好眼巴巴地看着他逃之夭夭。

     黑衣婦人目睹此情,歎息道:“這都怪我一時之仁,唉!這可如何是好?” 郭飛鴻笑了一笑,望也沒望她一眼。

     黑衣婦人停了一停道:“少年人,你可是恨上了我?” 飛鴻搖搖頭,道:“恨你也沒有用,深夜打擾,實感不安,再見了!” 婦人橫身攔住道:“且慢,你是我這裡多年來的第一個客人,可願入内一叙,再說對于這件事,我或可想個補救的方法,他二人料必不會走遠。

    ” 飛鴻聽她如此說,就立住腳步,上下看了她幾眼,微微一笑道:“說了半天,尚未請教夫人大名?怎地獨自一人居此深山?” 婦人聞言,面上現出一片惆怅,哼了一聲,冷然道:“對不起,這是我的一點小隐私,恕難見告!” 飛鴻點頭道:“既如此,算我多問了!” 黑衣婦人一雙光亮的瞳子,在他臉上轉了轉,現出一種慈愛,又似有些幽怨,淡淡地一笑道:“我隻當做了一件好事,卻未料到反而幫助了惡人,真是悔之無及,少年人請到我洞中一談如何?” 飛鴻本有一些怨憤,可是偏偏對方态度慈愛,尤其她那種溫和的眼光,在看人時,總似帶有幾分關懷,就如同一個母親看兒子一樣的。

     事已至此,急也無用,他擡頭看了看天,見距天亮尚有一刻時間,不如就到她洞内飲上一杯熱茶,等天明後再走也不為遲。

     想着,就向着婦人點頭道:“那麼我就打擾了,不知府上可備有熱茶,我有些口渴了!” 婦人溫柔的一笑道:“有!不但有茶,還有吃的呢,你大概也餓了吧!” 飛鴻點了點頭,窘笑道:“是有些餓了!” 黑衣婦人低頭一笑,輕移蓮步,率先向洞内行去,飛鴻相信對方是個規矩的婦人,而且就年歲來說,對方幾乎可以做自己的母親,難得她如此好意,也就不再多疑,大步跟随其後,向洞室内行去。

     黑衣婦人揭開了垂在洞前山藤,回身道:“請進來,不用客氣!” 她說話帶着一些湘省的口音,也許是離家過久,口音有些變了,隻是聽在耳中甚是悅耳動聽,在她微笑時,露出的兩排玉齒,更見可人,這婦人年輕的時候,該不知是怎麼樣的一個美人兒! 飛鴻大大方方地跟迸了洞内,鼻中立時聞到陣陣香氣,原來靠近壁根地方,有一個三角小爐,那陣類似松子的芳香,正是發自爐鼎之中。

     先時燃燒的松枝,這時早已熄滅,剩下了一堆餘燼,黑衣美婦人,讓飛鴻坐在一張石凳上,一雙妙目凝視着他,飛鴻窘笑着正要發問,這婦人已含笑道:“對了,你稍坐一會,我去為你準備吃的去,吃完了,我們再說話!” 飛鴻欠身道了聲:“打擾!” 中年美婦人遂進入内室,須臾步出,手中端了個托盤,盤内熱騰騰地放着一些食物。

     婦人把托盤擱在石桌上,盤内是一碗米粥,一小碟油酥餅,還有兩碟小菜。

     飛鴻一夜奔馳,早已餓極了,道了聲謝,便風卷殘雲般,把這些食物一掃而淨。

     在他食用之時,黑衣婦人靜靜地坐在一邊,她雙眉輕鎖,像有很沉重的心事,偶爾看見郭飛鴻吃相,則淺淺地笑笑。

     飛鴻吃完盤中所有,反倒覺得更餓了,隻是不好再要,婦人望着他笑道:“對不起,隻有這麼多,再要吃,我還要現做,隻怕你等不及。

    ” 飛鴻面色微紅道:“夠了!我已不餓了!” 婦人一面收拾碗碟,一面笑道:“年輕人自然吃得多,不餓是瞎說,天快亮了,天亮了再好好吃一頓吧!” 飛鴻四下看了一眼,石壁上打磨得十分光滑,一塵不染,石室内一桌一椅皆光可鑒人,婦人衣質樸素,态度從容,一言一笑都似甚有教養。

     這一切對飛鴻來說,實在是一個謎。

     婦人一雙親切的眸子,又凝視着他,淺淺一笑道:“你年紀輕輕,竟然能有如此一身傑出的武功,實在令人欽佩,你師父是誰?” 飛鴻笑了笑,搖搖頭,表示無可奉告,美婦人輕歎了一聲道:“我脫離江湖太久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孩子,如果你能告訴我一些,我是多麼高興呀!” 說到此,頓了一下,呐呐地又道:“你去過雲貴一帶麼?” 飛鴻搖搖頭,反問道:“有什麼事麼?” 美婦人面色微微紅了一下,搖頭笑道:“不過是随便問問而已,少年人,你認識很多朋友吧?” 飛鴻心中,一直在盤算着走脫的花明和石秀郎,偏偏這婦人老問些閑話,又不好不答,當時苦笑道:“認識一些,并不大多。

    ” “你認識的這些人,也必是一些少年英雄吧?” 飛鴻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美婦人一笑道:“說幾個來聽聽看,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我們這一批老人真該退隐了。

    ” 她說到這裡,緩緩站起了身子,背轉過去,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擦去了突然由眸子裡滾出的淚珠,隻是郭飛鴻沒有看見。

     婦人回過臉,見飛鴻劍眉微皺,并沒有回答自己的話,有些不悅地道:“我在問你話呢!” 郭飛鴻忽然驚覺,忙起身道:“對不起,我隻顧想事情,你是問……” 婦人望着他搖搖頭,似乎是自言自語地道:“算了,這是不可能的……” 飛鴻皺了一下眉,道:“夫人……” 美婦人微微一笑道:“你不要這樣叫我,我想我與你母親或許年紀差不多大,如果不介意,你就叫我一聲大姑……好不好?” 飛鴻點點頭道:“好,大姑……你莫非是為了逃避什麼仇家,才來到這裡,還是為了……” 婦人搖頭一笑道:“都不是,你别亂猜,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的事吧!” 頓了頓,她望着飛鴻道:“你年紀輕輕,怎會與這兩個魔頭結上怨仇的?這事太奇怪了!” 飛鴻冷冷一笑道:“其實仇怨也是談不上,此事一言難盡,大姑,你就不必多問了!” 婦人怔了一下,淡淡地一笑道:“好,我不問這個,我方才見你身法怪異,極似傳說中的鐵門家數,你莫非與鐵老前輩有什麼關系不成?” 飛鴻心中一驚,倒是沒有想到,對方這個婦道人家,居然有此閱曆,着實令人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