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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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着。

    她們悄然地走在街道上,在夜的氛圍中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她們各人想起各自心中的苦楚,心鉛一般地墜在胸中。

     在鉛一般重的思緒裡,麗莎有點驚恐地感覺到燕子的形象竟仿佛輕盈亮麗的羽毛從她鉛一般重的思緒中掙脫了出來,自由自在地飄揚在夜空,帶着一種誘惑一種神秘一種閃着五顔六彩的放縱使她鉛一般的思緒追随着它,思緒在追随那輕盈亮麗羽毛的同時,麗莎又感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幽幽燃燒的暗火在夜的掩蓋下悄悄的蔓延,她的眼睛在這股燃燒的暗火作用下又炯炯地閃着貓一樣的幽光。

     這一夜,麗莎始終處在一種半睡半醒的狀态,以至連燕子輕悄悄的開門聲她也聽見了。

    她擡腕看表,英納格坤表藍幽幽的指針毫不含糊地指着夜三點。

    她聽見燕子進了門,貓一樣輕捷的步子迅速地走過客廳,然後又開了房門,随着房門的迅速關上,那種貓一樣輕捷的步子便消失了,四周又重歸寂靜。

    藏子始終未開燈,夜的神秘沒有燈光的侵入,麗莎在這變幻莫測的夜中始終沒有進入睡眠狀态,感覺很模糊又感覺很清醒地一點點迎來了逐漸喧鬧起來的白天…… 等麗莎起來的時候,小雨已去上班了。

     麗莎想想自己答應了老闆今日去開工,也就快快地到洗手間洗臉,仔仔細細洗完臉,又給自己化了個淡妝,先給眼睛加了點眼影,又描了描眉,再在臉上加了一點點腮紅,然後才抹口紅,麗莎在抹口紅時化的功夫最長,她先要根據心情和衣服選定口紅的顔色,然後才開始描唇線抹口紅。

    今天麗莎抹的是那種帶一點點紫紅色的口紅,和她腳下的紫紅色鞋子顔色很襯,身上着的則是一條松身的白色長裙,麗莎手上拿着一面鏡子,對着洗手間牆上的鏡子左照右照,想看一看全身的效果,但總看不徹底。

     這時,燕子的門開了,睡眼朦胧的燕子走了進來,燕子的頭發亂蓬蓬的,繡花的真絲睡裙斜斜地披在身上,兩腳各踏着兩隻不同的拖鞋。

    懶散散的燕子看麗莎如此辛苦地照來照去,便撲哧一聲笑了。

    燕子推她一把說,麗莎到我屋裡去照吧,看你這樣真是太辛苦了。

    麗莎于是就走進了燕子的房間,燕子的房間迎着門就是一面鑲在牆上的大鏡子,麗莎走進去那鏡中的女孩也迎着她走來,那飄逸的女孩緊繃繃的皮膚在鏡中發着瓷般的光澤,麗莎扯着裙裾在鏡前旋轉了一圈,裙裾頓時飛揚起來,那大大的圓幾乎把燕子的小房占滿了。

     麗莎還想轉,燕子進來了。

    燕子洗過了臉,頭發也梳整齊了,睡裙也穿正了,也就是一個精精神神的女孩子了。

    燕子笑着對麗莎說,哇,麗莎你好貪靓啊。

    麗莎笑了,當然貪靓啦,你難道不貪靓。

    我,燕子說,我無所謂啦,這靓與不靓是貪不來的,隻有年輕才是靓的,不貪也是靓的。

    老了,就是貪也沒有辦法靓呵。

    麗莎的眼睛在燕子的房裡随處看到的都是化妝品,口紅眉筆粉盒指甲油潤手霜洗面奶觸目皆是,麗莎笑着說你還說自己不貪靓,你屋裡的化妝品多的都可以開小鋪了。

    燕子笑着說,麗莎誰叫我沒有你這樣年輕呀,我現在處于這種老又不老年輕又不年輕的狀态當然要借助化妝品的力量增加電力了。

     麗莎睜大了眼睛驚訝地說,燕子你有沒搞錯,你竟說自己老,我看你不就我這麼大嗎?你多大,燕子問。

    二十一呀,麗莎說。

    我也二十一呀,不過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燕子說着,啥哈笑了起來。

    這下輪到麗莎驚訝了。

    麗莎說,燕子這麼說你真的已經二十八了。

    是呀,我是如假包換的二十八歲,你要不要看身份證,要不要替我悲傷啊。

    燕子說着聲音竟低沉了下來,面容在麗莎看來也同樣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憂切。

    這-刻,麗莎感到了她和燕子年齡上的差别,感到在燕子表面的快活下内心一定有着某一種難以述說的隐痛,就像她麗莎不也是在表面的快活下心裡時刻搖曳着憂郁和哀傷嗎…… 麗莎這時看了看表說,時候不早了我得趕去開工了。

     拜拜,麗莎。

    燕子說着,把床頭櫃上的口紅眉筆呀往抽屜裡抹,麗莎無意中一眼望到抽屜裡擱了幾隻白色的藥瓶和十幾隻從紙袋裡散落出來的乳膠避孕套。

     麗莎從燕子的房子走出來後,腦海裡有一陣老有那麼一個畫面,燕子纖細的手随意地一抹,那一支支口紅眉筆就紛紛跌落在那些散落出來的避孕套上了……麗莎在心裡很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很堕落,怎麼會讓這樣的畫面在腦海裡反複出現呢。

     一邊這樣想着一邊麗莎腳步匆匆地趕着去搭大巴,雖然一輛輛的士和麗莎擦身而過,但麗莎還沒有坐的士的潇灑,的士的起步價是十元,而搭大巴僅隻要一元,在這樣簡單的算術面前,阮囊羞澀的麗莎隻好選擇搭大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