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皮凡水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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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一名刺客,要刺穿和熄滅那獨守空閨的幽怨!隻是,我的心在尋覓,那可人兒的倩影,那飄飄長裙下的無限風景,那山巒起伏亭亭玉立的酥胸中,火熱溫馨的美玉心靈!
我是個下流的惡棍!可是卻要在您神氣得意的丈夫面前,讨好賣乖搖尾乞憐!
牛馬牲口,我心何歡?世間萬物,于我何幹!唯有那集天地靈秀于一身的尤物&mdash&mdash楚楚動人的女子們,才是我的追逐和眷戀&hellip&hellip
到這裡,佩裡竟不經意間就酣然入夢了,睡得香甜入迷,一動也不動。
那書無力地滑落在一旁,&mdash&mdash篇章難再盡,趣味猶盎然。
到了傍晚,屋子裡變得陰冷昏暗,唯有那幽遠而神秘的天邊,灑落下的慘淡餘晖,在凄婉地歎息和飄散。
9 漫長的秋時,窒息的冬季,羞澀而又奇麗的春天,一路走來,就這般過了非凡卻也神異的一年。
終于,丁香花又再悄然燦爛,芳香如故,&mdash&mdash她是俄羅斯外省的玫瑰,裝點着幾分羞澀的籬笆栅欄,寄托着多少鄉間的前程夢想。
當此之際,那号稱為&ldquo國立頓河-奧卡河水上航道&rdquo的系統工程,也就全線竣工了。
憧憬在望,那千帆競流、萬舟争渡的盛景,經年不息,必将與這陸上王國的宏偉氣勢,交相輝映,争奇鬥豔。
堪堪五月,暑氣逼人。
初時,田野上嫩綠的花草,猶自散發着沁人的清香。
可沒過多久,一入六月,田野裡,竟就滿眼的枯枝敗葉,風吹過,隻激起片片淩亂;熱浪席卷,焚炙了鮮花的嬌豔,遍野枯萎凋零,陣陣酸腐的氣味兒,濃烈嗆人:這番景象,真是好一個滴雨無降,寸草不生。
為測試這大大小小的水閘、運河之能,沙皇差遣法蘭西工程師特魯松将軍親自上陣,和4名随行一道組成了一個特别的檢測委員會,内中個個是行家裡手:3名海軍上将和1名意大利工程師。
&ldquo工程師佩裡聽令!&rdquo特魯松宣唱道,&ldquo奉帝國之主沙皇陛下诏命,特提請閣下速速準備,以使由頓河而至奧卡河沿線,于一周内進入全面通航之态!蒙聖上垂青,得全權之委托,我如今有幸驗查諸水體工事之備全,務求明珠不落塵埃,良弓勿失棄捐,以彰沙皇之雄圖大略,以報陛下之眷顧恩典。
&rdquo &ldquo遵命!&rdquo佩裡回道,&ldquo四日後,定将航道準備妥當!&rdquo &ldquo哦,口氣不小嘛,了不起!&rdquo特魯松笑容滿面,大肆贊揚,&ldquo快去執行吧,工程師大人,仔細點,可别誤了我等返回聖彼得堡的行程!&rdquo 四天後,工程沿線的洩水閘口,洞門大開,隻見衆水閘的深水區域,河水是潺潺而入,漸次彙集增長。
隻是,那水勢卻是微弱難堪,最深處也不過勉強尺許左右。
此外,當得河裡的水流,因水閘閉鎖之效用,剛一些微增添了點水位,那河道中的地下湧泉,就此停止了撲騰噴吐。
隻因那新來的河水,如同一條厚重的被毯,撲滅了那涓涓泉流微弱無力的嗚咽。
到得第五日,諸水閘間的全部水域流段,河水竟全然熄了增長。
再加之,雨水不降,酷熱難當,條條山谷幹涸如炙,往日地下的暗河潛流早已是灰飛煙滅,不見絲毫蹤影。
從薩奇河的穆羅弗梁水閘處,放下一艘裝載着木材,吃水僅1.25俄尺的獸皮艇,前行不過半俄裡,端端地就在航道中央擱淺了,困坐僵立,動彈不得。
特魯松和他的檢測委員會一行乘坐三套車,沿水路一線來回巡視。
那些農夫,除了必須去幹活的外,被嚴禁靠近水路沿線兩岸。
而那些鄉巴佬,也不曾指望那葉皮凡的困境從此就解了,那幹巴巴的天地從此就濕潤了,也就壓根兒沒打算到那水裡去凫遊戲耍;當然,凡事總有例外,也許,要是誰喝高了,借着酒性,要蹚水橫渡而過那麼一回,也是有的,但這也應是有回數的,畢竟走親串友喝酒助興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那個時候,為着小孩子好養活,按教裡的習俗,相互打打幹親家,雖是常事兒,但鄰裡不作親,卻是慣例,&mdash&mdash婆娘們打不攏堆,不好惹呀,所以要作那幹親家,一般都選在200俄裡以外的人家。
見着這情況不妙,特魯松就老是罵人,法語罵完了,又改口用英語罵,可卻一點也顯不出什麼威力來。
而要用俄語來噴噴,他卻又不會。
這樣一來,連那些水閘上幹活的,對這位将軍大人,也不怎麼害怕,&mdash&mdash隻是搞不懂,這位外來的俄國将軍大人,在那裡一個勁兒地大喊大叫些啥,還滿口地唾沫橫飛,樣子還真是滑稽。
要說這水,壓根兒就多不起來,準定也浮不了什麼東西,這個道理,葉皮凡的那些娘們兒,早在一年前就曉得了。
所以呢,本地所有的居民們,都以為這碼子工事,不過是沙皇陛下的一場遊戲,和那些外國佬們尋開心的娛樂玩耍,可要把這實情說出來&mdash&mdash說他們在愚弄折磨老百姓嘛&mdash&mdash那誰又敢呀,豈非是自個兒跟自個兒找不自在。
隻是,葉皮凡的一應婆娘們,對那個愁悶陰郁的佩裡,不免有些同情和惋惜,私下裡扯起些閑言碎語來: &ldquo瞅着他吧,人和和氣氣的,長得也挺順眼的,咋就跟個木頭人似的,也不見得就老成那個樣子了吧,可卻沒啥調調兒,大姑娘小媳婦一堆是一堆的,愣是不沾不惹,好像打個情呀罵個俏呀,要死人似的。
你們說,他是不是被哪個娘們傷透了,不行了呀,要不就是寶貝他家那口子,守得緊呗,&mdash&mdash這要是誰,曉得他是咋回事兒呀,也真是的,也不透個信兒&hellip&hellip哎呀,你看他呀,老是闆着一張臉,苦哈哈的&mdash&mdash還真是有些怕人哈&hellip&hellip&rdquo 第二天,就找了一百個莊稼漢去試試水的深淺,測量測量。
這夥子鄉巴佬,直接下到水裡就蹚了開來,也就在水閘壩子正下方的位置,還裝模作樣地遊了那麼幾下子,過後的地方,那水淺得,光着腳蹚過去就行了。
這幫家夥,手上都拿着根竹竿子,十人一組,領頭的為甲長,在竿子上砍出了些記号,好看出水的深淺。
然而,大半的測量者,試水時,都用腿肚子來丈量深淺,然後紛紛比劃出四分之一俄尺長短的樣子;而剩下的那些人,比劃出來的四分之一這個數兒,竟有半俄尺那麼長。
那會兒,隻見得有人五指大張,不停地比劃着,使勁兒地上下揮舞,表示不用測量了,水太淺了。
折騰了一周,整個水路總算是都測出了個深淺,特魯松于是就那麼算了一算,結果發現,要乘舟駕船四通八達,那是辦不到的,甚而有些地段,連木筏子也漂不起來。
可是,沙皇陛下原本想要的深度是,這水道得撐起裝備有10門火炮的戰艦,并使之能夠自由出入和航行。
特魯松的專委會起草了一份測試情況報表,并對着佩裡和他的那些助手們&mdash&mdash德國人,當面進行了宣讀。
這份報表說得很清楚,說是由于缺水的原因,那些運河,包括水閘圍起來的道道小河溝,既不便行船,也不适走艦。
這種種的花費和累累的功夫,算是白費了,一點用也沒有。
最後,報表中還提出要呈報沙皇,聽憑聖意裁決。
&ldquo瞧瞧,&rdquo特魯松的那幫子跟班中的一個海軍上将叫嚷道,&ldquo就這也叫水道,整的是啥玩意兒!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絕對地勞民傷财!&hellip&hellip是對沙皇陛下徹頭徹尾地諷刺和侮辱,&mdash&mdash這碼子窩心事兒,一想起我就鬼火沖!&hellip&hellip看看,德國佬,瞧瞧你們幹的好事兒!還有你,英國佬,創造奇迹的哪門子神手,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的,一頓好打是跑不了的啰&mdash&mdash要是就這樣,那還算好的啦!&hellip&hellip要是把我們手上的這些鬼消息,往沙皇陛下那裡一送,&mdash&mdash那可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臉啦,那下場,哼哼!&hellip&hellip&rdquo 佩裡無言以對。
他心裡清楚,那水閘的方略設計,還不就是依照特魯松這家夥的勘查資料來做的,可那又如何,再怎麼着,眼下是誰也救不了他了。
第二天,太陽剛冒出個頭來,特魯松就帶着他那幫子人,早早地離去了。
一時間,佩裡無所事事,不知道如何打發自己那有些茫然失措的精力,于是大白天地,整個兒地就在草原上瞎逛,到了晚上,就看看那些英國小說,不再是那本《貝蒂·雨柯夫人的戀情》了,而是别的一些。
天天如此。
特魯松走後,不過十來天,那些德國人就紛紛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個守備薩爾蒂科夫,也派了些人馬去追趕,想要捉了回來,可前去的兵丁,一時半會兒也不見回來。
幾個來到葉皮凡的德國人,就傅赫一人,那個在這兒結了婚的,留了下來,舍不得自己的婆娘,倒算個像樣的爺們兒。
那個守備薩爾蒂科夫,暗中派人把佩裡跟傅赫都監視了起來,不過,這檔子事兒,佩裡和傅赫倆都清楚,隻是心照不宣。
薩爾蒂科夫好像在等彼得堡那邊的什麼消息,躲着佩裡,一直也不照面兒。
佩裡内心空蕩蕩的,一片漆黑,思緒寂然,百般無奈,啥事兒都沒了興緻。
心裡也明白,如今就單看沙皇要如何收拾懲罰他了。
不過,他一時性起,就給駐彼得堡的英吉利使臣寫了封求助信,請其出手幫一把,救救他這個英王治下的臣民。
可是,他料到,那個守備根本就沒把他那封信,讓那順道的給捎出去,要不就是塞進了哪個公文包裡,直接送去了彼得堡的中樞衙門裡。
又過了兩月,彼得派了一位差使來,帶着他的密诏。
沙皇的這位信差大人,乘坐四輪馬車而來,後面跟了一群撒着腳丫子瘋跑的野小子,激起的塵土是四下飛揚,着那傍晚的夕陽一照,顯得是五光十色,狀若彩虹。
這會兒,佩裡正立在窗前,看着這與自己命運攸關的偌大一條人流,呼啦啦地風馳電掣而來。
他一下子回過神來,明白這使臣信差是要來幹什麼的了,于是就爬上床去睡下,好打發掉那剩下的多餘時光。
第二天,也是日出時分,佩裡屋子的門就響了起來。
守備薩爾蒂科夫走了進來。
&ldquo兀那英吉利臣民,伯特蘭·拉美西斯·佩裡,皇帝陛下有旨,你聽好啰:即刻起,你不複将軍之名,隻一介平民,甚爾罪人也。
即刻押送至莫斯科,以候陛下裁決。
伯特蘭·拉美西斯,速速交出公家的房子,拿上你的東西,請吧&hellip&hellip&rdquo 10 正當晌午時分,俄羅斯中部的廣闊大地上,佩裡一邊趕路,一邊打量着沿途的花草。
身無長物,就一口袋在肩,兩旁是負責押送的兵差。
道路漫漫長長,無可期許。
押解的差人倒是和善,沒有惡言,也無暴行,也就省了那份操心。
兩名差兵是地地道道的葉皮凡本地人。
二人告訴佩裡,明兒一早,那個德國人-自留者傅赫,就要被拖到那間刑訊的小房子裡,去吃鞭子受拷問了。
至于懲罰,沙皇似乎也不想拿他怎麼着,就一通好打了事,然後再趕回德國去。
這去莫斯科的路程,好似沒了止境,越走越遠,佩裡早已是疲憊不堪,都不記得這是要上哪兒了,盡想着早一刻去到盡頭,好砍了頭完事兒。
到了梁贊城,就替了葉皮凡的兵差。
新的押解告訴佩裡,同英王國的仗好像告吹了,沒打得起來。
&ldquo那是咋回事兒?&rdquo佩裡有些好奇。
&ldquo聽說,沙皇彼得陛下,在皇後那裡把個情夫逮了個現成,還穿着睡袍子呢,好像就是那個英國公使來着,這叫什麼事兒呀!彼得大帝呀,當場就把那家夥的頭給砍咯,用那絲袋子一裹,就摔給了皇後,這事兒也就這麼鬧起來啦!&hellip&hellip&rdquo &ldquo難不成真這麼幹呀?&rdquo佩裡問道。
&ldquo那你以為呢?&rdquo一位差兵說道,&ldquo見過咱們的陛下沒?那可是高大威猛的偉丈夫,真爺們!聽說呀,咱們那位陛下,當場把那個公使呀,硬是赤着一雙手,就把那腦袋給擰了下來,像是揪了隻小雞仔兒似的!邪乎不,這事兒?我還聽說呀,沙皇陛下可不願為了個女人,就勞師動衆地,讓他的人民呀,去開戰&hellip&hellip&rdquo 走到後來,快到了的時候,佩裡的雙腳都麻木了,腫得老大,走起路來,跟穿了雙厚重的氈靴似的。
最後一宿,那位上了點歲數的兵差,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佩裡扯起些閑話來。
&ldquo我們倆呀,這是要把你往哪裡領呢?也許吧,是把你往火坑裡送喲!咱們頭上的這位沙皇呀,那收拾人的手段,可是一套一套的&hellip&hellip要是我的話,就算是有八隻眼睛盯着,逮着機會,立馬也偷偷地溜啰!照啊!可你這家夥,一路走來,跟個小雞仔兒似的,一點動靜也沒有!兄弟呀,你那骨子裡,缺少血性呀&mdash&mdash本想,總得給你點厲害瞧瞧吧,抽上那麼幾鞭子,可你這樣,叫人又怎生下得了手,更何況,都是要上斷頭台的人了!&hellip&hellip&rdquo 11 佩裡被帶到了克裡姆林宮,然後移交給了一處囚塔,就關了進去。
一路都悄沒聲息的,也沒人跟他說什麼,要何去何從,佩裡聽天由命,自個兒也懶得啰唆。
昂着頭,透過上面那扇狹小的窗口,佩裡凝望着那輝煌燦爛的夜空,整晚都一動也未動&mdash&mdash繁星似火,跳躍閃爍,高遠缥缈,自在不拘,無法無天,令他着實有些驚奇。
那番自在,那般恣意,與佩裡的心思暗合,令他不免暗暗得意和心曠神怡,不禁倏地笑了起來,就站在這低矮而幽深的囚室,神往那高遠而無際的天空,這頭頂的蒼穹,仿佛就是那無盡星空的王者,幸福地主宰着那片輕風拂面、繁花似錦的廣闊天地。
突然間,佩裡倏兒醒了過來,倒想不起,何時竟睡了過去。
卻也不是自個兒醒來的,這是有人來了,就站在他的面前,還小聲地說着些什麼,沒打算叫醒這坐牢的人。
不過,他卻嗅出了來人的氣味兒,也就醒了過來。
&ldquo伯特蘭·拉美西斯·佩裡者,&rdquo當中的那位文書官掏出一張小紙片來,指名點姓地念出聲來,&ldquo奉皇帝陛下之诏命,茲判處你以極刑,斬去頭顱。
就這些,别的上面也沒寫,我也不知道。
去吧,再見了。
上帝保佑,早日升天。
怎麼說,你也是一條人命嘛。
&rdquo 說完,那文書官就離開了,到了外面,想把牢門再扣上,不想鐵門太緊,一時竟也沒能如願,還加了把力氣才成。
另有一人,倒是留了下來,&mdash&mdash兇神惡煞的樣子,十足的無賴,上面光着,下身短褲,渾身橫肉,繃得扣子鼓鼓的。
&ldquo把那褲兒脫了。
&rdquo 而佩裡卻先脫起襯衣來。
&ldquo耳朵靈性點,你這賊子,&mdash&mdash我命令你,把褲兒脫了,放好!&rdquo 那劊子手,雙目放光,閃爍着癫狂的野性和莫名的興奮,猴急躁動,眼珠子漸漸變了顔色,原本淺藍,如今倒黑乎乎的了。
&ldquo你的斧頭呢,在哪兒?&rdquo佩裡問道。
内心平靜,如若止水,隻是微微地皺起眉頭,有些不适,覺得這人似乎要把他往水裡扔,那水卻很是冰冷。
&ldquo斧子嘛!&rdquo那劊子手說,&ldquo沒那把家夥,照樣收拾你!&rdquo 佩裡冥冥中覺得,像是有一股異樣而陰森的涼氣襲來,紮進了他的腦海,好似那鋒銳的刀刃在切割身體,猶如子彈紮進了跳動的心髒,很是怪為難受。
這隐隐的感覺倏爾就踏實了,一把斧子落在脖子上:他那漸漸暗淡失神和麻木呆滞的雙眼中,最後一道餘光被那鮮血照映,正是無盡的赤紅。
劊子手鬼哭狼嚎般大吼一陣,佩裡的腦袋就在他的懷裡,耷拉下來,沒了生息。
一個鐘頭後,那文書官使勁兒敲了敲囚塔的鐵門,擂得震天響。
&ldquo完事了嗎,伊格納季?&rdquo隔着門,那文書尖聲尖氣地問道,耳朵就俯在門上,努力地想要聽清楚裡面的聲音。
&ldquo馬上,真他媽難脫,龜兒子的!&rdquo囚室深處,傳來劊子手咬牙切齒的嘀咕聲,嘴裡嘎嘣着響,喘息粗重呼哧。
&ldquo真是個惡魔呀!&rdquo那文書官喃喃自語,&ldquo從沒見過這樣子的。
那股子兇殘的狠勁兒沒過去前&mdash&mdash這要進去的話,還不把人給吓死!&rdquo 遙遙傳來,陣陣&ldquo稱你為有福&rdquo的禱告聲,鐘鳴大作,往複蕩漾,&mdash&mdash看來,清早的晨禱這就要散了。
那文書官順道去了教堂,拿了塊兒小聖餅,當作頭一份早餐,又揣了些蠟燭在兜裡,&mdash&mdash以備晚上獨個兒人的時候,看點啥。
* * * 那年八月,快到蘋果節了,葉皮凡的守備薩爾蒂科夫,收到了一個郵包,貼着異域王國的郵票,還飄着香味兒。
上面寫着些什麼,卻不是我們的文字,不過,倒有三個字兒識得,用的是俄文: 伯特蘭·佩裡,工程師(啟) 這件寫着死者名字的郵包,可把薩爾蒂科夫給吓壞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就把這包東西,放在了消災避難的神龛後面,&mdash&mdash就這樣,被那殘酷的剝削者,所永久地流放了。
那書無力地滑落在一旁,&mdash&mdash篇章難再盡,趣味猶盎然。
到了傍晚,屋子裡變得陰冷昏暗,唯有那幽遠而神秘的天邊,灑落下的慘淡餘晖,在凄婉地歎息和飄散。
9 漫長的秋時,窒息的冬季,羞澀而又奇麗的春天,一路走來,就這般過了非凡卻也神異的一年。
終于,丁香花又再悄然燦爛,芳香如故,&mdash&mdash她是俄羅斯外省的玫瑰,裝點着幾分羞澀的籬笆栅欄,寄托着多少鄉間的前程夢想。
當此之際,那号稱為&ldquo國立頓河-奧卡河水上航道&rdquo的系統工程,也就全線竣工了。
憧憬在望,那千帆競流、萬舟争渡的盛景,經年不息,必将與這陸上王國的宏偉氣勢,交相輝映,争奇鬥豔。
堪堪五月,暑氣逼人。
初時,田野上嫩綠的花草,猶自散發着沁人的清香。
可沒過多久,一入六月,田野裡,竟就滿眼的枯枝敗葉,風吹過,隻激起片片淩亂;熱浪席卷,焚炙了鮮花的嬌豔,遍野枯萎凋零,陣陣酸腐的氣味兒,濃烈嗆人:這番景象,真是好一個滴雨無降,寸草不生。
為測試這大大小小的水閘、運河之能,沙皇差遣法蘭西工程師特魯松将軍親自上陣,和4名随行一道組成了一個特别的檢測委員會,内中個個是行家裡手:3名海軍上将和1名意大利工程師。
&ldquo工程師佩裡聽令!&rdquo特魯松宣唱道,&ldquo奉帝國之主沙皇陛下诏命,特提請閣下速速準備,以使由頓河而至奧卡河沿線,于一周内進入全面通航之态!蒙聖上垂青,得全權之委托,我如今有幸驗查諸水體工事之備全,務求明珠不落塵埃,良弓勿失棄捐,以彰沙皇之雄圖大略,以報陛下之眷顧恩典。
&rdquo &ldquo遵命!&rdquo佩裡回道,&ldquo四日後,定将航道準備妥當!&rdquo &ldquo哦,口氣不小嘛,了不起!&rdquo特魯松笑容滿面,大肆贊揚,&ldquo快去執行吧,工程師大人,仔細點,可别誤了我等返回聖彼得堡的行程!&rdquo 四天後,工程沿線的洩水閘口,洞門大開,隻見衆水閘的深水區域,河水是潺潺而入,漸次彙集增長。
隻是,那水勢卻是微弱難堪,最深處也不過勉強尺許左右。
此外,當得河裡的水流,因水閘閉鎖之效用,剛一些微增添了點水位,那河道中的地下湧泉,就此停止了撲騰噴吐。
隻因那新來的河水,如同一條厚重的被毯,撲滅了那涓涓泉流微弱無力的嗚咽。
到得第五日,諸水閘間的全部水域流段,河水竟全然熄了增長。
再加之,雨水不降,酷熱難當,條條山谷幹涸如炙,往日地下的暗河潛流早已是灰飛煙滅,不見絲毫蹤影。
從薩奇河的穆羅弗梁水閘處,放下一艘裝載着木材,吃水僅1.25俄尺的獸皮艇,前行不過半俄裡,端端地就在航道中央擱淺了,困坐僵立,動彈不得。
特魯松和他的檢測委員會一行乘坐三套車,沿水路一線來回巡視。
那些農夫,除了必須去幹活的外,被嚴禁靠近水路沿線兩岸。
而那些鄉巴佬,也不曾指望那葉皮凡的困境從此就解了,那幹巴巴的天地從此就濕潤了,也就壓根兒沒打算到那水裡去凫遊戲耍;當然,凡事總有例外,也許,要是誰喝高了,借着酒性,要蹚水橫渡而過那麼一回,也是有的,但這也應是有回數的,畢竟走親串友喝酒助興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那個時候,為着小孩子好養活,按教裡的習俗,相互打打幹親家,雖是常事兒,但鄰裡不作親,卻是慣例,&mdash&mdash婆娘們打不攏堆,不好惹呀,所以要作那幹親家,一般都選在200俄裡以外的人家。
見着這情況不妙,特魯松就老是罵人,法語罵完了,又改口用英語罵,可卻一點也顯不出什麼威力來。
而要用俄語來噴噴,他卻又不會。
這樣一來,連那些水閘上幹活的,對這位将軍大人,也不怎麼害怕,&mdash&mdash隻是搞不懂,這位外來的俄國将軍大人,在那裡一個勁兒地大喊大叫些啥,還滿口地唾沫橫飛,樣子還真是滑稽。
要說這水,壓根兒就多不起來,準定也浮不了什麼東西,這個道理,葉皮凡的那些娘們兒,早在一年前就曉得了。
所以呢,本地所有的居民們,都以為這碼子工事,不過是沙皇陛下的一場遊戲,和那些外國佬們尋開心的娛樂玩耍,可要把這實情說出來&mdash&mdash說他們在愚弄折磨老百姓嘛&mdash&mdash那誰又敢呀,豈非是自個兒跟自個兒找不自在。
隻是,葉皮凡的一應婆娘們,對那個愁悶陰郁的佩裡,不免有些同情和惋惜,私下裡扯起些閑言碎語來: &ldquo瞅着他吧,人和和氣氣的,長得也挺順眼的,咋就跟個木頭人似的,也不見得就老成那個樣子了吧,可卻沒啥調調兒,大姑娘小媳婦一堆是一堆的,愣是不沾不惹,好像打個情呀罵個俏呀,要死人似的。
你們說,他是不是被哪個娘們傷透了,不行了呀,要不就是寶貝他家那口子,守得緊呗,&mdash&mdash這要是誰,曉得他是咋回事兒呀,也真是的,也不透個信兒&hellip&hellip哎呀,你看他呀,老是闆着一張臉,苦哈哈的&mdash&mdash還真是有些怕人哈&hellip&hellip&rdquo 第二天,就找了一百個莊稼漢去試試水的深淺,測量測量。
這夥子鄉巴佬,直接下到水裡就蹚了開來,也就在水閘壩子正下方的位置,還裝模作樣地遊了那麼幾下子,過後的地方,那水淺得,光着腳蹚過去就行了。
這幫家夥,手上都拿着根竹竿子,十人一組,領頭的為甲長,在竿子上砍出了些記号,好看出水的深淺。
然而,大半的測量者,試水時,都用腿肚子來丈量深淺,然後紛紛比劃出四分之一俄尺長短的樣子;而剩下的那些人,比劃出來的四分之一這個數兒,竟有半俄尺那麼長。
那會兒,隻見得有人五指大張,不停地比劃着,使勁兒地上下揮舞,表示不用測量了,水太淺了。
折騰了一周,整個水路總算是都測出了個深淺,特魯松于是就那麼算了一算,結果發現,要乘舟駕船四通八達,那是辦不到的,甚而有些地段,連木筏子也漂不起來。
可是,沙皇陛下原本想要的深度是,這水道得撐起裝備有10門火炮的戰艦,并使之能夠自由出入和航行。
特魯松的專委會起草了一份測試情況報表,并對着佩裡和他的那些助手們&mdash&mdash德國人,當面進行了宣讀。
這份報表說得很清楚,說是由于缺水的原因,那些運河,包括水閘圍起來的道道小河溝,既不便行船,也不适走艦。
這種種的花費和累累的功夫,算是白費了,一點用也沒有。
最後,報表中還提出要呈報沙皇,聽憑聖意裁決。
&ldquo瞧瞧,&rdquo特魯松的那幫子跟班中的一個海軍上将叫嚷道,&ldquo就這也叫水道,整的是啥玩意兒!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絕對地勞民傷财!&hellip&hellip是對沙皇陛下徹頭徹尾地諷刺和侮辱,&mdash&mdash這碼子窩心事兒,一想起我就鬼火沖!&hellip&hellip看看,德國佬,瞧瞧你們幹的好事兒!還有你,英國佬,創造奇迹的哪門子神手,等着吧,有你好果子吃的,一頓好打是跑不了的啰&mdash&mdash要是就這樣,那還算好的啦!&hellip&hellip要是把我們手上的這些鬼消息,往沙皇陛下那裡一送,&mdash&mdash那可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臉啦,那下場,哼哼!&hellip&hellip&rdquo 佩裡無言以對。
他心裡清楚,那水閘的方略設計,還不就是依照特魯松這家夥的勘查資料來做的,可那又如何,再怎麼着,眼下是誰也救不了他了。
第二天,太陽剛冒出個頭來,特魯松就帶着他那幫子人,早早地離去了。
一時間,佩裡無所事事,不知道如何打發自己那有些茫然失措的精力,于是大白天地,整個兒地就在草原上瞎逛,到了晚上,就看看那些英國小說,不再是那本《貝蒂·雨柯夫人的戀情》了,而是别的一些。
天天如此。
特魯松走後,不過十來天,那些德國人就紛紛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個守備薩爾蒂科夫,也派了些人馬去追趕,想要捉了回來,可前去的兵丁,一時半會兒也不見回來。
幾個來到葉皮凡的德國人,就傅赫一人,那個在這兒結了婚的,留了下來,舍不得自己的婆娘,倒算個像樣的爺們兒。
那個守備薩爾蒂科夫,暗中派人把佩裡跟傅赫都監視了起來,不過,這檔子事兒,佩裡和傅赫倆都清楚,隻是心照不宣。
薩爾蒂科夫好像在等彼得堡那邊的什麼消息,躲着佩裡,一直也不照面兒。
佩裡内心空蕩蕩的,一片漆黑,思緒寂然,百般無奈,啥事兒都沒了興緻。
心裡也明白,如今就單看沙皇要如何收拾懲罰他了。
不過,他一時性起,就給駐彼得堡的英吉利使臣寫了封求助信,請其出手幫一把,救救他這個英王治下的臣民。
可是,他料到,那個守備根本就沒把他那封信,讓那順道的給捎出去,要不就是塞進了哪個公文包裡,直接送去了彼得堡的中樞衙門裡。
又過了兩月,彼得派了一位差使來,帶着他的密诏。
沙皇的這位信差大人,乘坐四輪馬車而來,後面跟了一群撒着腳丫子瘋跑的野小子,激起的塵土是四下飛揚,着那傍晚的夕陽一照,顯得是五光十色,狀若彩虹。
這會兒,佩裡正立在窗前,看着這與自己命運攸關的偌大一條人流,呼啦啦地風馳電掣而來。
他一下子回過神來,明白這使臣信差是要來幹什麼的了,于是就爬上床去睡下,好打發掉那剩下的多餘時光。
第二天,也是日出時分,佩裡屋子的門就響了起來。
守備薩爾蒂科夫走了進來。
&ldquo兀那英吉利臣民,伯特蘭·拉美西斯·佩裡,皇帝陛下有旨,你聽好啰:即刻起,你不複将軍之名,隻一介平民,甚爾罪人也。
即刻押送至莫斯科,以候陛下裁決。
伯特蘭·拉美西斯,速速交出公家的房子,拿上你的東西,請吧&hellip&hellip&rdquo 10 正當晌午時分,俄羅斯中部的廣闊大地上,佩裡一邊趕路,一邊打量着沿途的花草。
身無長物,就一口袋在肩,兩旁是負責押送的兵差。
道路漫漫長長,無可期許。
押解的差人倒是和善,沒有惡言,也無暴行,也就省了那份操心。
兩名差兵是地地道道的葉皮凡本地人。
二人告訴佩裡,明兒一早,那個德國人-自留者傅赫,就要被拖到那間刑訊的小房子裡,去吃鞭子受拷問了。
至于懲罰,沙皇似乎也不想拿他怎麼着,就一通好打了事,然後再趕回德國去。
這去莫斯科的路程,好似沒了止境,越走越遠,佩裡早已是疲憊不堪,都不記得這是要上哪兒了,盡想着早一刻去到盡頭,好砍了頭完事兒。
到了梁贊城,就替了葉皮凡的兵差。
新的押解告訴佩裡,同英王國的仗好像告吹了,沒打得起來。
&ldquo那是咋回事兒?&rdquo佩裡有些好奇。
&ldquo聽說,沙皇彼得陛下,在皇後那裡把個情夫逮了個現成,還穿着睡袍子呢,好像就是那個英國公使來着,這叫什麼事兒呀!彼得大帝呀,當場就把那家夥的頭給砍咯,用那絲袋子一裹,就摔給了皇後,這事兒也就這麼鬧起來啦!&hellip&hellip&rdquo &ldquo難不成真這麼幹呀?&rdquo佩裡問道。
&ldquo那你以為呢?&rdquo一位差兵說道,&ldquo見過咱們的陛下沒?那可是高大威猛的偉丈夫,真爺們!聽說呀,咱們那位陛下,當場把那個公使呀,硬是赤着一雙手,就把那腦袋給擰了下來,像是揪了隻小雞仔兒似的!邪乎不,這事兒?我還聽說呀,沙皇陛下可不願為了個女人,就勞師動衆地,讓他的人民呀,去開戰&hellip&hellip&rdquo 走到後來,快到了的時候,佩裡的雙腳都麻木了,腫得老大,走起路來,跟穿了雙厚重的氈靴似的。
最後一宿,那位上了點歲數的兵差,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佩裡扯起些閑話來。
&ldquo我們倆呀,這是要把你往哪裡領呢?也許吧,是把你往火坑裡送喲!咱們頭上的這位沙皇呀,那收拾人的手段,可是一套一套的&hellip&hellip要是我的話,就算是有八隻眼睛盯着,逮着機會,立馬也偷偷地溜啰!照啊!可你這家夥,一路走來,跟個小雞仔兒似的,一點動靜也沒有!兄弟呀,你那骨子裡,缺少血性呀&mdash&mdash本想,總得給你點厲害瞧瞧吧,抽上那麼幾鞭子,可你這樣,叫人又怎生下得了手,更何況,都是要上斷頭台的人了!&hellip&hellip&rdquo 11 佩裡被帶到了克裡姆林宮,然後移交給了一處囚塔,就關了進去。
一路都悄沒聲息的,也沒人跟他說什麼,要何去何從,佩裡聽天由命,自個兒也懶得啰唆。
昂着頭,透過上面那扇狹小的窗口,佩裡凝望着那輝煌燦爛的夜空,整晚都一動也未動&mdash&mdash繁星似火,跳躍閃爍,高遠缥缈,自在不拘,無法無天,令他着實有些驚奇。
那番自在,那般恣意,與佩裡的心思暗合,令他不免暗暗得意和心曠神怡,不禁倏地笑了起來,就站在這低矮而幽深的囚室,神往那高遠而無際的天空,這頭頂的蒼穹,仿佛就是那無盡星空的王者,幸福地主宰着那片輕風拂面、繁花似錦的廣闊天地。
突然間,佩裡倏兒醒了過來,倒想不起,何時竟睡了過去。
卻也不是自個兒醒來的,這是有人來了,就站在他的面前,還小聲地說着些什麼,沒打算叫醒這坐牢的人。
不過,他卻嗅出了來人的氣味兒,也就醒了過來。
&ldquo伯特蘭·拉美西斯·佩裡者,&rdquo當中的那位文書官掏出一張小紙片來,指名點姓地念出聲來,&ldquo奉皇帝陛下之诏命,茲判處你以極刑,斬去頭顱。
就這些,别的上面也沒寫,我也不知道。
去吧,再見了。
上帝保佑,早日升天。
怎麼說,你也是一條人命嘛。
&rdquo 說完,那文書官就離開了,到了外面,想把牢門再扣上,不想鐵門太緊,一時竟也沒能如願,還加了把力氣才成。
另有一人,倒是留了下來,&mdash&mdash兇神惡煞的樣子,十足的無賴,上面光着,下身短褲,渾身橫肉,繃得扣子鼓鼓的。
&ldquo把那褲兒脫了。
&rdquo 而佩裡卻先脫起襯衣來。
&ldquo耳朵靈性點,你這賊子,&mdash&mdash我命令你,把褲兒脫了,放好!&rdquo 那劊子手,雙目放光,閃爍着癫狂的野性和莫名的興奮,猴急躁動,眼珠子漸漸變了顔色,原本淺藍,如今倒黑乎乎的了。
&ldquo你的斧頭呢,在哪兒?&rdquo佩裡問道。
内心平靜,如若止水,隻是微微地皺起眉頭,有些不适,覺得這人似乎要把他往水裡扔,那水卻很是冰冷。
&ldquo斧子嘛!&rdquo那劊子手說,&ldquo沒那把家夥,照樣收拾你!&rdquo 佩裡冥冥中覺得,像是有一股異樣而陰森的涼氣襲來,紮進了他的腦海,好似那鋒銳的刀刃在切割身體,猶如子彈紮進了跳動的心髒,很是怪為難受。
這隐隐的感覺倏爾就踏實了,一把斧子落在脖子上:他那漸漸暗淡失神和麻木呆滞的雙眼中,最後一道餘光被那鮮血照映,正是無盡的赤紅。
劊子手鬼哭狼嚎般大吼一陣,佩裡的腦袋就在他的懷裡,耷拉下來,沒了生息。
一個鐘頭後,那文書官使勁兒敲了敲囚塔的鐵門,擂得震天響。
&ldquo完事了嗎,伊格納季?&rdquo隔着門,那文書尖聲尖氣地問道,耳朵就俯在門上,努力地想要聽清楚裡面的聲音。
&ldquo馬上,真他媽難脫,龜兒子的!&rdquo囚室深處,傳來劊子手咬牙切齒的嘀咕聲,嘴裡嘎嘣着響,喘息粗重呼哧。
&ldquo真是個惡魔呀!&rdquo那文書官喃喃自語,&ldquo從沒見過這樣子的。
那股子兇殘的狠勁兒沒過去前&mdash&mdash這要進去的話,還不把人給吓死!&rdquo 遙遙傳來,陣陣&ldquo稱你為有福&rdquo的禱告聲,鐘鳴大作,往複蕩漾,&mdash&mdash看來,清早的晨禱這就要散了。
那文書官順道去了教堂,拿了塊兒小聖餅,當作頭一份早餐,又揣了些蠟燭在兜裡,&mdash&mdash以備晚上獨個兒人的時候,看點啥。
* * * 那年八月,快到蘋果節了,葉皮凡的守備薩爾蒂科夫,收到了一個郵包,貼着異域王國的郵票,還飄着香味兒。
上面寫着些什麼,卻不是我們的文字,不過,倒有三個字兒識得,用的是俄文: 伯特蘭·佩裡,工程師(啟) 這件寫着死者名字的郵包,可把薩爾蒂科夫給吓壞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就把這包東西,放在了消災避難的神龛後面,&mdash&mdash就這樣,被那殘酷的剝削者,所永久地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