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皮凡水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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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瑪·亞·卡升采娃 1 伯特蘭弟,兄甚挂記!那方天地,奇妙神異,蓋自然之偉力!天高地厚,萬物風流,窮最強大之心神而難以企及,舉最顯貴之才智而不可洞察!雖重洋遠隔、虛幻缥缈,你可見得,為兄之陋室竟藏于亞細亞大陸幽深之懷抱?我早料知,你有所疑惑和難以想象。

    我也早料知,你為歐羅巴之繁華所心醉,為紐卡斯爾之喧嚣而神迷,那生我養我的故鄉,那航海家心之所向、神之所往的樂土和天堂。

     思鄉之情,越切越痛;遊子之意,愈明愈傷。

    個中酸楚,唯餘自知。

     羅斯乃性情溫和、恭順而堅韌之民族,無懼長時而繁重之勞作;卻也野蠻而粗俗,少于先進文明之教化。

    我之淵博學識,于此竟無張口之機,唯時常閉口沉默。

    每每因工地事,我示之暗号以諸甲長,彼等則高呼大喊命之其手下。

     此地之物産甚為豐饒:條條之江河,茂林如堅船列陣,靜若處子般安适,沿岸綿延而下;平原森森,幾為巨樹所蔽,幽遠而無際。

    獸與人相齊,唯饑時方思獵食,貪婪兇殘,使得鄉野之民平添幾多驚恐和不安。

     盡管我之思念紐卡斯爾,時常痛徹心扉,但此地谷糧和肉食之産卻極為豐富,口腹之欲老懷大償,令我不免增了些許斤兩。

     今次之信不同往日,恐難言詳盡。

    隻因去往亞速、卡夫和君士坦丁堡諸城市之商估,業已修繕完畢其船舶,啟程在即。

    此包裹之中另附一圖示,我欲将其一并随彼之商船同行,使之早達紐卡斯爾。

    而衆經略内外商事之巨賈,如此匆忙,皆因塔納伊德河旱季欲涸之故,彼時将難以擔承諸貨船之行。

    我所托之事甚微,你當可勝任之。

     沙皇彼得,威武雄壯之輩,雖時顯糊塗混亂,偶也莫名暴躁咆哮。

    其才智與其國之風貌相近:豐厚深邃隐其迹,卻粗野蠻橫顯于形。

     然則,彼之待異域之船主水手,豪邁賞識與雷霆怒火并舉,無不盡顯其直率慷慨。

     在沃羅涅日河口,假吾之手,築有一道帶岸牆之雙閘室水閘,以利船舶之陸上修繕,使之免受嚴重之損傷。

    我亦築一大岸牆,并兼施一閘室,内中置有閘門,閘室之巨正适河水之出入。

    既而,修構另一閘室,其内備設二宏大之閘門,以适大型船舶之出入。

    但凡得船舶之入,則可應時而閉門,并據岸牆之圍而封此室之域,其後将水逐之,以利船舶之出。

     彼工程耗時長達十六月之久。

    事畢,再接另一工事。

    沙皇彼得于我之辛勞甚為滿意,遂命之築另一水閘,于前工程之上風,欲增沃羅涅日河之能,以使備八十巨炮之艦能通達其城市。

    吾身負如此重任,奔波十月有餘,卻毫無建樹,甚爾一籌莫展。

    水閘立址處,非則河床之底泥松軟,兼之有巨泉奔湧。

    于諸湧泉,德式水泵之力有所不逮,狂飲豪吞六周有餘,卻幾無寸功。

    既則如此,吾等另制一機器,某具每分鐘吞沒十二大桶水量之能,并使其連續工作八月之久而無停歇,方見功效,陸貌始現,吾等亦順抵床底巨坑之深處。

     終此繁重枯絕之勞作,彼得以吻禮相謝,并酬之以重金,計有千餘銀盧布。

    沙皇另嘉勉勵,謂之曰,此工程之豪舉,乃水閘之發明者,列昂納多·達·芬奇之所不能比也。

     而吾意甚為嚴肅鄭重,旨在召喚汝至俄羅斯,是為吾之至親兄弟伯特蘭也。

    該國待工程師甚為寬厚慷慨,而沙皇彼得亦對諸工程之事報以宏願巨謀。

    吾曾親聞其言稱,欲築一運河,使之溝通頓河與奧卡河。

    此二者,乃彼蠻荒之地之強大河流也。

     為使連通波羅的海、黑海和裡海,沙皇意欲構築一暢通之水路通道,以克梗阻于印度、内陸諸國和歐羅巴間之廣闊陸地。

    此意圖,既得貿易便利之需,又合商賈呈請之要,彼等概以莫斯科及諸毗連城市之商事為生;兼之,國家之财富多藏于内陸深處,卻苦于出口之困,必得經重重運河連通諸大江大河,方能往來自由,可經由波斯而達聖彼得堡,或經由雅典而抵莫斯科,再則沿烏拉爾河而至拉多加湖,終深入卡爾梅克草原及以遠。

     然則,為此雄圖大業,沙皇彼得之困在于,亟須精業之工程師。

    終歸頓河與奧卡河間之運河一事非同小可,此事所需心力之巨大、知識之浩瀚,故所難見也。

     故此,我即允諾沙皇彼得,定招吾弟伯特蘭從紐卡斯爾來俄,而吾已疲憊,兼之于吾所愛之未婚妻甚為想念。

    吾居蠻夷之地長逾四年,心神業已枯竭,才智早為耗盡。

     假此之機,吾則良言相勸,務成此行,見吾之信,汝須得去一信函以示汝之決定。

    此行之未來雖艱,然則至多五年,爾将滿載而歸故裡,汝之餘生必将平安富足。

    如此,付出再多辛勞又何憂之有。

     請轉達吾之所愛和所思于吾之未婚妻安娜,并告之,吾不日将歸返。

    吾如今唯寄命于對她之思念而生,此況也請一并轉告之,并囑其以耐心待我之歸。

    末了,請與我告别吧,借你之眼,代我深情地凝望那迷人之大海,那歡樂之紐卡斯爾,那魂牽夢萦之故鄉英格蘭之風土人情吧。

     汝之兄亦汝之友 工程師威廉·佩裡 1708年夏,8月8日 2 1709年春,伯特蘭·佩裡首次漂洋過海來到聖彼得堡。

     他從紐卡斯爾出發,乘坐老字号客輪&ldquo梅麗号&rdquo而遠赴行程,此船經常往來于澳大利亞和南非的諸多港口。

     下船前,蘇德蘭船長緊握着佩裡的手,為他祝福,希望他在那個可怕的國家一切平安,祝願他早日回歸故裡。

    伯特蘭向船長表示了感謝,就踏上了那片土地,&mdash&mdash奔向那異邦之城、那廣袤之國而去;那裡,艱苦的工作和異鄉之孤苦在等着他,甚至,可能還有英年早逝。

     伯特蘭年僅34歲,但陰郁而憂愁的面容和兩鬓之白發,令其顯得都上45歲了。

     在港口,俄國沙皇的使臣和英國國王之領事雙雙到場迎接。

     彼此間略略寒暄了幾句幹巴巴的場面話,之後也就各自辭别而去:沙皇的使臣趕回家喝他的荞麥粥,英王之領事歸往自己的辦公寓所,而伯特蘭則被帶去一個靠近海軍軍需庫的下榻之處。

     居所倒也幽靜、寬敞和幹淨,就是過于清靜和閑适了些,令人不免憂郁苦悶。

    蕭瑟陰冷的海風扇拍着威尼斯樣式的窗子,搶進屋來,寒氣陣陣逼人,越發顯得孤寂凄涼。

    一張低矮而結實的案幾上,擺着一封蓋有幾枚印戳的公文。

    伯特蘭拆開公文讀了起來: 奉全俄之君主神聖沙皇之诏命,科學管理委員會恭請英吉利海洋工程師伯特蘭·拉姆斯·佩裡之光臨,我等于科學管理委員會運河司敬候閣下台身,鄙司所在于繞城大街之顯要建築是也。

     沙皇陛下聖意浩蕩,于溝通頓河與奧卡河間工事之雄圖大計甚為關切&mdash&mdash事關伊萬湖、薩奇河及烏納河諸水體間之換接通達&mdash&mdash是故,誠望閣下速至鄙司,以善策謀勾勒之事。

     雖則閣下當可即日速來科學管理委員會,然因遠洋航程之艱辛,權且稍作歇息,如此方使身心俱得滋養調和。

     此令自科學管理委員會之主席、主司令暨大法官: 根尼赫·沃爾特曼 伯特蘭手持信函,置身于寬大的德式沙發中,不經意間竟睡了過去。

     屋外起了風暴,急切地烈烈襲來,推搡得窗扉嗚咽直響,驚醒了夢中人。

    街上昏暗一片、人迹空無,密密麻麻地飄着厚濕的雪花,一陣緊過一陣。

    伯特蘭點上了燈,就案而坐,案幾正對着那不堪重負哀嚎呻吟的窗戶。

    一時無所适從,不由神思躊躇。

     時間漫漫而逝,夜色姗姗來遲。

    偶然間,伯特蘭一陣恍惚,猛地回過頭來,心生向往,猶似身在故鄉紐卡斯爾的家中,而那窗外景色如故&mdash&mdash人聲鼎沸、溫暖和煦的港灣,天際盡頭,歐羅巴大陸之一隅,隐隐約約依稀可辨。

     隻是,那屋外的勁風、夜色和飄雪,還有這屋内的凄涼和孤寂,&mdash&mdash無不在向伯特蘭曉示,如今他已然是栖身于這廣闊的異域空間。

     心事積重、流連忘返,唯願不再記起,可卻偏偏飄然而至,驚擾了美好的暢想回憶。

     梅麗·卡爾波隆特,他那年方二十的未婚妻,想來,如今正身着輕盈的短衫,插一抹潔白的丁香,在紐卡斯爾條條青草芬芳的街道穿梭漫步。

    興許,别的男人正牽着她的小手,在耳邊親昵溫存,信誓旦旦地吞吐着愛情的花言巧語&mdash&mdash,于此,伯特蘭顯然是永遠也不得知曉的了。

    他在大海上漂遊了兩個星期才來到此地,而這期間,他那腦袋充滿幻想、内心狂熱躁動的梅麗,會安分守己地不做點什麼嗎? 難道,世上竟有那樣的女子,與自己的丈夫天涯相隔、容顔不見,五年或者十年,仍癡情不改、苦戀相候?恐怕未見得。

    倘若果真如此,那這皇皇大千世界早就處處祥和安甯了。

     假使人走茶不涼、别離情無恙,那麼,舉手則能攬天、擡步即可登月了! 伯特蘭給煙鬥添上了産自印度的煙草。

     &ldquo不過,梅麗是對的!她幹嗎随随便便地就嫁給一個批發商,又豈能跟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海員就了事?她多麼聰明機巧,直令我魂牽夢繞&hellip&hellip&rdquo 伯特蘭暗自思量,思緒緩緩,内心越發地清晰和明了。

     &ldquo我的小梅麗,你當然是絕對有理的&hellip&hellip你渾身上下透出的那股青草味兒,我又豈能忘懷。

    記得你曾說過:我的男人,當如那神聖的征服王伊斯坎達爾,要像那席卷四野的鐵木爾大帝,或似那桀骜不馴的匈奴王阿提拉。

    就算是個海員,也須比得上偉大的航海家亞美利哥·韋斯普西&hellip&hellip梅麗,你知道的可真多,簡直是個女中豪傑!&hellip&hellip你真是再正确不過了:對你來說,如果丈夫比生活還重要,那你要的男人,可不就得比生活本身更有意思也更為罕見!如若不然,你豈非要成天都愁眉苦臉起來,那樣的不幸結局,還不得把你給憋死。

    &rdquo 伯特蘭狠狠地吸了幾口煙,長長地吞吐着煙霧,自言自語道: &ldquo是啊,梅麗,你就是心智開得早,太過機巧玲珑了些!而我,恐怕本就不配擁有這樣的妻子。

    不過,能夠時常撫摸着這樣一顆聰穎的小腦袋,那感覺實在是美妙難耐!一想着,自己妻子的發辮下藏着顆火熱欲飛的心靈,内心就莫名地激動愉悅!&hellip&hellip既如此,那咱們就走着瞧吧!&hellip&hellip為了争口氣,我可是遠涉重洋來到這無限憂傷、萬分凄涼的巴爾米拉城!威廉區區的那封來信,又豈能決定我的命運,不過,倒是對我拿定主意,起了些作用&hellip&hellip&rdquo 伯特蘭凍得快僵了,打算上床睡下。

    正當他想着梅麗并言語連連之時,聖彼得堡上空,襲來鋪天蓋地的暴風雪,接着,陣陣撕扯樓宇,片片呼嘯而過,令居室越發地陰冷冰寒。

     伯特蘭蜷縮在床,緊緊地裹着棉被,上面再搭着海軍硬邦邦的呢子大衣,不停地哆嗦,淡淡的哀傷湧上心頭,難以停歇,赫然間心神失守,徐徐浸透那具幹瘦精健的軀體。

     屋子外,寒風凜冽,刺耳驚心,恰似堅冰襲船,道道甲闆片片斷裂;伯特蘭努力張開雙眼,欲側耳傾聽,可卻難抵内心的酸楚,意識漸漸模糊,便就睡了過去,是夜再也沒有醒來。

     3 次日,伯特蘭前去科學管理委員會,以探知彼得的構想和打算。

    那份雄圖大計,才僅是剛剛起了個頭。

     沙皇的旨意,歸結起來在于,意欲于頓河與奧卡河間築起一道綿延不斷的航道,假此水路,整個頓河流域與莫斯科及至伏爾加河沿岸諸省則可通達自如。

    為此計,則須得施行浩大的運河工程和水閘作業。

    而伯特蘭,正是應策謀勾畫諸運河水閘之需,方從不列颠征召而來。

     接下來的第二個星期,伯特蘭陷入一些勘察材料的熟悉和研究中,以備展開雄圖大計之具體勾畫事宜。

    不經意間,時間就這般悄然而逝。

    諸材料俱中規中矩,顯見是出自行家裡手:經由法國工程師特魯松少将和波蘭技師車茲克斯基上尉二人而成。

     伯特蘭感到甚為滿意,皆因上佳之勘察材料,實有助于盡速肇啟後續之建設工程。

    伯特蘭還暗懷着一份隐秘的心思,早在紐卡斯爾之際,他就很是仰慕彼得,着迷得不得了,夢想與其共成大業,以開創那野蠻而神秘國度文明之先河。

    如若功成,屆時,興許梅麗就甘願接納其為夫君了。

     昔日,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攻城略地,航海家韋斯普西大陸新開,而如今,當屬于工程建設拔地而起之盛世&mdash&mdash藝高思敏的工程師,代替了那血迹斑斑的神勇士和疲憊不堪的冒險家。

     伯特蘭幹得很是辛苦,可卻也快活&mdash&mdash那份離别心上人兒的苦楚,在忘情的工作中,已是漸行漸遠,隐沒無痕。

     居所如故,甘之如饴。

    伯特蘭潔身自好,形形色色海軍的或民間的舞會,從不光臨;對結識那些太太和其先生們,也毫無興緻。

    盡管有些台面上的婦人們,對這個孤獨的英國人生出了些興趣,甚爾呼群結黨意欲做些勾當。

    伯特蘭專注于工作,像一艘行進之艦船,&mdash&mdash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思路精準動作敏捷,不時迂回規避,躲讓着那些航海圖上或有或無的險灘暗礁。

     當得七月初時,雄圖大計勾謀完畢,方略概圖也已謄寫而就。

    一應方案圖紙悉數呈報沙皇,彼得大為贊許,特令嘉獎伯特蘭1500銀盧布以示勉勵,并委之以整個水閘及運河工程之首席技藝師暨建造家,往後将予以每月千數盧布的薪俸,以務求頓河與奧卡河之聯結。

     此間,彼得另下旨責成運河水閘工程沿省總督及軍政守備,但凡伯特蘭這位總工程師有所需求,務必予以及時而充分的支持和援助。

    同時,伯特蘭本人也被授予将軍制權,僅受沙皇和總司令衙門轄制。

     公事公辦的場面話完畢後,沙皇站起身來,對伯特蘭專門交代起一番言語來: 你就是,伯特蘭先生!你有個兄長叫威廉吧,我知道他,是個相當不錯的内河航運家,操弄擺布起那些江河水力來,手段高明、近乎技藝。

    不過,你大可不必同他一般,必以精密之頭、卓越之智勝長,以助我帝國之盛舉,實現數世紀以來将帝國境内之主要江河連為一體之韬略,以大倡和平之貿易,更得武事之方便。

    此番若得功成,則經伏爾加河而聯結諸古老的亞洲王國,經裡海而溝通文明的歐洲世界,俱必将大為便利,如若可能,則再互結姻親,豈非大妙。

    即便商賈之流,于此舉世之買賣中隻得蠅頭小利,然則我之人民将盡悉異域之技藝,亦為美事。

     當下,我則命你,即刻前去放手施為&mdash&mdash于此航道攻必克、事必成! 另則,但凡有刁難阻撓你者,你可囑信使而告知于我,我必修理之&mdash&mdash必使迅捷而有效之手段拿下。

    喏,此乃吾之手&mdash&mdash亦為汝之臂也!凡事,善其始,則必利其勢&mdash&mdash,事若成,我必親謝之;如若視皇恩如草芥而誤事者,逆沙皇之意志而膽敢犯上者,定當通通砍了! 這當口,隻見彼得三步并做兩步,閃身而至伯特蘭跟前,直端端地抓住他的手,握了握。

    那靈活、那敏捷,于其肥壯而笨重的龐大軀體而言,實在難能可貴和大違常理。

     之後,彼得轉身而走,直奔自己的寝宮而去,一路猛聲咳嗽、痰沫橫飛,氣喘籲籲不已。

     彼得的那番言語,通過翻譯,伯特蘭獲知詳情,倍感榮幸和激動。

     在伯特蘭·佩裡的設計中,全部工程之構件頗多,分為好些部分:要用常見岩石和石灰石修築33道水閘;要開挖一條運河河道,以貫通薩奇河岸之柳波芙卡村與頓河岸之波布利科夫村,計有23俄裡之距;要疏浚并加深頓河水道,以備船隻在波布利科夫村與蓋伊村間自由航行,工程量長達110俄裡;此外,頓河所流經的伊萬湖,則成為天然的運河通道&mdash&mdash須得沿湖四周皆築堤修壩加土圍子,再呼拉着把水給趕來圈上。

     攏共來看,當得修築總長達225俄裡的航運水道,其一端啟自奧卡河,另一端則為110俄裡長的運河,長長地紮進頓河之中。

    運河水道其寬須得增至12俄丈,其深&mdash&mdash則要求到2俄尺。

     至于工程的管理衙司,伯特蘭早早地就确定妥當,拟設在圖拉省的葉皮凡鎮,因之此城正好是整個工程中段時,各方必将彙集于此的交接點。

     根據上面之命令安排,随伯特蘭一道的,理應另有5名德國工程師和10名文書員。

     出發日期定于7月18日。

    是日上午10時,為克深入荒野且漫長旅途之艱辛,而專門備下的數駕代步馬車,原本應已抵達其居所,伯特蘭就可登車而入,朝着那名不見經傳的地方&mdash&mdash葉皮凡那旮旯地兒,絕塵而去。

     4 人生在世,欲念有多大,苦難亦多深。

     佩裡和那五個德國人大包小包地帶上了一堆的吃食,打算日日夜夜都把自己填得滿滿的。

     倒也的确如此,他們把肚子塞得個鼓脹脹的,琢磨着好生賞玩一番昔日俄國那尚且羸弱不堪的廣闊天地。

     在啟程前,佩裡最後把一包煙草放進翻蓋兒大箱子裡,原本已收拾妥當。

    幾個德國人也已然寫好家書,而最小的那個,名叫卡爾·貝爾根的,突然放聲痛哭起來,想着那仍舊屬于自己的年青又漂亮的妻子,越想越傷心,一時難以自持。

     這時,響起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那氣壯山河、耀武揚威的架勢,依常理:要麼是來逮人的,要麼是來轉達暴君的慈心仁意的。

     幸好,來人隻是驿使司的急差。

     這位信使向衆人請教,要找英國工程師伯特蘭·佩裡上尉。

    于是,一衆德國人把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