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痕 第五十一回 無人無我一衲西歸 是色是空雙棺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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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哭,謝了善人村父老,就到秃頭家來。

     此時跛腳已生一男一女,都出來叩見。

    傍晚,秃頭将癡珠、秋痕兩幅遺照,檢奉小珠。

    小珠起身,慘然展視,又自痛哭一番,着秃頭打掃淨室供上,磕了三個頭.就在淨室住下了。

    在小珠原意,便不進城。

    次日,谡如知道,馳馬而來,再三勸阻,迎回自家行館,十分款接。

     第二日,小珠便随谡如,來谒柳巷祠堂。

    見軒軒草堂正面一座沉香雕花的龛,約有九尺多高,内奉先人坐像,龛前主題雲“故東越孝廉韋公癡珠神座”。

    東邊立一女像,也有小主題雲“故秋心院校書劉秋痕之位”。

    小珠含淚磕了三個頭,便與谡如商量,搬住搴雲樓,灑淚說道:“先君遠遊日多,小子稚弱,生既未侍晨昏,沒複未親含殓,奉諱以後,大母以道-不許奔喪,通籍以還。

    小子複以王事馳驅,不能得閑,茕茕在疚,以迄于今。

    昨宿墳山,老伯忄享停垂誨,促令進城。

    此地有祠有像,小子再圖安逸,不想朝夕侍奉,這不孝之罪,真是擢發難數了。

    ”說罷,便嚎啕大哭起來。

    谡如也自傷心,隻得曲從其意,吩咐跟人,将汾神廟行裝及秃頭眷口,一起移入,諄囑小珠道:“你病初愈,孤身萬裡外,上有重眠豈容不自珍重,轉們先靈?”小珠收淚答應,遂分手而去。

     此時日子善科守,調補太原,晏子秀升縣,調署陽曲,都是舊交。

    就是曹節度以下,知道小珠到了,也來慰問。

    小珠免不得要出來官場應酬。

    當經子善、子秀說合,小珠與靓兒結姻,阿珍與小珠庶出一妹,名喚淑婉結姻。

    随差幹弁,持信前往東越,請過婆媳兩夫人示下,準了擇吉兩邊互行納聘。

     轉盼之間,便是冬天,攝纟衰告靈,擇吉啟殡。

    先一日,就在軒軒草堂開了一天吊,并州大小官員及紳衿,無一不到。

    次日,小珠徒步出城,臨袕撫棺,擗踴哀嚎。

    遂奉兩柩,蒙以繡花大紅呢,加以錦幄,暫駐東門玉華宮,自行跟人住宿,朝夕二奠。

    谡如要與小珠同行,就也擇日挈眷回南,将玉華宮李夫人靈柩收整,卻是要先二日,谡如便縮了兩站,等候小珠。

     這日癡珠丹囗啟行,一路僅是官紳及小珠同年祖送祭席,自玉華宮起,排有數裡。

    小珠一一磕頭謝了,趕上谡如大隊人馬。

    及到樊城登舟,該地官場及故舊,又是一番路祭,十分熱鬧。

    一日,到得金陵,谡如就祖墳安葬了李夫人,将家事交付阿寶夫婦,然後偕葉夫人,帶着阿珍、靓兒,與小珠向東越來。

     已是雨寅二月,一舸兩棺,安抵紅橋下。

    郭夫人率小郎以及族姻,迎入小西湖家調開吊。

    尋将秋痕遺挂展玩,歎道:“以此韶齡,甘心從死,我怎忍薄視之?”蔔吉安葬,奉老夫人命,将秋痕靈輛随茜雯附入左擴,奉主于家。

     定多都畢,小珠才釋素服,辦起喜事。

    小珠是個玉堂歸娶,在東越隻算得第三人,那風華典麗,可不必言。

    就淑婉招贅阿珍,也是富豔無比。

    這年八月,谡如挈了葉夫人、阿珍夫婦,赴任淮北。

     小珠直俟老夫人百年以後,才奉了郭夫人,挈靓兒入都供職。

    不一年,賞加頭品頂戴,冊封倭國新女主踏裡采。

    朝議令挈妻室同行,靓兒也得女提督銜,持節赍皇太後、皇後恩旨,副以紫滄夫婦,由長江登火輪船,彎入粵東香山島。

    放洋遇風,吹入香海洋玉宇瓊樓中,父子重逢,翁媳再見。

    瑤華緣與靓兒同舟,也得與秋痕相見。

    世外三人,都得島中人贈的珍寶。

    一夜海風大起,瞬息之間便到倭國,與紫滄輪船相會。

    追憶其地,曆曆在目。

    奈海山蒼蒼,海水茫茫,無從重訪。

    這也是一則實事,并非做書的人畫蛇添足,為此奇談。

    正是: 言必有物,不類齊諧。

     絲怞乙乙,抒軸予懷。

     諸君聽小子講書,不必就散,尚有一回袅袅餘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