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痕 第三十九回 燕子覆巢章台分手 雁門合鏡給事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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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窗下彌勒榻上,心印、池、蕭勸解一會,癡珠歎口氣道:“隻這十二日緣分,也不許完滿!”于是大家議論:李家今日如許決裂,是何緣故?都想不出道理。

    後來蕭、池兩人探得是錢同秀、蔔長俊、夏旒、胡苟四人布的謠言,說是癡珠要帶秋痕回南。

    其實癡珠是拚個生離,秋痕是拼個死别。

    再不想四人做出這種謠言,恰中牛氏心病,所以今天鬧出這一段散局。

     看官記着:癡珠、秋痕散局這一天,卻為荷生、采秋進城之前一日。

    荷生是二月初六日午刻,到了雁門關。

    初七日,檄顔副将帶兵二百名,由馬邑偏關西出紅門口;檄林總兵帶兵二百名,由平魯朔平北出殺虎口。

    密令二将于口外炮台Liao台,多張旗幟,一路傳單谕帖,俱聲言是帶五千名兵。

     先是,關外各口汛官奉到大營嚴檄,已經将炮台溝壘,一例修整,Liao台探望,一例添人。

    如今即饬兩将一路查勘。

    十一日,紫滄至關,荷生便同紫滄帶兵出關,駐紮廣武故城,等候消息。

    十二日,大營接到三邊總制五百裡咨文,說是逆回業自解散,首犯數名,亦已擒獲枭斬;是日飛劄韓給事班師。

    十四日,荷生得信,一面人關,一面檄顔、林二将撤兵。

     紫滄先回州城,同地方官商議,趕于花朝替荷生迎采秋歸于行館。

    十五一早,差員往接荷生。

    十六黃昏吉時,州裡備一座藍呢四轎,轎杠加兩道紅彩,轎頂結個彩鳳,下垂四角彩結;四員營并,步行護轎;轎前是二十對紅紗宮燈,四對提爐,一部細樂;轎後是八名銀鞍駿馬的家丁,前往東巷。

    紅豆、香雪一身豔服,扶着采秋宮衣宮裙上轎。

     荷生就行館中設祖先香案,引采秋行禮。

    紫滄教青萍于寝室排兩張公座,紅豆、香雪護侍采秋,谒見荷生。

    是夕,行館燈彩輝煌,管弦雜沓,春風溢座,喜氣盈闌,不用說了。

    但采秋遠别父母,荷生回憶山委,遙憐秦女,觸目動心欣喜之中,終不免有些傷感。

    倒是旁觀覺得才子佳人,如此圓全美滿,真個福慧雙修,一時無兩。

     軍中大宴三日,傳令顔、林二将帶兵先行。

    紫滄也于是日起身。

    二十六日,荷生、采秋雙雙言歸。

    先是駐紮代州,得了癡珠來信,述及近事,荷生歎道:“癡珠真是晦氣!”采秋道:“癡珠還怕有什麼大不好。

    ”遂将前夢告訴荷生。

    荷生也為詫異,因笑說道:“瑜、亮本來是一時無兩呢。

    ” 紫滄及顔、林二将先于二十七到了并州,索安等管押采秋妝奁箱籠,于二十八也到并州。

    地方官為着荷生是九重特達之知,後來地位難于限量,此番辦的差事雖照着小欽差章程,卻件件加倍讨好。

    柳巷行館,鋪陳供給,都照大營。

    荷生私事,全托紫滄、愛山領着賈忠等照管,公事便交給羽侯、燕卿 二十九已刻,青萍領着四員營并,護衛采秋、紅豆、香雪一乘四轎、兩乘小轎,先進了城。

    荷生帶着幾個新來的跟班,一路酬應迎接官員,直遲至未正,才進行館。

    接着,又是經略來拜請會,兩人叙話,直至黃昏。

    通省官員這一天便都不及見了。

    次日一早,接見曹節度後,就出門回拜了經略、節度及大營辦事諸幕友,便來秋華堂看視癡珠。

     癡珠雖曉得荷生班師,即日可到,但昨天一早被那狗頭父子吵鬧,與秋痕撒了手。

    接着,又是阿寶醒來不見秋痕,哭得癡珠肝腸寸斷,大家好容易哄住阿寶的哭,回縣前街去了。

    癡珠顧影雪涕,骨立形銷。

    第三日早起,荷生打大營前來,慰問癡珠,便詢秋痕。

    癡珠黯然不能答應,倒是秃頭回明。

    荷生歎口氣道:“我早料有此散局!”癡珠也歎口氣道:“再休說起。

    ”就把鶴仙的信給荷生瞧,便說道:“我送阿寶兄妹到蒲關,即由河南回南。

    ”荷生瞧了信,說道:“蒲關隻隔十一二天的路,不算什麼。

    南邊的路,現在文報兩三個月不通,你怎麼走得?而且你這樣單薄身子。

    ” 癡珠不待說完,截住道:“我是走得到那裡,就死在那裡,也算是走了!不然,還留在并州城養疴,有此理麼?”荷生道:“你不要急,再作商量。

    ”随站起身道:“我今日初到,百凡沒有頭緒。

    ”簾外跟班傳呼伺候,癡珠接着道:“我初十是準走呢。

    ”荷生眼皮一紅,便匆匆去了。

    正是: 東歌西哭,一喜一憂; 莫非命也,誰怨誰尤。

     欲知後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