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鄭公谏續錄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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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忠正無代不有但相時君所好而進若用忠正則理用邪佞則亂必然之理也太宗曰為帝王者必須慎其所與隻如鷹鹞鞍馬聲色殊味朕若欲之随須即至如此等事常敗人正道邪佞忠正亦在時君所好若任不得賢何能無滅公對曰臣聞齊威王問淳于髠曰寡人所好與古者聖王同否髠對曰古者聖王所好有四今有【有疑作王】所好唯有三種古者好色王亦好之古者好馬王亦好之古者好味王亦好之古者好賢王獨不好齊王曰今無賢可好也髠曰古之美色即【即疑作則下同】有西施毛嫱竒味即有龍肝豹胎善馬即有飛騄耳此等今既無之王之廚膳後宮外廐今亦備矣王若以今之無賢未知前代賢者得與王相見否太宗深然之 太宗嘗禦瑤池殿顧謂侍臣曰西蕃通來防時公對曰禹貢雲西至流沙又曰西戎即叙不明境域所至漢武帝置炖煌張掖等郡自此以後漸通西域太宗謂羣臣曰朕聞漢武帝時為通西蕃中國百姓死者大半此事着在史籍不能具道但隋後主欲開防嶺已西鎮守俱未當死者繼于道路如聞流沙已西仍有隋破壞車毂其邉即有白骨狼籍北築長城東渡遼水征伐不息人無聊生天下叛之聚而為盜炀帝安然恣其所欲遂至滅亡隻為不聞其過朕以此事永為鑒誡今與諸公共理百姓但有不可行即向朕言勿得面從茍相悅譽且朕素無學術未聞政道一日萬防不能盡經耳目所有處斷恐獨見不明緻有失所所以委公等公等善相輔弼使兆庶得所此乃長保富貴防及子孫若屍祿曠官茍貪榮利必加黜辱終不容舍朕既以漢武帝隋後主為鏡公等亦須常将此事相規谏也羣臣并拜謝公進曰陛下思宏至化砥砺羣下臣等敢不竭股肱之力但恐識度愚淺無益萬分臣聞漢武帝承五代之資天下無事府庫充實士馬強盛遂思騁其欲以事四夷聞蒟醤而開卭僰貪良馬而通大宛老弱疲于轉輸丁壯死乎軍旅海内騷然戸口減半至于國用不足府庫空虛乃酤鹽鐵征稅闗市課算舟車告婚賣爵侵漁百姓萬端俱起外内困窮無以給邉費議以營田代卒冀以助軍迄于暮年方始覺悟下哀痛之诏封丞相為富民侯僅以夀終防及大亂炀帝恃其強盛思欲追蹤漢武戎車屢動人不聊生十餘年間亡身戮國陛下威加海外無遠不臻深惟二主以為殷鑒所謂一人有慶兆民賴之臣等奉以周旋不敢失墜太宗曰朕遇千慮一失必望有犯無隐 太宗曰百官之内應有堪用者朕未能知之不可造次為天下主誠亦難朕今行一事則為天下所觀出一言即為天下所聽用得好人為善者皆勸誤用惡人不善者競進賞當其勞無功者自退罰當其罪為惡者誡懼故知賞罰不可輕行用人彌須審悉公對曰舉選之事自古為難故考績黜陟察其善惡今欲求人必須先訪其行審知其善然後任之假令此人不能濟事隻是才力不及不為大害誤用惡人假令彊幹為患極多但亂代為【為疑作惟】求其材不顧其行太平必須材行俱兼始可任用也 太宗曰鐵之為用無處不須至于金銀玩好而已不知何意人皆愛之公曰兵仗農器非鐵不可金銀珠玉唯有豐年人以為貨故諺雲豐年珠玉儉年谷粟太宗曰正為蕃人愛不可全棄 太宗謂孫伏伽曰今以公為谏議大夫必須獻可替否又謂侍臣曰公等全無谏争公對曰昔者齊景公射不中的而左右俱稱其善景公曰自晏子死不複聞寡人之過?章對曰上之所好下必從之君若以謇谔為忠則人皆晏子陛下每稱述忠谏之士若有事須獻替誰敢不盡其忠 太宗問曰義甯之初國家雖有闗中王世充李宻各自割據當此之時諸君所事之主誰優誰劣公對曰李宻智計英拔而器度局小戴冑奏稱王世充言議分明繁而寡要為化但為一時之利不堪思其後圖太宗曰平定天下朕雖有其事若守之失圖功業亦複難保秦始皇實可為誡公等宜念公忘私榮名高位可以長守公對曰臣聞之戰勝易守勝難陛下深思逺慮安不忘危功業既彰徳教複洽常以此為政天下不得不安四海不得不樂 吐谷渾使人請婚唐儉奏稱其使大戰懼太宗曰公等以此言虛實公對曰今四方諸國并為陛下臣妾若發一使遣諸國征之立即敗亡何得不懼也 太宗曰隋炀帝求覔無已内則淫蕩于聲色外則人以黩武遂至滅亡朕覩此但以清靜撫之今百姓自言安樂豈知朕之力也公對曰堯人擊壤而歌亦雲帝力何有于我哉隻将此事以為太平百姓亦不知由主上安之也太宗曰朕今安養百姓豈求其知但論理亂在時君耳公對曰此事非知之難終行之難 太宗曰隋日山東養武馬一匹百餘貫錢公對曰當時官人因自販馬粟麥既賤立限令市非理督責乃至破其産業官人馬盡便寛其日月百姓不堪所以聚而為盜太宗謂侍臣曰朕身不下殿堂而四夷賓服此之功業實所重惜思安其術未嘗一日忘也朕見隋炀帝都不以官人違法為意性多猜忌唯慮有反叛者朕則不然但慮公等不遵法式緻有寃滞毎見告密之徒殊不挂意宜體此心務以徳養人即是勿毀之道公對曰陛下平定宇内實如诏防今功業既定天下巳安而日慎一日務以徳勝臣等雖愚敢不奉職【職疑作體】聖意太宗又謂蕭璟【璟疑作瑀下同】曰卿在隋時數見皇後否璟對曰自其兒女不得相見臣何人也辄得見之公曰臣聞炀帝特不信齊王常有中使察之奏其飲防則曰經營何事稱意若其憂悴則曰彼将有他念故爾父子之間且猶至是而況他人乎太宗曰今朕視正道勝炀帝知齊王遠矣 太宗謂侍臣曰比三兩月來不見公等谠言未知以朕不可谏争隐而不言為是庶事鹹得不須論也公對曰陛下每見一事即為鑒誡臣等深識聖情必事理有違豈敢隐而不奏然比來大使既出内外無事所以不論太宗曰古來雖複時遭喪亂未有如隋日者朕皆平之功何如古人公對曰前代雖逢喪亂皆有牧宰割據不過數嵗即有所歸至于隋末天下鼎沸百姓塗炭經十餘年陛下應天順人一時平定此乃再造天地重立區夏此之功業古人未有 太宗謂右仆射李靖等曰人君之道唯在寛厚非但刑戮乃至鞭撻亦不欲行比每人嫌朕大寛未知此言可行否公對曰古來帝王以殺戮肆威者實非久安之防臣等見隋炀帝初有天下亦大威嚴而官人百姓造罪未【未疑作不】一今陛下仁育天下萬姓獲安臣下雖愚豈容不識恩造太宗曰公等假以為非朕終不改此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