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五陰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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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砥中漠然凝視着蒼穹,聚含在眉宇問的煞意,漸漸地淡了。

     一抹冷肅的苦笑自嘴角浮起,他喃喃地道:“這是逼得我如此……” 他緩緩收回目光,落在手中的短劍上。

     像一泓秋水似的,晶瑩的光芒不斷流動,劍刃上一點血痕都沒有。

     他曲指一彈,劍刃一顫,流滟波動,發出一聲龍吟似的輕響。

     “好劍!”他不由輕贊了一聲。

     回劍入鞘,他隻見劍鞘上有白玉雕成的浮像,兩個篆字顯明地刻在上面。

     “白冷——”他哦了一聲。

     石砥中忖道:“原來與綠漪、藍泓兩劍一起鑄成的白冷劍就是這柄,隻不知那臉色蒼白的少女是誰?竟然擁有這柄寶劍。

    ” 他這時才回過頭去,卻見到那少女已經昏倒在地上,仰面朝天,一頭柔軟的秀發,正自披散地灑在雪地上。

     他身形一動,躍到那少女身後,将她上身托起。

     隻見她面色蒼白如雪,嘴唇抿得緊緊的,雙眉微蹙,像似有無限憂郁般的。

     石砥中歎道:“像她這種黛綠年華,正當愉快地享受青春之際.她又有何憂愁?看她的身體單薄,顯然是抱病在身。

    ” 他将短劍放在地上,兩指搭在她的脈門之處,好一會才放開手來。

     他驚詫地忖道:“這少女好怪,脈博時而快速時而緩慢,卻又微弱無比,似有似無,她到底身罹何病” 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微帶愁容的臉上,一陣陣隐約的幽香沖入鼻中,使得他不由緩緩移過頭去。

     “糟糕!這該怎麼辦?” 他暗暗叫苦道:“不知道她害的是什麼病?又不知她來至何方?甚至連她姓名也都不知道,我該怎樣才好?” 他想遍了自己昔日所讀的醫經,也都沒有想出什麼病會有這種征象。

     “中毒?”思緒急轉,突地想到這兩個字,不由自己也吓得一跳。

     石砥中凝神一看,卻發覺那少女呼吸甚是均勻,臉上也沒有黑色缭繞,顯然并不是中毒。

     “咦!”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又瘦又白的少女微蹙雙眉間。

     他隻見她眉心一條長長的青筋,浮現蒼白的皮膚下,直達額頂,為黑發所掩。

     刹那之間,他全身大震,脫口道:“原來她有陰脈在身!” 敢情他幼時曾聽自己父親說過,天下有些人具有“五陰絕脈”。

     這等人都是聰穎無比,但不能永壽,僅僅能活上十五歲便會夭折,平時更不能用力,過分用力則會昏迷不醒…… 所以,這種人是根本不能學習武功的。

     他這才恍然為何這少女如此清瘦蒼白。

     望着那彎彎的柳眉和那嬌小的櫻唇,他不禁憐惜地忖道:“唉!為何你甘願冒着死亡的危險,而奔上華山去?今日若非我路過此處,你還有活命?” 陽光自高聳的山巒後,斜斜地投射過來,照着雪地上鮮豔的血迹。

     石砥中左右一看,隻見到幾匹馬在一起,卻沒有見到自己那匹赤兔汗血馬。

     他想了想道:“還是先把她送到旅店,請個大夫看看,是不是五陰絕脈之症,否則任由她一直昏迷下去還得了?” 他嘬唇一呼,紅馬一聲長嘶,自老遠飛奔過來。

     石砥中摸摸自己左肩,已覺得那被桑左擊中之處仍自火辣辣的。

     他自嘲地忖道:“若非我是毒人,這一掌之中所凝聚的巨毒,便可以要我的命,但我卻還是活不了半年之久。

    ” 直到這時,他還是對于自己是否毒人之事,猶疑不定,摸不清楚。

     他将白冷劍放入懷中,然後抱起那少女,跨上了紅馬。

     但是他想了想,又馳馬過去,将那匹烏骓馬牽在手裡才縱馬而去,凜飒的風自幽谷裡吹來,吹起她長長的秀發。

     石砥中将那少女身上的披風緊了緊,又将自己的外袍解開。

    把她的頭發藏在自己的袍裡。

     陣陣幽香随風撲進鼻來,他的思潮被這清馨的幽香帶得很遠很遠。

     遠得越過了長城,直到茫茫的大漠中…… 但是他卻深深地歎了口氣,因為那畢竟隻是一種幻想,他是已遠離沙漠了。

     馳過一排被積雪蓋滿的枯林,他已将高聳的群山抛在馬後。

     側首回顧,那筆直幹淨石闆鋪成的山道上,有一塊巨石,那正是往華山的通路。

     石砥中仰首望了望藏在茫茫雲霧裡的華山,冷冷地哼了一聲。

     他記起當年父親在華山争奪金戈玉戟的時候,曾經被淩虛慈航以華山鎮山的“上清劍法” 擊敗。

     他暗自忖道:“我倒要以天山‘冷梅劍法’與你們較量一下,要你們明了天山劍法并非不如‘上清劍法’!” 他不知華山派自從上代掌門淩虛慈航,被銷金神掌闖入華山暗殺後,便已經沒落了。

     而華山派苦苦訓練,賴以鎮山的“正反北鬥劍陣”卻在他劍罡之下,毀于一旦。

     置華山于身後,他又馳出約半裡路,進入了一個城鎮。

     剛看到那個城鎮,突有兩騎如飛,自鎮上疾馳而出,轉眼便自身邊掠過。

     石砥中匆忙中一看,已見到那兩人都是臉色白淨,颔下三绺長髯,身穿灰色狐裘,騎着一樣的黃鬃馬,簡直沒有一點分别。

     他咦了一聲,不知這兩人怎會長得一模一樣,完全像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的驚訝之聲也換得同樣的驚訝,但是蹄聲遠去,他隻疑惑地忖道:“怎麼這人的聲音如此熟悉?” 他緩緩馳進鎮上,也沒想出那熟悉的聲音自己在何時曾經聽過。

     進得鎮來,他很快便已看到一個客店。

     “嗯!又是一個太白居!”他看到那客店門口挂着一塊橫匾。

    寫了三個鬥大的金字,旁邊還有題字人的姓名。

     他念了一聲,道:“哦!原來這還是華山掌門所題的,看來這天樞道人寫字還頗有功力!” 一個身着棉襖、縮着頭的小二,堆起笑臉走了過來,道:“相公,您老住店哪!還是喝兩盅解解寒……” 石砥中道:“你們可有幹淨上房……” 他說到這裡,突地臉色大變,立刻自馬上跳了下來。

     那小二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道:“相公,您……” 石砥中道:“趕忙給我找個好房……” 他沖到客店門口,回頭又道:“把這兩匹馬牽到後邊去喂喂!” 那小二愣愣地站着,兩眼望着石砥中的身形沒入客店。

     他一拍腦袋,道:“嘿!這公子爺敢情是帶着妞兒,竟急成這個樣子,連一會兒工夫都等不及了!” 石砥中沖進屋裡,伸手抛出塊銀子在櫃台上,道:“快找個上房給我!” 那坐在櫃台的掌櫃正在算賬,被那塊足有五兩重的銀子吓得一跳,忙一擡頭,便看到石砥中抱着一個少女,神情緊張地望着自己。

     他趕忙站了起來,道:“公子,你要上房?跟我來!” 石砥中跟着那掌櫃的進房裡,立刻便将那少女放在床上。

     他對愣住了的掌櫃道:“趕緊替我送一壺酒,還有一盆熱水來!” 他待那掌櫃走出房門,立即将外袍脫下,将白冷劍放在桌上,飛快地走到床前。

     那少女雙目緊閉,嘴唇已迹為紫黑色,雙眉之間的青筋跳動得非常快,很清楚地浮現于肌膚之上。

     他搓了搓手,忖道:“她全身都已經冰冷,顯然陰脈之中的寒煞發作,這可能會使她很快死去,唉!我該怎樣好?” 他咬了咬嘴唇,終于下定決心,十指齊揮,連點那少女身上七十二大穴。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已聽到店小二叫門之聲,連忙又跑去将門開了。

     那個小二将一壺酒和一盆熱水放在桌上,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苗條身影,又望了望桌上的短劍,暗暗伸了仲舌頭,就往屋外走去。

     石砥中雙手浸在盆裡,捧點水洗了個臉。

     他暗自忖道:“據說這五陰絕脈須要服用什麼靈藥,然後再以内力打通陰脈中硬化之處,清除蘊于體力的寒煞……” 他思緒電轉,刹那之間,無數念頭泛上心頭,終于,他想起了身上的紅火寶戒。

     他欣然地将紅火寶戒自懷中掏了出來,然後走到床邊将那少女扶起。

     他盤膝坐于床上,暗自道:“我也隻好這樣了,為了救她一命,不管什麼避嫌不避嫌了!” 他将紅火寶戒放在那少女丹田處,左掌貼着她頂心“百彙穴”,右手平貼她背心“命門穴”。

     刹那之間,他閉目凝神,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