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酒肆風雲
關燈
小
中
大
個懶腰，又複咧嘴笑道：&ldquo冷面觀音那老婆子，既然想湊熱鬧，她自己不來，派你們三個娃兒來有什麼用？&rdquo
&ldquo一俊二嬌&rdquo中的俊美少年躬身答道：&ldquo老前輩有所不知，家師已離哀牢，晚輩師兄妹三人，不過是先走一步而已！&rdquo
這位&ldquo嵩陽醉客鬼見愁&rdquo南宮隐，聞言點頭笑道：&ldquo好！好！好！老太婆既然親自出馬，這場熱鬧有得看了。
我老頭子另有要事，要先行一步，前途或可再逢，小娃兒！别忘了代我付酒錢。
&rdquo 語音甫落，也不管他人反應如何，迳自搖晃着矮肥身軀，一步一踉跄地出門而去。
走不多遠，引吭高歌： &ldquo人皆言酒香，我獨說酒苦。
情字苦味百倍酒，勸君切莫輕入口&hellip&hellip&rdquo 歌聲漸遠，人影已杳，&ldquo一俊二嬌&rdquo似有所悟，神色微變，默然落座。
角落裡，那位最後進來的灰裘大漢，亦緩緩站起，丢下一綻銀子，默然地行了出去。
門外，一株枝桠光秃的矮樹上，系着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
灰裘大漢解開僵繩，翻身上馬，徐徐地向江浙官道上馳去&hellip&hellip 灰裘大漢踏雪行出酒肆，解下樹上那匹頗為神駿的墨黑座騎，目光如電，有意無意地向着道旁十來丈外一片樹林中，投過淡然一瞥，飄身上馬，微領僵繩，緩緩向着積雪方射芒溶的道路之上，揚蹄舉步！ 他方自轉過那叢樹林，突然一聲極其輕微的怪笑，劃空響起！ 哈&hellip&hellip哈&hellip&hellip哈&hellip&hellip 樹林中，一條淡紫人影，迅捷如電，疾射而出地向馬上灰裘大漢撲來。
人未到，語音先發，老裡老氣，怪腔怪調地叫道：&ldquo小龍兒，你裝的那門子蒜？明明知道我老酒鬼恭候在此，卻視如無睹地揚長離去，豈不是存心要氣我？還不與我滾下馬來，好好唱個喏兒，賠個禮麼？&rdquo 這條淡紫人影，出手如風，疾攫鞍上灰裘大漢右肩的&ldquo肩井&rdquo大穴！ 但鞍上灰裘大漢卻聽若未聞，視若無睹地依然控騎緩步，任憑對方撲近身旁，任憑對方攫上&ldquo肩井&rdquo！ 指風逼體，酒氣薰人，淡紫人影五指一觸即收，飄身縱落馬前，攔住去路，戟指笑罵：&ldquo小龍兒，你幾時修得這般鎮定功夫？尚幸是我，若是換了别人，你這條手臂，還想要麼？&rdquo 這條淡紫人影，正是那位适才在酒肆中，借酒裝瘋的風塵異人&ldquo嵩陽醉客鬼見愁&rdquo南宮隐。
他話聲方落，灰裘大漢已自勒住坐騎，軒眉狂笑地接口說道：&ldquo不錯，尚幸是你，換了别人，他也無此大膽，如今更不可能好好地卓立馬前，攔住去路！一條手臂換條性命，應該很劃得來，對麼？老人家！&rdquo &ldquo呸！&rdquo南宮隐故意吹胡子瞪眼地佯怒說道：&ldquo小龍兒，你這句&lsquo老人家&rsquo，是不是誠心促我早死？多年不見，老酒鬼尚以為你已成家立業，找個地方躲起來，娶老婆抱孩子，享受溫柔滋味去了，可差點兒沒把我老酒鬼氣瘋想死！怎地一見面便是這句觸足了黴頭的&lsquo老人家&rsquo，我覺得還是那句&lsquo老哥哥&rsquo聽來順耳，令人全身舒泰，骨頭發松，趕快與我換換稱呼，否則，惹翻了我老酒鬼，卻有你好受的呢！&rdquo 灰裘大漢似乎對于這位&ldquo嵩陽醉客鬼見愁&rdquo，頗為頭痛，無可奈何地聳肩攤手，搖頭苦笑說道：&ldquo為了免得你這位&lsquo鬼見愁&rsquo陰魂不散，我隻好從善如流，老哥哥，别來可好？&rdquo 南宮隐心滿意足，咧嘴笑道：&ldquo這才像話，小龍兒若談别來情況，你下來說話行麼？&rdquo 灰裘大漢略一猶豫，飄身離鞍，抱拳笑道：&ldquo老哥哥，請莫見怪，你應該知道小弟素來有點不識禮數，不拘小節。
&rdquo 南宮隐微翻醉眼，未予理會，拉着他行向林邊石塊坐上，搓了搓手說道：&ldquo别後各情，一言難盡，而且也都是為别人賣命跑腿的瑣事，提起來頗為煩人，不妨暫置一旁，老哥哥我，急于想知道你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商老梅的一家三口，是否安泰？&rdquo 灰裘大漢聽了南宮隐的最後兩句話，神情倏變，不勝凄楚，魁梧身形，一陣輕微顫動，噙着眼淚，啞着嗓音地失聲叫道：&ldquo老哥哥，這件事兒，我可不敢瞞你，我那商拜兄的一家三口，已經悉數遇禍慘遭毒手！&rdquo 南宮隐神情大震，霍然色變，一把抓住灰裘大漢左腕，顫聲問道：&ldquo小龍兒，你說甚麼？商老梅他家&hellip&hellip他&hellip&hellip他那一家三口，竟&hellip&hellip&rdquo 灰裘大漢的神色木然，含淚點頭。
南宮隐咬牙問道：&ldquo這是甚麼時候的事？&rdquo 灰裘大漢應聲答道：&ldquo約莫臘盡年終除夕之前的數日光景！&rdquo 南宮隐目閃厲芒，恨聲問道：&ldquo是誰下的毒手？&rdquo 灰裘大漢面色沉重地搖頭未答。
南宮隐怪叫一聲道：&ldquo怎麼？小龍兒，你&hellip&hellip你連是誰下的毒手，都&hellip&hellip都&hellip&hellip都不知&hellip&hellip這&hellip&hellip？&rdquo 灰裘大漢歎道：&ldquo小弟從大漠之中，倦遊歸來，抵達&lsquo梅花嶺&rsquo下，本拟與商拜兄一家三口歡度除夕，誰知他們業已&hellip&hellip&rdquo 南宮隐聽到此處，須發皆張，目眦欲裂，右掌憤然猛揮，&ldquo砰&rdquo然一聲大震，兩丈來外一株巨樹，應手而折，枝葉雪花，紛落一地！ 灰裘大漢自唇邊浮起一陣抽搐苦笑，低聲歎道：&ldquo老哥哥，枯樹無知，你&hellip&hellip你這是何苦？&rdquo 南宮隐垂頭不語，默然有頃，方自雙目微赤地擡起頭來，頰上布滿了縱橫老淚地，緩緩說道：&ldquo商老梅一生為善，封劍歸隐以來，築廬梅嶺，頤養餘年，期享撫妻教子天倫樂趣。
不想一幹江湖魑魅，仍然放他不過，竟落得如此下場！聩聩蒼天，令人好恨！小龍兒，你且把當時目擊所見，詳詳細細地說給我聽！&rdquo 這灰裘大漢，正是易裝甫下&ldquo九連絕峰&rdquo的&ldquo鐵血墨龍&rdquo燕小飛！ 他對于自己這位古道熱腸的血性至交，自然毫不隐瞞，把&ldquo梅花嶺&rdquo下，雪地驚魂，所見拜兄一家三口，悉遭殺害之事，以及&ldquo九連山&rdquo所遇種種疑端，均一一細加叙述，說完并道：&ldquo我多年來未現中原，不想甫一歸來，便接二連三地，遭逢重大變故，委實令人費解。
此番略易裝束，便是想憑那些微蛛絲馬迹，踏破鐵鞋，掃遍人海，替商拜兄一家三口，尋恨複仇！順便還要找尋那假冒名号之人，問個青紅皂白！&rdquo 南宮隐靜聆之餘，神色連變，殺氣騰眉，厲芒蘊目！等燕小飛語音一了，便伸出手來，咬牙道：&ldquo小龍兒，你且将那從商老嫂手中發現之物，給我看看，我要研究研究是哪個罪該碎屍萬段，锉骨揚灰的惡狂徒，狠下毒手，做出這種神人共憤，天地不容的殘酷兇暴行為！&rdquo 燕小飛微一點頭，探懷取出那幾根色呈五彩，細如人發，似絲似絹的東西，默默遞了過去。
南宮隐接在手中，異常仔細地審視良久，一言不發，又複遞還燕小飛。
燕小飛心中了然，知道南宮隐對于這幾根五彩柔絲，也無所悉，遂接過藏好，強笑說道：&ldquo老哥哥不必苦苦思忖，有道是：&lsquo善惡到頭終有報，隻争來早與來遲&rsquo！又道：&lsquo天網恢恢疏而不漏&rsquo！我絕不相
我老頭子另有要事，要先行一步，前途或可再逢，小娃兒！别忘了代我付酒錢。
&rdquo 語音甫落，也不管他人反應如何，迳自搖晃着矮肥身軀，一步一踉跄地出門而去。
走不多遠，引吭高歌： &ldquo人皆言酒香，我獨說酒苦。
情字苦味百倍酒，勸君切莫輕入口&hellip&hellip&rdquo 歌聲漸遠，人影已杳，&ldquo一俊二嬌&rdquo似有所悟，神色微變，默然落座。
角落裡，那位最後進來的灰裘大漢，亦緩緩站起，丢下一綻銀子，默然地行了出去。
門外，一株枝桠光秃的矮樹上，系着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
灰裘大漢解開僵繩，翻身上馬，徐徐地向江浙官道上馳去&hellip&hellip 灰裘大漢踏雪行出酒肆，解下樹上那匹頗為神駿的墨黑座騎，目光如電，有意無意地向着道旁十來丈外一片樹林中，投過淡然一瞥，飄身上馬，微領僵繩，緩緩向着積雪方射芒溶的道路之上，揚蹄舉步！ 他方自轉過那叢樹林，突然一聲極其輕微的怪笑，劃空響起！ 哈&hellip&hellip哈&hellip&hellip哈&hellip&hellip 樹林中，一條淡紫人影，迅捷如電，疾射而出地向馬上灰裘大漢撲來。
人未到，語音先發，老裡老氣，怪腔怪調地叫道：&ldquo小龍兒，你裝的那門子蒜？明明知道我老酒鬼恭候在此，卻視如無睹地揚長離去，豈不是存心要氣我？還不與我滾下馬來，好好唱個喏兒，賠個禮麼？&rdquo 這條淡紫人影，出手如風，疾攫鞍上灰裘大漢右肩的&ldquo肩井&rdquo大穴！ 但鞍上灰裘大漢卻聽若未聞，視若無睹地依然控騎緩步，任憑對方撲近身旁，任憑對方攫上&ldquo肩井&rdquo！ 指風逼體，酒氣薰人，淡紫人影五指一觸即收，飄身縱落馬前，攔住去路，戟指笑罵：&ldquo小龍兒，你幾時修得這般鎮定功夫？尚幸是我，若是換了别人，你這條手臂，還想要麼？&rdquo 這條淡紫人影，正是那位适才在酒肆中，借酒裝瘋的風塵異人&ldquo嵩陽醉客鬼見愁&rdquo南宮隐。
他話聲方落，灰裘大漢已自勒住坐騎，軒眉狂笑地接口說道：&ldquo不錯，尚幸是你，換了别人，他也無此大膽，如今更不可能好好地卓立馬前，攔住去路！一條手臂換條性命，應該很劃得來，對麼？老人家！&rdquo &ldquo呸！&rdquo南宮隐故意吹胡子瞪眼地佯怒說道：&ldquo小龍兒，你這句&lsquo老人家&rsquo，是不是誠心促我早死？多年不見，老酒鬼尚以為你已成家立業，找個地方躲起來，娶老婆抱孩子，享受溫柔滋味去了，可差點兒沒把我老酒鬼氣瘋想死！怎地一見面便是這句觸足了黴頭的&lsquo老人家&rsquo，我覺得還是那句&lsquo老哥哥&rsquo聽來順耳，令人全身舒泰，骨頭發松，趕快與我換換稱呼，否則，惹翻了我老酒鬼，卻有你好受的呢！&rdquo 灰裘大漢似乎對于這位&ldquo嵩陽醉客鬼見愁&rdquo，頗為頭痛，無可奈何地聳肩攤手，搖頭苦笑說道：&ldquo為了免得你這位&lsquo鬼見愁&rsquo陰魂不散，我隻好從善如流，老哥哥，别來可好？&rdquo 南宮隐心滿意足，咧嘴笑道：&ldquo這才像話，小龍兒若談别來情況，你下來說話行麼？&rdquo 灰裘大漢略一猶豫，飄身離鞍，抱拳笑道：&ldquo老哥哥，請莫見怪，你應該知道小弟素來有點不識禮數，不拘小節。
&rdquo 南宮隐微翻醉眼，未予理會，拉着他行向林邊石塊坐上，搓了搓手說道：&ldquo别後各情，一言難盡，而且也都是為别人賣命跑腿的瑣事，提起來頗為煩人，不妨暫置一旁，老哥哥我，急于想知道你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商老梅的一家三口，是否安泰？&rdquo 灰裘大漢聽了南宮隐的最後兩句話，神情倏變，不勝凄楚，魁梧身形，一陣輕微顫動，噙着眼淚，啞着嗓音地失聲叫道：&ldquo老哥哥，這件事兒，我可不敢瞞你，我那商拜兄的一家三口，已經悉數遇禍慘遭毒手！&rdquo 南宮隐神情大震，霍然色變，一把抓住灰裘大漢左腕，顫聲問道：&ldquo小龍兒，你說甚麼？商老梅他家&hellip&hellip他&hellip&hellip他那一家三口，竟&hellip&hellip&rdquo 灰裘大漢的神色木然，含淚點頭。
南宮隐咬牙問道：&ldquo這是甚麼時候的事？&rdquo 灰裘大漢應聲答道：&ldquo約莫臘盡年終除夕之前的數日光景！&rdquo 南宮隐目閃厲芒，恨聲問道：&ldquo是誰下的毒手？&rdquo 灰裘大漢面色沉重地搖頭未答。
南宮隐怪叫一聲道：&ldquo怎麼？小龍兒，你&hellip&hellip你連是誰下的毒手，都&hellip&hellip都&hellip&hellip都不知&hellip&hellip這&hellip&hellip？&rdquo 灰裘大漢歎道：&ldquo小弟從大漠之中，倦遊歸來，抵達&lsquo梅花嶺&rsquo下，本拟與商拜兄一家三口歡度除夕，誰知他們業已&hellip&hellip&rdquo 南宮隐聽到此處，須發皆張，目眦欲裂，右掌憤然猛揮，&ldquo砰&rdquo然一聲大震，兩丈來外一株巨樹，應手而折，枝葉雪花，紛落一地！ 灰裘大漢自唇邊浮起一陣抽搐苦笑，低聲歎道：&ldquo老哥哥，枯樹無知，你&hellip&hellip你這是何苦？&rdquo 南宮隐垂頭不語，默然有頃，方自雙目微赤地擡起頭來，頰上布滿了縱橫老淚地，緩緩說道：&ldquo商老梅一生為善，封劍歸隐以來，築廬梅嶺，頤養餘年，期享撫妻教子天倫樂趣。
不想一幹江湖魑魅，仍然放他不過，竟落得如此下場！聩聩蒼天，令人好恨！小龍兒，你且把當時目擊所見，詳詳細細地說給我聽！&rdquo 這灰裘大漢，正是易裝甫下&ldquo九連絕峰&rdquo的&ldquo鐵血墨龍&rdquo燕小飛！ 他對于自己這位古道熱腸的血性至交，自然毫不隐瞞，把&ldquo梅花嶺&rdquo下，雪地驚魂，所見拜兄一家三口，悉遭殺害之事，以及&ldquo九連山&rdquo所遇種種疑端，均一一細加叙述，說完并道：&ldquo我多年來未現中原，不想甫一歸來，便接二連三地，遭逢重大變故，委實令人費解。
此番略易裝束，便是想憑那些微蛛絲馬迹，踏破鐵鞋，掃遍人海，替商拜兄一家三口，尋恨複仇！順便還要找尋那假冒名号之人，問個青紅皂白！&rdquo 南宮隐靜聆之餘，神色連變，殺氣騰眉，厲芒蘊目！等燕小飛語音一了，便伸出手來，咬牙道：&ldquo小龍兒，你且将那從商老嫂手中發現之物，給我看看，我要研究研究是哪個罪該碎屍萬段，锉骨揚灰的惡狂徒，狠下毒手，做出這種神人共憤，天地不容的殘酷兇暴行為！&rdquo 燕小飛微一點頭，探懷取出那幾根色呈五彩，細如人發，似絲似絹的東西，默默遞了過去。
南宮隐接在手中，異常仔細地審視良久，一言不發，又複遞還燕小飛。
燕小飛心中了然，知道南宮隐對于這幾根五彩柔絲，也無所悉，遂接過藏好，強笑說道：&ldquo老哥哥不必苦苦思忖，有道是：&lsquo善惡到頭終有報，隻争來早與來遲&rsquo！又道：&lsquo天網恢恢疏而不漏&rsquo！我絕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