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雲霧鎖深山 猿迓佳客蟒藏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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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

    大師掌中這隻碧玉靈蜍,乃是極兇之物,曆屆主人,均遭橫死,何苦為此區區之物,去犯前途無數兇險?貧道邵天化,向大師化這點善緣,也就等于替大師消災弭禍,未知意下如何?” 豫東五虎被道人用飛針暗算,暴怒已極。

    拾起鋼刀,方待叫罵,這人“邵天化”三字業已出口。

    五虎同時一震,竟自悄然退回壁下暗處,靜觀動靜。

     悟元大師也是一驚,知道這邵天化,自稱“三絕真人”,是綠林中近十年來崛起的一名獨腳大盜,心狠手辣,據說武功極高,不在武林十三奇之下。

    如今雙兇四惡及苗嶺陰魔等老怪,尚一人未見,就先碰上這個魔頭,看來今夜要想平安度過,恐怕無望。

    雙眉一皺,心中突發奇想,意欲不顧一切,先将面前這個江湖巨害除去,自己縱遭不幸,也還值得。

    主意打定,微笑答道:“三絕真人邵天化,軟、硬、輕功及一掌飛針,稱雄已久。

    與‘北道南尼’十三奇之名并重,威震江湖。

    向我和尚要一隻碧玉靈蜍,那是看得起我,自當奉送。

    靈蜍在此,真人你自來取去。

    ”右掌一伸,一隻三寸大小的碧玉靈蜍,托在掌中,看着三絕真人邵天化,面含微笑。

     邵天化自知哪有這等便宜,料定悟元大師不懷好意,内藏詭谲。

    但自恃武功,依舊昂然邁步上前,口說道:“大師如此慷慨,殊出貧道意外。

    恭敬不如從命,貧道拜領厚賜!”相距還有七尺,悟元大師哈哈大笑,雙目精光突射,右掌一握一揚,喝聲:“惡道!這碧玉靈蜍給你。

    ”竟用“大鷹爪力”,把那隻碧玉靈蜍握成粉碎,化為一蓬碧色玉砂,向三絕真人邵天化劈頭蓋臉打到。

    邵天化貌雖無懼,其實已經蓄意提防,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悟元大師竟然自毀這蓋世奇珍,并用作暗器,來打自己。

    身臨切近,碧玉飛砂面積又廣,再好本領已難躲避。

    隻得提起一口真氣,護住周身,并且右手引袖遮住面目,左掌卻依然防範悟元大師乘機突襲。

     他這樣一來,肋下門戶自然洞開,右手剛剛舉起,就覺得右乳下一痛一麻,翻身栽倒。

     原來悟元大師,自從一到潼關,右掌中就暗扣了一朵“九毒金蓮”時時備用。

    這時乘碧玉飛砂出手,三絕真人邵天化引袖障面之際,乘機發出。

    他這“九毒金蓮”,制作得極為精巧,外形看去似是一朵含苞未放蓮花,但隻要一中人身,觸動機括,蓮瓣自動開花,往外一張,傷口立時擴大,那藏在蓮芯之中的無倫劇毒,也同時往前一吐,一齊注人人體,有死無生,端的厲害已極。

    這是悟元大師未學佛前,闖蕩江湖之時所有暗器,皈依以後共剩一十二朵,九黑三黃。

    雖然常帶身邊,但隻備不時之需,多年從未用過。

    這次黃山斬蟒,用去兩朵“九毒金蓮”,最後一朵卻招呼了這倒楣的三絕真人邵天化。

     豫東五虎見碧玉靈蜍已毀,自己兄弟們畏如蛇蠍的三絕真人,在悟元大師手下,一招未過便告斃命。

    同時,西北兩方響起兩聲厲嘯,南方高峰也傳來一聲清叱,分明還有多人想來,何若膛這渾水,五人一打手式,暗自退去。

     悟元大師見三絕真人這一代魔頭,頃刻萎化,亦不禁微興感慨。

    忽聽各方響起厲嘯清叱,忙自戒備,回手便拔背後短鏟。

    手剛摸到鏟柄,西面山峰離得較近,一條人影帶着刺耳厲嘯,自空飛降,宛如沉雷瀉電,迅疾無倫。

    一個一身黑衣的矮瘦老者,怒聲叱道:“悟元賊秃!你敢違我命,自毀碧玉靈蜍,我不把你們天蒙三僧,一個個碎屍萬段,難消我恨。

    ” 右掌一揚,一股腥毒狂飙,向悟元大師劈空打去。

     悟元大師一聽來人口氣,及這般威勢,知是崂山四惡,哪敢怠慢,不及拔鏟,忙把雙掌一翻,運足十成功勁,想用劈空掌力,略擋對方掌風。

    哪知功力相差過遠,無法比拟。

    兩股掌力略一交接,悟元大師便被震得騰空飛起,胸中血氣翻湧,鼻端并微聞腥臭。

    “嘭”的一聲,身軀撞在一株古樹之上,把枝條撞折不少,倒地便自不起。

     悟元大師身軀剛剛及地,從北面又是一條人影飛降,來勢竟比先前黑衣老者還快。

    悟元大師此時五髒欲裂,神智已漸昏迷,哪裡還能抗拒,隻約略辨出來人是個青袍長瘦老叟,便吃來人一掌虛按,傷上加傷,立時氣閉。

     青袍老叟俯身伸出右手,又幹又瘦,狀若枯柴,手上指甲長有數寸,卷成一團,堆在指尖。

    手指微一屈伸,那卷在一起的指甲忽地展開,尖銳異常,宛如五支利刃,朝悟元大師胸前僧衣,一劃一扯。

    忽地一聲嘯,掌上多了一個三寸大小、碧光晶瑩之物。

     那南面高峰,比這西北兩面距離,均要遠出一倍以上,适才所發那聲清叱之人,此刻已然趕到六七丈外的林梢之上。

    身形一現,竟是一雙少年男女。

    來的雖然快極,但畢竟路遠,依然到得稍遲,遙見悟元大師,已然受傷倒地。

    男女二人齊齊斷喝,竟從六七丈外的林木梢頭,施展絕頂輕功“淩空虛渡”,雙雙縱起五六丈高,頭下腳上,飛撲過來。

     那先來黑衣老者,正是崂山四惡的老二,“冷面天王”班獨。

    見悟元大師自毀碧玉靈蜍,含憤而來,一掌傷敵,正在解恨得意,哪裡想到悟元大師胸前,還另藏有一隻碧玉靈蜍。

    則先前用“大鷹爪力”所碎的一隻,分明赝品。

    自己白白費力,實物卻被後來青袍老叟唾手而得,撿了便宜,如何不氣? 欲待上前奪取,但已然認出了來人正是蟠冢山邝氏雙兇的老大,青衣怪叟邝華峰。

    同屬“武林十三奇”中人物,功力相差不遠,一對一個,誰也難操勝算。

    靈蜍不得,結此強仇,卻大可不必。

    他正在躊躇,南面來的一雙少年男女,已然撲到當空。

    冷面天王班獨把一腔怒氣,完全轉對到來人,提掌便是“崂山四惡”精研獨創名震江湖的“五毒陰手”照定少年男女迎頭打去! 這從南面來的一雙少年男女,正是衡山涵青閣主人“不老神仙”諸一涵的弟子葛龍骧與廬山冷雲谷“冷雲仙子”葛青霜的大弟子薛琪。

    二人自奉冷雲仙子之命,星夜趕程。

    也是數運早定,武林中該有這一場浩劫奇災,無可避免。

    等二人趕到華山,已然遙見悟元大師中掌倒地,碧玉靈蜍也被一個青衣老叟所得。

    不由大急,雙雙自六七丈外,淩空飛撲,已然快到當地,忽見黑衣老者向空揮掌。

     薛琪人極精細,适才遙見這黑衣老者,一掌便将悟元大師震飛,功力驚人,料知必是崂山四惡,或蟠冢雙兇等“武林十三奇”中人物。

    二人本來并肩飛撲,薛琪身軀微一屈伸,已然搶往當前,默運無相神功,連身後的葛龍骧,一齊用一片極為柔韌的無形真氣護住。

    葛龍骧卻見黑前老者如此兇橫,早就不服,雖然薛琪搶往在前,依然用右手虛空屈指一彈,幾道勁疾無倫的内家罡氣,竟從對方掌風之中,硬行逆襲黑衣老者,那崂山四惡中的冷面天王班獨。

     冷面天王班獨,雖然氣憤自己枉費心力,一時走眼,卻被青衣怪叟邝華峰撿了便宜,想拿少年男女出氣。

    但掌力出手,突又覺得以自己的長輩名頭,竟對無名後輩暗下毒手,傳揚開來,豈不留為江湖話柄?方在略有悔意,哪知自己震懾江湖的“五毒陰手”掌風到處,對方少女妙目顧盼之間,似有無形阻礙,掌風竟在敵人身前分歧而過。

    不但不能傷敵,反而有幾縷勁風,從自己掌風中逆襲過來,驚覺之時,已到胸前。

    冷面天王班獨何等功力,肩頭微動,便已退出丈許。

    但那“彈指神通”,乃當代第一奇人,名冠“武林十三奇”的衡山涵青閣主人不老神仙諸一涵的秘傳絕學,是把一般劈空掌力的一片罡風聚成數點,威力自然強大數倍。

    所以饒他冷面天王班獨退身再快,胸前仍是稍受指風,微感疼痛震蕩。

    落地之時,多退了一步,才得站穩。

     這一來不由冷面天王不大吃一驚,一面提防少年男女跟蹤追擊,一面暗暗揣測二人來曆。

    誰知二人落地之後,根本不理什麼崂山四惡冷面天王,嗆啷啷一陣龍吟,長劍雙雙出鞘,撲向手執碧玉靈蜍的青衣怪叟邝華峰。

     葛龍骧一劍當先,怒聲叱道:“老賊何人?悟元大師黃山得寶,曆盡艱辛,系以生命換來,豈容爾等糾衆攘奪?還不把這碧玉靈蜍,快快與我歸還原主!”話畢,施展恩師諸一涵獨步江湖的“天璇劍法”,青鋼劍“星垂平野”,化成一片光幕,向青衣怪叟邝華峰,當頭罩落。

     青衣怿叟邝華峰,原本功力極高,“天璇劍法”雖然極為神妙,但葛龍骧畢竟火候不夠,掌中青鋼劍又是凡物,本來甚難傷他。

    偏偏邝華峰卻吃了功力過高的虧,剛才已然看出葛龍骧虛空彈指,冷面天王竟吃暗虧。

    以崂山四惡那等功力,“五毒陰手”迎空吐掌,竟連這少年男女的一根汗毛全未碰着,反而險為所傷。

    不由把這當前不知來曆俊美少年的功力,估計過高,深自警惕。

    再一看起招發勢,威力驚人,青衣怪叟邝華峰愛惜盛名,越發不肯以身試劍,足下微動,左退數尺,以避對方來勢。

     但他哪裡知道,諸一涵的“天璇劍法”與葛青霜的“地玑劍法”,原來是一套和合絕學。

    天動地靜,動靜相因;動若江河,靜如山嶽。

    分用之時,各有神奇莫測,一經合璧運用,更是妙用無方,平添不少威力。

    青衣怪叟邝華峰這一過度小心,恰好避弱就強,讓過了葛龍骧青鋼劍的一招“星垂平野”,卻趕上了薛琪掌中青霜寶劍所化“月湧長江”。

     薛琪皓腕斜挑,青霜劍攪起一片寒芒,卷向青衣怪叟。

    青衣怪叟何等識貨,見青霜劍離身尚有數尺,劍風已然砭骨生涼,知是神物利器,翻身疾退。

    薛琪一聲清叱,内勁猛吐,劍尖精芒暴漲,嗤的一聲,青衣怿叟邝華峰衣袖上的一片青綢,應劍而落,飄然墜地。

     這一來,崂山四惡中的冷面天王班獨,與蟠冢雙兇中的青衣怪叟邝華峰,兩位名列“武林十三奇”的蓋世魔頭、佼佼不群人物,在兩個名不見經傳、二十上下的少年男女手中,一招未過,全都丢人現眼,不由雙雙各把一張怪臉,羞得成了豬肝顔色,慢慢地由羞轉怒,由怒轉恨。

    再加上薛、葛二人并未乘勝追擊,隻是遙指青衣怪叟邝華峰,命他把碧玉靈蜍物歸原主。

    語态從容,神情悠閑已極,根本就沒把這兩個極負盛名、江湖中視為兇星惡煞的人物看在眼内,相形之下,何以為情?兩老怪不約而同,齊齊怒吼道:“娃娃們,何人門下?來此作死!”剛待施展辣手,撲向薛、葛二人。

    突從西面高峰之上,傳來一陣磔磔怪笑。

     那笑極為強烈,在這靜夜之中,震得四山響應,連山壁都似在動搖,令人心神皆悸。

    林間宿鳥,盡被驚飛,但剛剛飛起,卻似又被笑聲所懾,羽毛不振,落地翻騰不已。

    在場之人,除悟元倒地不知死活之外,個個都是武林高手,一聽笑聲,便知是絕頂人物,藉此示威,一齊屏息靜聽,以觀其變。

     那笑聲先是越笑越高,越笑越烈,然後逐漸低沉,最後竟如一縷遊絲,袅袅升空,并慢慢轉為極細極輕,但仍極為清晰的語音:“一别多年,老夫隻道武林舊友均有長進,今夜一見,實出意外。

    邝老大和班老二,虧你們還是‘武林十三奇’中人物,連這雙少年男女來曆竟認不出。

    你們就算沒見過這‘彈指神通’,認不出‘天璇’、‘地玑’劍法,但也總該認識葛青霜昔年所用的‘青霜劍’。

    班老二的‘五毒陰手’,江湖上能有幾人禁得住你一掌,居然徒發無功,就該知道這年輕少女,已得葛青霜真傳,練就‘無相神功’。

    怎的還要問人來曆豈不羞煞,那像個成名老輩,連我們‘武林十三奇’臉面,都被你們丢盡。

    老夫因事延誤,一步來遲,碧玉靈蜍已入邝老大之手,此時再争,已無意義。

    不如彼此約定三年之後的中秋之夜,在黃山始信峰頭,齊集‘武林十三奇’互相印證武功,依強弱重排次序,并以這碧玉靈蜍,公贈武功第一之人,作為賀禮,免得因此物引起多少無謂紛争。

    這三年之間,就由邝老大暫時保管,也不怕你私行吞沒,妄自毀損。

    ” “這二位小友,也休得妄自逞強,對武林前輩無禮。

    老夫邴浩,煩你們傳言諸一涵、葛青霜二人,約他們在三年後的中秋之夜,到黃山始信峰頭印證武功,重排十三奇名次,并決定碧玉靈蜍屬誰。

    ‘龍門醫隐’、‘獨臂窮神’和‘天台醉客’之處,亦煩代告。

    話已講完,你們雙方可有異議?” 青衣怪叟邝華峰一聽,發話之人竟是走火入魔多年,下半身僵硬,不能動轉的“苗嶺陰魔”邴浩。

    自知這老怪物功力超出自己許多,生怕碧玉靈蜍得而複失。

    不想此老,依舊當年狂傲之性,來遲一步,便不再奪,約期三年之舉,正中下懷。

    一則寶已在手,三年之中可以從容部署,并苦練幾種畏難未練的絕傳神功,以備到時争奪武林第一榮譽;二則又可免去當前這一場與諸一涵、葛青霜兩個弟子“勝之不武,不勝為笑”的無聊惡戰,豈非兩全其美。

     遂即高聲答道:“老怪物休要賣狂,就如你之言,彼此三年之後,在黃山始信峰見,邝華峰先行一步。

    ”話完人起,快捷無倫。

     西峰之上,又是一聲“哈哈”,一條灰衣人影,映着月光,一縱就是十二三丈,迎着青衣怪叟的身形,袍袖微擺,邝華峰便被震落。

    灰衣人長笑聲中,尾音未落,人已飄過遙峰。

     青衣怪叟邝華峰與冷面天王班獨,也接着雙雙縱起,隐入夜色。

    ·刹那間,如火如荼的景色已逝。

    隻剩下一片冷清清的月色,一座靜默默的華山,地下躺着一個垂危老僧、一個已死惡道和一雙茫然似有所感的少年男女。

     薛琪、葛龍骧二人,見刹那之間,群魔盡杳,意料中的一場驚天動地的兇殺惡鬥,竟就此告終。

    武林至寶碧玉靈蜍,業已落人蟠冢雙兇青衣怪叟邝華峰之手。

    雖然苗嶺陰魔邴浩,約定三年後的中秋之夜,在黃山始信峰,以武功強弱重定“武林十三奇”的名次,并将碧玉靈蜍歸諸武功第一之人,這般魔頭,行徑均窮兇惡極,言出卻絕無更改,到期必來踐約無疑。

    但臨行之時,冷雲仙子葛青霜曾一再叮咛,此寶幹系她與涵青閣主的一段恩恩怨怨,切莫使其落人群邪之手。

    如今一步來遲,師命已違,薛、葛二人彼此心中,均覺茫然無措,不由對着夜月空山,出神良久。

     還是薛琪想起事已至此,悟元大師尚不知生死究竟如何,招呼葛龍骧回身察看,隻見悟元大師口鼻之間,均沁黑血,但心頭尚有微溫。

    薛琪遂自懷中取出一粒冷雲仙子葛青霜自煉靈藥“七寶冷雲丹”,塞向悟元大師牙關以内,葛龍骧并用衣襟沾濕山泉,伸向悟元大師口中,助他化開靈丹,緩緩下咽。

     過有片刻,悟元大師腹内微響,眼珠在眼皮之内微動,葛龍骧忙道:“大師受傷過重,不必開言。

    晚輩葛龍骧,系衡山涵青閣主門下弟子,與冷雲仙子門下薛師姐,奉命遠道而來,相助大師。

    不想來遲一步,群邪雖退,大師已受重傷,碧玉靈蜍也被蟠冢雙兇奪去。

    大師适才已服冷雲仙子秘制靈丹,且請存神養氣,善保中元,待晚輩等徐圖醫治之法。

    ” 悟元大師嘴角之間,浮起一絲苦笑,兩唇微動,迸出一絲極其微弱之音,但仍依稀尚可辨出“天蒙寺……”三字。

     薛琪見此情形,知道悟元大師,髒腑已被冷面天王班獨的“五毒陰手”震壞,再加上青衣怪叟邝華峰火上加油,劈空掌力當胸再按,受傷過重。

    縱有千年何首烏之類靈藥,回生亦恐無望。

    遂接口道:“大師且放寬心,我葛師弟少時即往秦嶺天蒙寺内,向貴師兄弟傳達警訊。

    大師可還有話,需要囑咐的麼?” 悟元大師喘息半響,徐徐探手入懷,摸出前在黃山剖蟒的那把匕首,猛的雙眼一張,似是竭盡餘力,竟欲引刀自刺左肋。

    薛琪眼明手快,輕輕一格,匕首便告震落。

    悟元大師也已油盡燈幹,喉中微響:“碧玉靈……”蜍字尚未吐出,兩腿一伸,便告氣絕。

     薛、葛二人,見悟元大師一代俠僧,如此收場結局,不禁相對黯然。

    合力在兩株蒼松之間,掘一土穴,以安悟元大師遺蛻。

    葛龍骧并拔劍削下一片樹木,刻上“秦嶺悟元大師之墓”數字,插在墳上,以為标志。

    那三絕真人邵天化遺屍,二人雖然不識,看面上獰惡神情,“期門穴”上中的又是悟元大師成名獨門暗器“九毒金蓮”,知非善類。

    但亦不忍聽憑鳥獸殘食,遂亦為之草草掩埋。

     諸事了當之後,天已欲曙。

    薛琪拾起悟元大師所遺匕首,向葛龍骧喟然歎道:“龍骧師弟,我自幼即随恩師遠離塵俗,以湛淨無礙之心,靜參武術秘奧。

    除内家無上神功‘幹清罡氣’才窺門徑之外,自信已得恩師心法,不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初次出山便逢勁敵,方才‘天璇’、‘地玑’雙劍合璧的那兩招,‘星垂平野’與‘月湧大江’,威力何等神妙! 我又加上練而未成的幹清罡氣,助長‘青霜劍’精芒,依然傷那青衣怪叟不得,實乃窩火。

     眼下你我隻好分頭行事,你去天蒙寺,我回冷雲谷。

    ”說罷,薛琪飛奔而去。

     葛龍骧卻站立悟元大師冢前,久久無法平靜。

    他想,取不義之财,到頭來反被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