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雲霧鎖深山 猿迓佳客蟒藏珍

關燈
貌。

    我這掌法學時極易,但其中變化運用,卻全靠本人的天才功力,自行參詳。

    雖不敢自诩這‘龍形八式’天下第一,但我老化子以殘廢之人,稱雄武林,一半憑了這套掌法。

    你年紀正輕,根基又好,照今日所學不斷精研之外,自己獨到見解心得,不妨摻人糅合,使這套掌法,比在老化子身上更為發揚光大,就算不負我這半夜辛勤了。

    約期尚有二月,朝夕勿懈,在山東再見之時,老化子望你對此已有相當成就。

    ” 話才說完,陡然氣發丹田,一聲長嘯。

    柳悟非身形,就在長嘯聲中,憑空拔起八九丈高,在空中向葛龍骧微一揮手,飄飄落往峰下。

    人迹已杳,那聲長嘯所震起山谷回音,猶自嗡嗡不息。

    崖壁間山猿夜鳥,都被驚得四散飛逃,亂成一片,葛龍骧目送獨臂窮神離去後,暗歎這位風塵異人,實如天際神龍,來去不留痕迹。

    自己交上這麼一位怪老哥哥,真叫妙絕!在衡山學藝之時,常聽師兄尹一清泛論天下英雄的成名絕技、各派絕學。

    “璇玑雙劍”自然冠冕武林,但若論掌法,卻當推獨臂窮神柳悟非的“龍形八式”,為個中翹楚。

     自己下山以來,已然得了不少好處:悟元大師的一支匕首,因天蒙三僧齊遭劫運,無法歸還,現在懷中;背上一根天蒙鎮寺之寶,降魔鐵杵;冷雲仙子囑向龍門醫隐柏長青,索還轉賜的一副能避刀劍掌力的“天孫錦”;再加上自己新交這位柳大哥所傳,武林中人夢寐難求的“龍形八掌”。

    真是所遇皆奇,所得盡妙!不由高興已極,就在峰頭,把新學掌法又行演練一遍,越演越覺變化無窮,越練越覺妙用莫測! 葛龍骧心花怒放,完全忘卻連日趱程趕路辛勞,把這“龍形八式”一遍練完,又練一遍。

    也不知練了幾十百遍,直到渾身精力用盡,疲莫能興,才和衣倒在山石之上,大睡一覺。

    醒來之後,因心中已無急事,遂下山從官塘大路,仍然取道潼關,往龍門而去。

     葛龍骧襁褓從師,十數年來,未出衡山一步。

    但他極得師父師兄寵愛,此次奉令廬山投書,順便行道,一切江湖秘典、武林避忌,及中原各省路途,均被指點詳盡得熟而又熟。

    華山之行,雖然事與願違,但肩頭總算暫無重擔,沿途浏覽,十日之後,方到洛陽。

     洛陽北帶黃河,南襟伊洛,東制成臯,西控崤坂。

    自周以降,東漢、北魏等十朝建都于此,四塞險固,古迹極多。

    衡山涵青閣主人不老神仙諸一涵,學究天人,胸羅萬象;葛龍骧朝夕浸潤,文武兼修,對這曆代名都,企懷已久。

    一朝涉足,哪得不盡興流連? 一連數日,不但把洛陽城内及近郊的各處名勝,遊賞俱盡。

    就連那“龍門山”的溪寺、九間房、老君洞、千佛崖等有名勝景,也都足迹皆遍。

    但問起龍門醫隐柏長青其人,當地漁樵山民個個搖頭不識。

    這一來倒把個小俠葛龍骧,由滿懷興緻,弄到煩躁異常。

     這日,他久尋不得,心中氣悶,在龍門山下一個小酒樓中,要了半隻燒雞、兩盤鹵菜和一壺白酒,自斟自飲。

    心中暗自盤算,柏長青外号叫做“龍門醫隐”,怎的以他“武林十三奇”這等高人住在此山,竟會無人知曉。

    難道是另外的“龍門”不成?但冷雲仙子囑咐到洛陽附近訪尋,分明就是此間,絕不至誤。

    名山在目,大俠潛蹤,如何找法,真把自己難倒! 越想心中越悶,不住傾杯,霎時間酒盡三壺。

    他本不善飲,微覺頭暈,已有醉意。

     這家酒樓,臨流而建,共有兩層,窗外就是伊水。

    葛龍骧幾杯急飲,已然不勝酒力,起立憑窗閑眺,忽然瞥見窗下樓柱之上系有一條小舟。

    遠望長河,此時将近黃昏,斜陽在山,水煙渺渺景色甚佳。

    葛龍骧回頭笑問店家道:“店家,樓下這條小舟,想是你們店中之物,可肯借我獨自蕩槳,一覽長河晚景麼?” 店家眼力何等厲害,見葛龍骧雖然帶有長劍,但是衣冠楚楚,氣宇非凡,俨然貴胄公子,絕非行騙之徒,連忙笑顔答道:“這船正是小店之物,公子想要遊河,盡管使用就是。

    ” 葛龍骧随自懷中,取出紋銀一錠,約重十兩,遞向店家說道:“這錠紋銀,除酒菜所需之外,就算是借用船資便了。

    ”店家哪裡想到,這年輕客人如此慷慨。

    在當時十兩紋銀,像這樣梭形小船,慢說是租,就是買也足夠買上兩條。

    喜出望外,不住滿口道謝,連稱賞賜過厚。

    葛龍骧一笑下樓,走上小船,店家為他解開繩索。

    葛龍骧雙槳微撥,船便飄然蕩往河心,溯流而上。

     時序雖已人秋,但暑熱仍然未退,惟水面涼風,揚袂送爽,頗足宜人。

    葛龍骧的八成酒意,為之減卻三分。

    随興操舟,不知不覺之中,已然上行十裡左右。

     伊水到此,河床稍闊,煙波浩渺,被那将落未落的斜陽、散绮、餘霞一照,倒影回光,閃動起億萬金鱗,十分雄快奇麗。

    右岸千竿修竹,翠筱迎風,聲如弄玉,景色看去甚是清幽。

    葛龍骧雙槳一抄,将船攏岸,找棵大樹系住小舟,往竹林之中信步而行。

     這片竹林甚是廣闊,穿出竹林,眼前突出一座孤峰,峭壁雲橫,山容如黛,頗稱靈秀。

     瀑布自峰頂飛瀉,轟轟發發,玉濺珠噴。

     葛龍骧方才仰頭觀賞,突然似見峰頭人影微閃,心中一動,悄悄退回竹林。

    果然待不多時,自峰頭飛落一個玄衣少女。

     那少女不但一身玄色勁裝,就連頭上青絲,也是用的玄色絲巾包紮。

    下得峰來,微一偏頭,向竹林之内斜睨一眼,即行走往河邊。

     葛龍骧在林中暗處,從側面看去,看不真切,仿佛隻覺得此女豐神絕美,見她走向河邊,似要過河。

    心想此間又無渡船,自己小舟系在河流彎曲之處,隔着竹林,料難發現。

    少女下峰之時,輕功不俗,但此處河寬,約有十丈,倒要看她怎生過去,遂自林中暗暗尾随。

     那少女走到河邊,先向左右一望,見無旁人,遂伸手折斷三竿翠竹,去掉枝葉,成了四尺長短的三根竹杖。

    在手中微一掂量,玉手微揚,一根竹杖,向河中擲去三四丈遠。

    身形緊跟随勢縱起,等到将落之時,就在空中,又把第二根竹杖向前抛出二三丈遠近。

     這時,第一根竹杖恰好在水面,玄衣少女單足輕點,微一借力,連水珠都未帶起一點,身形已自再行往前騰起,手中的第三根竹杖也已抛出。

    就這樣的在河心波濤之上,憑借小小竹杖借力,三起三落,玄衣少女已然渡過十丈以外寬闊的大河,向對岸山中姗姗走去。

     葛龍骧遙望玄衣少女,淩波三杖,渡過長河,用的竟是輕功中極上乘的“一葦渡江”身法。

    宛如驚鴻過眼,美妙無倫。

    尤其那三根竹杖,因為淩波借力,所抛遠近輕重,均需次次不同,她卻能抛得恰到好處,未見絲毫匆迫,人已到達對岸,不要說是身上,隻怕連鞋底都一點不濕。

    暗暗贊佩之餘,猛然心中一動。

    自忖此女武功,分明已臻上乘,非江湖中輕易能見,這“龍門山”中,難道竟藏有如許高人?何不尾随一探她所去之處,或可因此而發現關于“龍門醫隐”柏長青的蛛絲馬迹,也未可知。

    主意打定,眼望玄衣少女,離河巳遠,心急追蹤,反正剛才在酒店之中,留銀甚多,就算小舟失去,也無所謂。

    遂也依樣畫葫蘆,連抛三根竹杖,渡過長河,遙遙尾随前行玄衣少女。

     一連越過三座山峰,玄衣少女突然步下加快,宛如電掣星馳,在險峻絕頂的山道之中,如飛縱躍。

    尚幸葛龍骧輕功極好,雖然路途甚生,但亦步亦趨,未曾被她抛下。

     此時殘陽早墜,人山甚深,暮色已重。

    眼前又是一座峻拔孤峰。

    葛龍骧一面追蹤,一面暗自好笑。

    此地已當不屬“龍門山”的範圍,苦苦蹑迹人家一個陌生少女,若被發現,豈不被人疑為儇薄之徒?何況就憑此女這身輕功,來頭絕不在小,如果惹出一場無謂的是非閑氣,那才真叫自作自受。

     他正在暗自思忖,前行玄衣少女,突然折向峰腰轉角之處,身形已然不見。

    葛龍骧生怕空費半天心力,結果把人追丢,豈不好笑?腰中用勁,施展“八步趕蟾”,幾個起落,便已趕到那玄衣少女适才轉折之外。

    剛剛轉過峰腰,眼前一亮,臉上陡覺“烘”的一熱,冠玉雙頰,頓泛飛紅,呆呆地站在當地,進退兩難,作聲不得。

     原來玄衣少女未曾遠去,就在轉角山道之上,卓然而立。

    葛龍骧幾步急趕,再猛一轉彎,幾乎和少女撞上,慌忙收住沖勢,二人相距已然近僅數尺。

    葛龍骧見這玄衣少女,駐足相待,分明早已發現自己追蹤,生怕人家誤會,要想解釋幾句,又不知從何談起,弄得口中期期艾艾,簡直尴尬已極。

     玄衣少女看葛龍骧這副窘相,又是個俊美少年,越發認為他做賊心虛,與自己原來所料不差,冷笑一聲說道:“好個不開眼的小賊,在伊水東岸,看你在竹林之中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便知定非好人!你夤夜追蹤我一個孤身少女,意欲何為?你縱然瞎了狗眼,認不出姑娘是誰,難道你就沒聽說過‘玄衣龍女’麼?” 葛龍骧一聽直叫糟糕,自己行徑本來引人起疑,挨一頓罵,倒無所謂。

    隻是這個夤夜追蹤孤身少女的罪名,卻萬萬不能擔當,必須洗刷清楚。

    把心神一定,擡頭正與玄衣少女目光相對,隻見她柳眉罩煞,風眼籠威,已然氣憤到了極處!慌忙把手一拱,和聲道:“姑娘……” “姑娘”二字剛剛出口,玄衣少女怒道:“誰耐煩和你這種萬惡狂徒,唠唠叨叨,還不快與姑娘納命!”玉手一揚,朝葛龍骧當胸便是一掌。

     葛龍骧萬想不到玄衣少女不容分說,說打就打。

    人立對面,近隻數尺,對方又非庸俗之輩,武功極高!這一掌又是欲儆狂徒,含憤出手,快捷無倫,哪裡還能躲避,隻得偏頭讓過前胸,以左肩頭上硬受一掌。

    哪知這少女掌力奇重,葛龍骧竟被她一掌震出五六步外,左肩頭火辣辣的一片疼痛,動轉已自不靈。

     葛龍骧此時真叫有苦難言,自己行迹詭秘,本啟人疑,自覺理虧;不但挨罵無法還口,連挨打都不便還手。

    肩頭挨了一下重掌,還怕玄衣少女跟蹤再打,忙又躍退數尺,亮聲叫道:“這位姑娘請勿誤會,且慢動手,聽我一言!” 玄衣少女并未追擊,隻是滿面鄙夷之色,哂然說道:“像你這種淫徒惡賊,死有餘辜! 不然我也不會用向不輕用的透骨神針,驟下毒手。

    反正你已難活,有話容你講上幾句就是。

    ” 葛龍骧聽這玄衣少女,口口聲聲指定自己是那種淫徒惡賊,不由有氣。

    什麼透骨神針全未在意,憤然說道:“姑娘請勿過份口角傷人,在下葛龍骧,乃衡山涵青閣主人門下弟子。

     姑娘既然身負絕藝,闖蕩江湖,當知‘不老神仙’武林清望。

    他老人家門下,可容有傷天害理、敗德悖行的弟子麼?” 玄衣少女聞言一愕,但又似不信葛龍骧所言,依然冷笑一聲說道:“看不出尊駕來頭還真不小!莫看你是冠冕武林的諸大俠門下弟子,但你黑夜追蹤孤身陌生少女,連越幾座山頭的目的何在,我是仍要請教。

    請你照實直陳,切莫謊言自誤!” 葛龍骧此時左肩被少女所傷之處,已不甚痛,微覺有幾絲涼氣,麻辣辣的直往内侵。

    但覺少女仍然不信所言,氣憤過甚,也未置理,劍眉雙挑,傲然說道:“我奉家師之命,去至廬山冷雲谷投書;冷雲仙子葛老前輩,命我到這洛陽龍門一帶,找尋一位前輩奇俠‘龍門醫隐’柏長青,索還冷雲仙子多年前寄存在柏老前輩處的一件寶物,轉賜給我。

    來到洛陽以後,久尋未獲。

    這龍門山中,至少來過四五次以上,均得不到柏老前輩的絲毫蹤迹。

    今日河中蕩舟,偶然乘興走人竹林,見姑娘從高峰飛落,尤其那渡河之時用‘一葦渡江’的淩波身法,美妙無倫!才想起此山未聞有其他武林高人,姑娘具有此身手,或與柏老前輩相識。

    這才跟蹤一探,不想招緻姑娘誤會。

    咎由自取,葛龍骧無恨于人。

    如今我罵也挨過,打也挨過,輕狂魯莽之罪,想可抵消。

    所受之傷,我自己能治則治,功夫無法冒充,請看我恩師這獨門傳授‘彈指神通’,江湖中可有别家能擅麼?”說完屈指輕彈,面前一株大樹橫枝,應手而折。

     玄衣少女一面聽葛龍骧侃侃叙述,一面嬌軀已在微微打顫,一張吹彈得破的粉面之上,随着對方說話,而逐漸變色。

    等到葛龍骧把話說完,用“彈指神通”把樹枝擊斷,她柳眉深蹙,頓呈滿面憂容。

     忽的妙目一轉,向葛龍骧說道:“這才叫大水沖倒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小妹柏青青,龍門醫隐正是家父。

    不知者不怪罪,葛師兄可肯恕你這年輕小妹,冒昧無知,沖撞之罪麼?” 葛龍骧一聽玄衣少女,是龍門醫隐之女,彼此均有淵源,想到剛才無謂争吵,反而覺得不好意思。

    再看柏青青迎着自己姗姗走來,俏目流波,滿臉嬌笑。

    一身緊窄的玄色勁裝,映着初升皓月,越發顯得身段窈窕。

    端的神比冰清,人如花豔,美俏無倫。

    由不得心生愛好,哪裡還存有半絲怒氣,亦自笑道:“柏姑娘說哪裡話來,原是龍骧魯莽,挨打活該……” 話猶未了,玄衣少女柏青青已然走到面前不足三尺,兩道秋水眼神,直注葛龍骧眉心之間。

    陡地櫻唇微啟,“葛師兄”三字剛剛出口,玉手骈指,已如疾電飄風,連點葛龍骧左肩、乳下以及胸前的三處要穴。

     葛龍骧适才受傷,就是因為距離過近,驟出不意所緻。

    此刻雙方已然把話講開,誤會冰釋,玄衣少女柏青青還一口一聲葛師兄,呖呖嬌音,叫得自己連肩頭傷痛,都已忘卻。

    哪裡想得到這柏青青竟會在笑靥堆春之中,又下辣手,根本連稍微閃避都來不及,三處要穴均被點中,左半身血脈立時截斷。

    人雖不緻昏迷,已然無力支持,跌卧在地。

     柏青青見葛龍骧已被點倒,剛才那一臉嬌笑,頓時化作了滿面愁容,一雙大眼之中,兩眶珠淚盈盈欲落。

    盤膝坐在葛龍骧身側,悲聲說道:“葛師兄暫勿氣憤,且聽小妹把話說明。

    家父在武林之中,名望甚高,平生隻對葛師兄尊師諸大俠及冷雲仙子二人,低頭拜首。

     尤其是冷雲仙子葛老前輩,家父因為當年受過大恩,銘心刻骨。

    曾經立過誓言,終身聽從葛老前輩之命,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小妹今日遠行歸來,在伊水東岸,就發現師兄在竹林之中遮遮掩掩,疑是歹人。

    本來我有藏舟,可以渡河,因見師兄尾随在後,想使你知難而退,才用那‘一葦渡江’身法。

    不想師兄依然追來,連追我數座山峰。

    這才料定無差,必系狂妄之徒,乃駐足相待,欲加懲戒。

     因小妹行道江湖,最恨的就是這種敗人名節之輩,心想殺者無虧;再加上一與師兄對面,看出身法神情似是高手。

    惟恐一擊不中,才把尚未完全練成,家父一再叮囑不準擅用的‘透骨神針’藏了三根在手。

    師兄不察,以緻受傷。

    ” “後來聽清師兄來曆,才知大錯鑄成,小妹不禁肝膽皆裂。

    因為此針具有奇毒,一經打中,連針帶毒順血攻心;時間一長,便無解救!乃家父專門煉來準備日後掃蕩武林惡魔、雙兇四惡之用。

    師兄中針之後,因一時氣憤,并未覺察厲害,竟然還用‘彈指神通’表明身分。

    這一運用真氣,隻怕針毒發作更快。

    倘有三長兩短,即便家父将小妹處死,此罪亦難抵贖,更對不起那諸、葛二位老前輩了。

    所以才借說話之便,暗暗下手,先行截斷師兄左上半身血脈,暫抑針毒攻心。

    此間離寒舍,已不甚遠,待小妹将師兄抱回家去,請家父為師兄醫治,等到痊愈之後,師兄任何責罰,小妹一概領受就是,此時且請師兄暫時忍受委屈吧!” 她一面說話,一面妙目之中珠淚直落。

     葛龍骧雖然周身無力,跌卧在地,因柏青青系武林名醫之女,點穴手法極高,也隻覺左上半身不能轉動,口仍能言。

    左肩傷處,因血脈已被暫時截斷,并無痛楚感覺。

    聽她說得那等厲害,尚不信!見柏青青嬌靥之上,挂着兩行珠淚,宛如梨花帶雨,備覺楚楚可人。

    心中好生不忍,連忙笑道:“柏姑娘,快休如此,龍骧輕狂魯莽,自取罪愆,與姑娘何涉?少時見了柏老前輩,我會自行認錯。

    既入江湖,劍底刀頭,傷損難免,些許小事,千萬不必挂懷!不過我有一事相求,請姑娘把我穴道解開,尊宅既不甚遠,龍骧想尚能行走;不然重勞姑娘,龍骧可就有點不敢當受了。

    ” 柏青青抹去淚珠,嫣然一笑道:“蒙師兄海量相涵,小妹感激不盡。

    我年十七,想必幼于師兄,如不嫌棄,以後叫我青妹如何?那‘透骨神針’非同小可,雖然暫閉血脈,也不能久延,再若運動,發作更快。

    小妹功力醫術,均不足療此,必須立時動身,去見家父。

    你我均非世俗兒女,此心湛然,拘甚俗禮。

    小妹一時該死,重傷師兄,既不見怪,已然深情刻骨!些許辛勞,師兄若再推辭,教小妹問心何安呢?”說完已自兩手連捧帶托,将葛龍骧抱在胸前,旋展勁功,朝亂峰深處疾馳而去。

     ---------------------- 闖蕩江湖掃描,yxg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