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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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日記已經半年了。隻感覺着學校的生活單調,吃飯,睡覺,闆滞的上課,教員戴上道德的假面具,像俳優般舞着唱着,我們便像傻子般看着聽着,真是無聊極了。

    圖書館裡,擺滿了古人的陳迹,我掀開了屈原的《離騷》念了幾頁,心竊怪其愚——懷王也值得深戀嗎……

    晚飯後,得歸生從上海來信——不過寥寥幾行,但都系心坎中流出,他近來因得不到一個歸宿地,常常自戕其身,白蘭地酒,兩天便要喝完一瓶,……他說:“沉醉的當中,就是他忘憂的時候。”唉!可憐的少年人!感情的海裡,豈容輕陷?固然指路的紅燈,隻有一盞,但是這“萬矢之的”的紅燈,誰能料定自己便是得勝者呢?

    其實像海蘭那樣的女子,世界上絕不是僅有,不過歸生是永遠不了解這層罷了。

    下午回家,寂悶更甚;這時的心緒,真微玄至不可捉摸……日來絕要自制,不讓消極的思想入據靈台,所以又忙把案頭的《奮鬥》雜志來讀。

    今夜因為複歸生的信,竟受大困——的确我搜盡枯腸,也找不出一句很恰當的話,哪是足以安慰他的,……其實人當真正苦悶的時候,絕不是幾話所能安慰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