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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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女人的胸部形狀制成的,胸罩一旦多層,體積勢必會大,要是一天揭去一層,就是一天比一天小,如果女人穿這樣的胸罩,星期一是一雙豐滿的大Rx房,等到周末,就變成一雙小Rx房了,這太搞笑了,你應該找誰先試驗一下。

     這個問題,應該可以解決吧。

     我真的覺得許可證很搞笑。

     許可證又很認真地想一想,說,這倒也是,女人的Rx房,要是一天比一天小的話,誰都不答應。

     許可證又拿起腿邊的雜志,嘩嘩翻過,又扔到一邊,然後,又把雜志拿起來。

    我還以為許可證還在考慮胸罩問題,誰知,他話題又轉了個大彎,他說,老陳我最近考慮準備寫一本書。

    許可證欠欠屁股,向我跟前靠靠,繼續說,你不知道老陳,我這個工作,好不好呢?确實不錯,可是,看來一時半刻還要在晨報耗着,常這麼閑下去,也不是個事啊,我身上的肉天天酸不拉叽的,就是閑出毛病來的。

    我琢磨着,我吃了這些年,該吃都吃過了,倒是不太講究,可蘇蘇饞嘴,常讓我給她弄點好吃的,我琢磨了不少道好菜,絕對比這些破雜志上的菜要好吃——我想編一本書,說是菜譜也行,體現我們海邊特色的,說不定能弄出什麼名堂來。

     許可證等着我對他的話喝彩,可我思想開小差了。

    我想着,許可證要發明新式乳罩,真虧他能想出來。

     許可證說,今晚上我搞一個焦炒魚條你嘗嘗,這道菜,我前天弄給蘇蘇吃了,蘇蘇贊不絕口,昨天中午還專門請了張田地來嘗嘗,你猜張田地怎麼說,他說吃遍了本市的大小菜館,我這道菜數第一! 我說,好啊,我還沒吃過焦炒條魚呢。

     不是焦炒條魚,是焦炒魚條,這名字是蘇蘇和張田地一同想出來的,這樣吧,我把張田地再叫過來,讓他再參謀參謀,進一步完善這道菜。

     許可證打電話給張田地。

    兩句話沒說,許可證就面色緊張了。

     張總你慢點說……唔……唔……我曉得了……曉得了…… 許可證放下電話,說胡月月出事了,在醫院住着,我去看看她……你要不要去? 怎麼啦? 自殺。

     胡月月已經度過危險期了,她此時正在一家部隊醫院的急診區打吊水。

    胡月月臉色蒼白,她微閉着眼,似睡非睡的樣子。

     張田地守在她身邊。

    張田地也臉色蒼白,另外還有一臉無奈和焦慮。

     我和許可證是打的去的。

    從張田地斷斷續續的話裡,我大緻知道了胡月月自殺的經過。

    胡月月采用的是最笨的割腕自殺。

    當時,張田地正在連徐高速的一個橋梁工地,他好像有某種預感,打電話回家,電話不是沒人接,而是忙音。

    張田地就駕車往家裡趕。

    在張田地回家途中,他還不停地打電話。

    家裡的電話依舊忙音。

    張田地打胡月月的手機,胡月月的手機關機。

     張田地家住在臨海的一幢高級别墅區裡,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家裡時,胡月月已經血流滿地了。

     幸虧張田地家附近有一所海軍醫院,經過及時救治,胡月月并無大礙。

     看來,張田地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我似乎能隐約知道張田地家的麻煩。

    胡月月的自殺,可能與愛情有關。

    也許呢,問題并不簡單。

    并不僅僅是因為愛情。

    但是,我敢肯定,許可證一點也不知道胡月月自殺的原因。

    關于我在醫院見到胡月月看嘴的事,關于我在醫生那兒聽到的片言隻語,關于我看到的和胡月月一起哭泣的男青年,我都沒有對許可證說,也沒對别人說,除了海馬和達生之外,我一點口風都沒露。

    我知道這些都是張田地的隐私。

    我相信,張田地也不會把自家的隐私透露給許可證的。

     許可證和我,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張田地和胡月月。

    我們隻能說些不着邊際的話。

    而且這種不着邊際的安慰之言也不能說得太多,太多了,就有虛假的成分了。

    其實,這種時候,我們最好什麼話都不要說。

    張田地對我們的話并沒有表示感謝什麼的。

    胡月月呢,甚至對我們的到來都沒有好感,她眼皮都不擡,就是說,她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我想,胡月月并不是羞于見到我們,也不是怕說什麼。

    胡月月心裡有數,她豐富的内心裡,該有着怎樣的波瀾啊。

    也許這種時候,無論對張田地還是對胡月月來說,他們都是需要冷靜的。

     隻是,胡月月為什麼自殺,讓許可證百思不得其解。

    許可證也未能超凡脫俗,對于胡月月的自殺充滿了好奇,他再三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啊。

    有什麼事不好商量啊。

    許可證的言外之意是,讓他們中的随便一個,把自殺原委說一遍。

    可張田地和胡月月就像約好似的,都閉口不談,守口如瓶。

     18 自從上次我在小酒館裡和達生海馬不期而遇後,我們又常在一起了。

     我們下棋,吆五喝六的,我們喝酒,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無論是下棋,還是喝酒,都是快樂的。

     達生就曾問我,許可證這家夥,怎麼樣啦?好久沒聽到他消息,還怪想的。

     你想他啊?海馬說,沒搞錯啊你? 我說,許可證啊,很好啊,他要高就了,現在是過渡時期,變化大了,想開了,跟我們一樣,無所事事,吃吃喝喝,散混了。

     海馬說,他也不請我們喝酒了。

     我說,你和達生,哪天和我一起,上他家去鬧鬧,看看他老婆,喝他家好酒。

     達生說,算了吧,物以類聚,我們配不上跟他玩啊。

     達生自從冒充大老闆,自己出自己的洋相後,很是自卑,可我們并沒有小看他。

    我就半真半假地批評他要把心态擺正。

     海馬也說,我們就是去喝他的酒,他家那些好酒,都是腐敗酒。

    我們喝酒是幫助他,萬一将來雙規了,家裡抄出價值幾十萬元的酒,不是罪加一等?我們去喝酒,把他家的酒都喝得底朝天了,他高興,我們也高興,這叫雙赢。

     這一陣,對于我來說,生活開始有了樂趣。

    我已經基本從小麥失蹤的陰影中擺脫出來。

    我到許可證家去玩玩,喝喝酒,聊聊天,聽許可證描繪他的那些宏偉藍圖。

    或者呢,我到海馬的舊書攤上下下棋,翻翻舊書,看看大街上來來往往的男男女女,說些渾話、段子,台海局勢,國際關系,日子飛一樣地快。

     有一天,我接到芳菲的電話。

     芳菲能給我打電話,讓我心裡一喜。

     芳菲說,怎麼回事啊老陳啊,聽說胡月月出事啦? 我說,你好芳菲。

     芳菲說,好什麼啊,一般化……你也不對我說一聲,我好到醫院看看啊,許可證也真是的,他也不說,要不是江蘇蘇對我說,我還不知道……我想到張田地家去看看胡月月,你能不能帶我去? 你要去看胡月月? 是啊。

     我想說算了,但,話到嘴邊,我又改口道,我也找不到他家啊。

     那怎麼辦啊?你們沒去看過啊? 我是陪許可證到醫院看了。

     噢,那算了,不麻煩你了,我打張田地的電話吧……好久找不到你了,都忙些什麼啊? 我還能忙些什麼,散混啊。

     少給我來這套,什麼散混啊?誰不是散混啊? 對芳菲善意的批評,我是樂意接受的。

    芳菲能給我打電話,我想,她一定有什麼事情。

     有事啊?我說。

     她果然說了,好久沒在一起吃頓飯了,你能不能約約他們? 他們是誰? 還有誰啊,達生啊,海馬啊。

     行啊,我一定把他倆請到。

     小麥有消息沒有?芳菲突然說。

     還……沒。

     不要急,她會跟你聯系的。

    芳菲試圖安慰我。

     怕是……真是太怪事了。

     老陳你真的莫急,再耐心點,我了解女人的……她不會忘了你…… 那又怎麼樣呢?我是擔心。

     我不想把我對小麥不祥的預感說出來。

     對了,我倒是想啊,小麥都失蹤這些天了,你為什麼不到公安局去報案? 我哼哼着笑兩聲,我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芳菲說,你們男人啊,真不講良心,一個大活人失蹤了,就這麼不急不問。

    算了,不能跟你們這些人談感情了,說好了,咱們找時間吃一頓啊。

     我對芳菲的話有些不滿,憑什麼說我不急不問? 好吧,我錯了,我請你吃飯。

     不吃。

     我請也不行啊?不給面子啊。

     我本來就沒有真生氣,聽芳菲在電話裡讨饒,便說,那我就給你一回面子吧,對了,你不是要看胡月月嗎?你把許可證找上,讓他領你去。

     芳菲說,不找他了。

     怎麼啦? 沒什麼啊,跟他不是常見面嘛……再說了……有時間我單獨跟你說。

     好像有什麼嘛? 芳菲說,沒什麼就是沒什麼,你老陳也怎麼啰嗦啦?我想喝酒,就今晚,我想找誰就找誰,你幫我找找達生和海馬,我把他們手機号弄丢了。

    我就是不帶許可證,行了吧? 行啊行啊,芳菲還真厲害了,我一句話,讓她呱呱叽叽說了一通。

     麻煩你通知他倆。

     不過這兩個家夥現在厲害了,天天不是下棋,就是喝酒,請他很難的……我一說是你芳菲請,他倆誰個敢不去? 芳菲沒接我的話茬,而是說,晚上咱們去吃自助餐吧,三十塊錢一個人。

     行啊,你說個地點。

     晚上五點半,咱們早一點,到小聚聚飯店,這家的山馬菜叫蕨菜啊,都很新鮮,我特别喜歡吃,好不好啊? 就這麼說定啦。

     此時,我正在海馬的舊書攤上。

    我以為我在和芳菲通電話時,達生和海馬能聽到的,誰知這兩個家夥下棋的注意力太集中了,我的話就像風一樣從他倆耳邊溜走了。

     挂了電話以後,我想,芳菲決不是僅僅是為了喝酒。

    她說不定有别的事找我們。

    芳菲能有什麼事呢? 我想把芳菲的請客的電話内容,立即跟正在下棋的海馬和達生說。

    這兩個家夥可能是大龍互相絞到一起了,正全神貫注地盯在棋盤上,頭都挨到一起了。

     你知道,海馬已經不在殡儀館做燒屍工了。

    不是海馬不想幹,海馬幹什麼都無所謂。

    海馬幹什麼,心裡都裝着文學。

    關鍵是小汪不願意。

    小汪說他天天身上有一股死人味,她受不了,再像這樣,她就要跟海馬離婚。

    海馬可離不起婚。

    他也相信小汪說的是真話,因為自從他幹了燒屍工這個職業後,小汪已經好幾個月沒跟他做愛了。

    這可不是好兆頭,正是如狼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