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魔王驚散了鴛鴦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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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目們已将來人領到後寨。

     大家一看進來的人,卻是鐵笛生手下浪裡鑽、水上飄二人。

    他們兩人原是奉自己主人之命,趕往昆明,請滇南大俠葛乾孫火速到此,救護三鄉寨的。

    兩人一到,同衆人見過,向鐵笛生報稱葛大俠和無住禅師,得知此間消息,決定連夜趕來。

    不過今晚,沐公府方面非常吃緊,大約先到沐府解圍,再起程到此。

     鐵笛生聽得微一皺眉,便囑二人幫同守衛後寨。

    不料頭更、二更、三更,在各人心頭惴惴中度過,居然平安無事。

    到了四更時分,阿迷又有探報到來,報稱阿迷土司府内大約發生重大事故,有幾個賊黨騎着快馬,似從昆明趕來,一進土司府内裡邊立時鬧得天搖地動,刹時又有一撥快馬出府,向秘魔崖飛馳而去。

     這樣摸不着邊際的探報,連鐵笛生也莫名其妙。

    大家眼睜睜直望到五更過後,曉色朦胧,寨前寨後兀是不見一個賊黨蹤影。

    片時,東方日出,天地光明,三鄉寨的人們,大家長長的籲了口氣,萬不料居然平安度過一夜,猜不透少獅普明勝為何這樣虎頭蛇尾,竟不敢興師問罪。

     衆人正在後寨談論此事,阿迷探報又到,報說拂曉之際,大批賊黨分水陸兩路,從昆明趕回阿迷,情形非常狼狽,湧進阿迷城門時,還擡着幾張軟床,遮蓋得非常嚴密,不是屍首便是重傷的賊黨。

    這挑賊黨一到,土司府内更顯出混亂異常,立時有幾名悍目,騎着快馬,飛一般向六诏山秘魔崖方面馳去,大約賊黨發生重大事故了。

    鐵笛生聽得不住點頭。

     何天衢道:“看情形賊黨們,在昆明沐公府受了挫折,大敗而回。

    賊黨們昨晚早得探報,所以小賊普明勝顧不得到此蓐惱了。

    ” 窈娘道:“但願如此!可是九子鬼母剛愎自雄,性情乖張,如果受到挫折,更是兇性勃發,倒行逆施,要不顧一切的蠻幹了。

    我們這兒還得加意提防才好。

    不過伯母同鐵老前輩一夜不曾交睫,此刻快請安息去。

    我同天衢兄在此守候葛大俠到來便了。

    ” 鐵笛生笑道:“諸位不必擔憂,獨杖僧、桑苧翁兩位老前輩自有安排。

    如果賊黨們在昆明難以得志,更沒有功夫顧到此地。

    此刻葛兄尚未到來,大約在沐府内稍有勾留。

    算計路程,午後定必趕到,老太太同桑姑娘正可趁此休息一下,便是阖寨頭目們也可吩咐他們輪班安息,免得大家都鬧得力疲神倦,到了晚上,反而振作不起來了。

    ” 大家一聽果然有理,便照言行事,上上下下掉換休息。

    鐵笛生自己卻飄然出寨,不知到甚麼地方去了。

    到了日色西斜,大家盼望的葛大俠,依然蹤影全無。

    阿迷方面,雖然不時有探報到來,依然是空空洞洞的消息,猜不透是吉是兇。

     何老太太同何天衢、桑窈娘正在心懷惴惴,卻好鐵笛生慢條斯理一步三拖的踱回來了,大家忙趕着探問他到何處去,見着葛大俠沒有,探着賊黨消息沒有,一連串的探問,鐵笛生偏是從容不迫的笑道:“諸位望安,本寨大約可以無事了,可是今晚卻是緊要關頭,我們同九子鬼母一決雌雄,便在今晚了。

    ” 何天衢等聽得摸不着頭腦。

    鐵笛生雖是前輩,平日而且和藹可親,同在自己師傅面前不一樣,卻也不敢多問,隻有白瞪着眼,等候下文。

     鐵笛生進屋落坐以後,才笑說道:“我已見着你們師傅和那位瞿塘黃牛峽大覺寺無住禅師了。

    他們二人在昆明得着浪裡鑽、水上飄二人飛報,得知此地突生禍事,從昨晚三更以後起程,一路趱行,到今天午後蹈入阿迷境界,卻在途中見着獨杖僧留下暗記,知獨杖僧、桑苧翁潛蹤所在,便在就近,先趕去一見,得知賊黨内情,知此地可以無事,不必急急趕來。

    我午前出去,也在三鄉寨左近,看到他們留下暗号,趕到他們寄身所在,彼此一見,才知昨晚二更時分昆明沐公府被獅王普辂一班賊黨,鬧得沸天翻地,雙方一場血戰,真夠瞧的。

     “沐府方面家将、營弁死了好幾十名,最慘的沐府教師,便是四川總捕,鼎鼎大名的瞽目閻羅左鑒秋獨鬥獅王普辂,力絕受傷,一對眼珠生生被老賊普辂挖去。

    瞽目閻羅徒弟通臂猿張傑,也被賊黨擒住,做了擋箭牌,活活被亂箭射死,但是賊黨方面也死了不少,獅王普辂帶去的心腹黨羽,龍駒寨土司黎思進、六诏九鬼中的逍遙、诙諧、風流三鬼,以及不少悍目,都死在沐府匣弩之下。

    最快人心的,葛兄趕到沐府時,正值瞽目閻羅雙目被挖,老賊普辂也吃瞽目閻羅當胸一腿,踹中小腹,受傷不輕。

    葛兄恨那老賊心狠手黑,暗中施展大力金剛重手法,一掌擊中老賊頂門百會穴,立時暈絕于地。

    這一下,獅王普辂絕難逃出命去。

    早上這兒探報看見賊黨擡着軟床進城,定是老賊屍首無疑,這樣……” 何天衢聽到這裡,未待鐵笛生說下去,忽然劍眉上豎,虎目圓睜,倏的一躍而起,咬牙切齒的說道:“老賊!你也有今日!隻是我不能親手刃父仇,難慰九泉之下的家父了!”說罷,頓起大哭。

     何老太太也顫巍巍的離座而起,淚如泉湧,哀聲叫道:“兒呀!為娘素知葛老師絕不輕下辣手,這次雖則恨極賊黨們兇殘不過,一半也是借題為由,存心代我兒複仇雪恥,這樣恩師天下少有。

    我母子倆應該刻刻銘心切記。

    我兒尤該立志做人,不負你老師一番成全才是。

    ”說罷,母子一發痛哭起來。

     窈娘急扶着何老太太極力勸慰,一面自己也不禁珠淚暗抛了。

     鐵笛生看得暗暗點頭,卻說道:“老太太,天衢賢侄,大仇已報,正該痛快,何況今晚還有重大要事,本寨安危,也全仗今晚一舉了!” 天衢聽得語氣沉重,大家忙止住悲聲,含淚說道:“晚輩忍不住悲從中來,在前輩跟前放肆,尚乞恕罪。

    老前輩所說今晚還有大事,請前輩指示一切。

    ” 鐵笛生道:“剛才葛兄叫我到今晚起更時,帶同天衢賢侄桑姑娘兩人,同赴六诏山秘魔崖,協助獨杖僧、桑苧翁等深入賊巢。

    桑姑娘熟悉秘魔崖路徑,我們更得借重。

    至于三鄉寨今晚留下浪裡鑽、水上飄二人,幫着火鹁鴿、老巴守護寨基便得。

    已料定賊黨自顧不暇,絕不敢到此蓐惱的了。

    可是今晚我們直搗賊巢,非但關系三鄉寨的安危,便是整個雲南的安危,也全在今晚一舉!好在這樣重擔子,都在獨杖僧、桑苧翁同你們老師的肩上,我們無非湊個熱鬧,從旁搖旗呐喊,順便開開眼界罷了!” 當下何天衢、桑窈娘遵照鐵笛生吩咐,把自己三鄉寨頭目囑咐了一遍。

    商量停當,靜候起更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