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伏魔家風情驚老鸨 銷金帳露水結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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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差不多要擄到肚臍眼了。

    然這歌隻有清官人才肯舞,也隻清官人舞了才好看。

    黃文漢彈着三弦,千代子、瘦蝶二人唱,梅香、友奴二人便舞。

    黃文漢目不轉睛的望着,舞到那擄衣的時候,隻見四條白藕,莫如築脂刻玉,一轉身跳了過來。

    那兩縫紅如渥丹的陰溝,恰恰與黃文漢打個照面。

    黃文漢不知不覺,将三弦子一撂,一手拖了千代子,一手拖了瘦蝶,要大家舞。

    二人無法,隻得都擄起衣,五人混舞一房。

    舞完了,複坐下痛飲。

     一升酒飲完,黃文漢已大有醉意,拖着千代子到外面,倚着欄幹問道:“你的熟待合室是哪家?今晚可陪我一夜麼?” 千代子點頭笑道:“隻要老爺肯賞臉,我的熟地方,這館子裡知道。

    老爺坐車到那裡叫我就是。

    ”黃文漢笑應了。

    進房,下女已開了帳上來。

    黃文漢看友奴、梅香的祝儀,每人隻有五角,并酒菜不到十二塊錢。

    黃文漢拿了一十五塊錢給下女道:“這帳單你拿下去,将二人的祝儀,每人補成一塊。

    再替我叫乘車,剩下的就賞你,不必找來了。

    ”那下女磕頭道謝,四個藝妓也磕頭走了。

    千代子到下面,交待了一句才去。

     黃文漢在樓上整理了衣服,下女上來,說車子已來了。

    黃文漢裝喝醉了,伏在下女肩上,一步步踏下樓來。

    館主人垂着手站在樓梯旁邊,恭恭敬敬的鞠躬道謝。

    館主人的老婆,用個小金漆茶盤捧着帳單,黃文漢擺手道:“替我撕了,收着做什麼?”(日本人做生意收條最要緊)館主人的老婆才笑着撕了。

     館主人扶黃文漢上車。

    黃文漢一邊取帽子對館主人行禮,一邊問:“車夫知道地方麼?”館主人連忙答應已說了,車夫也連忙答應已知道了。

    說着,扶起車子就走。

    黃文漢一看,前面尚有一個車夫,用繩子一端系着扶手,一端系着他自己的腰上,拼命的拉着往前跑。

    黃文漢心想:他們都以為我是日本的什麼大人物,故用這樣的排場對我。

    要是在東京,這十幾塊錢,還不夠叫萬龍一回局,能玩出什麼名色來?一個人在車上得意。

     那車風馳電掣的,瞥眼到一家挂伏魔家燈籠的門首停了。

    走前的車夫早就解了腰間的繩子,将頭伸進門去,高聲報道:“客來了!”拉扶手的車夫便伸手來扶黃文漢道:“大人到了。

    ” 黃文漢下車,見門口已跪了個中年婦人。

    黃文漢也不做聲,裝出十分醉态,踉跄踉跄的跨了上去。

    婦人忙走向前,引黃文漢到一間八疊席子的房内,請黃文漢坐。

    見黃文漢有些醉意,即遞了個腕枕過來,出去托了杯濃茶,放在黃文漢面前,問道:“老爺想叫誰呢?”黃文漢故意沉吟了一會道:“叫千代子來罷。

    ”婦人看了黃文漢一眼,答應着去了。

     黃文漢看那房中的陳設,雖不華麗,卻也得體。

    迎門懸了一張橫額,是落了希典的款(希典就是乃木大将),隻怕是假的。

     額下豎着四頁屏風,卻是泥金的。

    隔屏風兩尺遠的光景,安一張小烏漆幾,幾上一小白磁瓶,瓶中插了幾枝菖蒲花,相映得倒十分有趣。

    不一刻,婦人走了進來道:“已着人叫去了。

    隻是千代那小妮子脾氣乖張得很,老爺從前與她沒有過交情,恐怕不能陪老爺久坐,特預先禀明,求老爺不要怪我。

    這小妮子任是何人,也沒有她的法子。

    我的意思,請老爺多叫一個罷!”黃文漢知道,待合室的龜婆,素來是這般狡猾的。

    一則望客人多叫一個,她好多分一個的祝儀;二則千代子是這大矶的名妓,她不肯輕易賣給人,恐擋了那二三四等藝妓的财路。

    待合室的規矩,分祝儀總是一般的分法。

    客人一見了好的,便不肯更換,她的祝儀就有限了。

    除非是常來往的客人,有相好,她就不能作弊。

    若是初次去的人,無論你指名叫誰,她沒有不從中生出種種枝節。

    不是說這人已出去了,不得來,便說是害了病,不能來,一味慫恿你叫别個。

    不說這個如何美,就說那個如何年輕、會唱。

    及至你要她叫了來,不是九子魔母,便是閻王的外婆。

    客人自然不要,開了錢要走。

    她卻又捧出些像片來,說随你揀選。

    客人見有像片,自然又坐下來挑選。

    選來選去,選了張稱意的,将相片留下,要她去叫。

    客人望着像片,正描想得十分滿足,等到叫來的時候,一看,人是不錯,隻可惜那像片是八九年前照的。

    日本女人又不經老,哪裡還像個人呢? 客人氣她不過,不待說丢了相片,又開錢又要走。

    她卻做出很抱歉的樣子,拖住客人說,再去找那指定的人,無論如何,要拉了她來,才對得住老爺。

    客人自然不走了。

    花三四次無名無色的錢,才得一個意中人到手。

    這都是她們當龜婆的慣技。

     黃文漢哪一點兒訣竊不懂得?聽婦人如此說法,便笑道:“我不過久聞千代子的名,想拜識拜識,隻要她來坐坐便了。

     住夜,随便叫準來,都可使得。

    她若不得閑,隻好下次再來罷。

     我知道你這裡是她常出局的地方,才來找你。

    “說罷,打了一個哈哈。

    婦人認以為真,便應着知道,起身要出去。

    黃文漢叫轉來,吩咐拿四合酒來,不用料理了。

    須臾婦人擺上酒來,執着瓶子要斟,黃文漢揮手道:”我自己斟好,你也喝一杯。

    “ 說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