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失良緣傷心丁便毒 發豪興買醉舞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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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劉越石等四人回到家内,隻見下女一個人坐在房中納悶。

    胡莊一納頭倒在草席子上,叫餓了快弄飯。

    下女道:“飯久已煮好了,在這裡等,請你弄菜便了。

    ”胡莊對張裕川道:“請你去弄罷!那一大篇餓肚胡說,把我累苦了。

    ”劉越石道:“倒虧了你那一篇胡說,不然,我們都白送他教訓了一頓。

    那警官還好,聽了你的話絕不動氣。

    我雖不大懂得,隻看你的詞色,便知道說的不是好話。

    ”張裕川在廚房裡插嘴道:“我看那警官若不是聽了老胡的一篇議論,說不定還要議我們的罰呢。

    他們對于不懂日本話的中國人,有什麼法律,可以欺便欺了再說。

    老劉你說那警官好,我說那警官滑極了,最會見風使舵的。

    ”姜清跑到廚房裡,輕輕跺腳說道:“什麼體面事,怕人家不聽得,要這般高聲說,真把我急死了。

    ”張裕川也自覺得喉嚨過大,即笑着不做聲。

    一刹時菜已弄好,四人随便吃了些兒,都扯伸腳睡了。

     過了幾日,劉越石走到黃文漢家,隻見黃文漢一個人在家打着赤膊正清檢什物。

    劉越石問道:“你要搬家嗎?”黃文漢一邊抹着汗一邊讓座,答道:“不是搬家,我要到箱根去旅行,這些零星東西,不收拾下子不好。

    聽說你們打牌出了亂子,我一晌沒得閑,不曾到你家探問,究竟是怎麼的,鬧得警察來了,你們尚不知道?”劉越石将情形說了。

    黃文漢點頭笑道:“怪不得。

    笑聲掩住了門響,你那種下女,自然是不敢見警察。

    那老胡還不錯,日本話也來得,隻是開口太遲了。

    若早和來的警察說,不過罰點錢罷了,決不得拘留那一晚。

    ”正說着,鄭紹畋來了,進房見了劉越石,便指着笑道:“你們那日的事,你不肯說,我也知道了。

    并且我還知道,那警察何以曉得你們打牌,才來拿的原故。

    ”黃、劉二人詫異道:“你怎麼知道,有什麼原故?”鄭紹畋道:“不必問我。

    老劉,你隻回去問那日拖住你不許說話的美男子,便明白了。

    ”黃文漢道:“你既知道,爽直些說了出來罷。

    吞吞吐吐的做什麼,教人悶破肚子。

    ” 鄭紹畋望着劉越石道:“你隔壁不是住了個中國女學生嗎?”劉越石道:“不錯,那女子還生得很俏皮,時常穿着西洋衣服在街上走。

    ”鄭紹畋拍手笑道:“你們就吃了她生得俏皮的虧呢。

    你知道那女子是誰呢?就是浙江鼎鼎大名的陳女士。

    這女士到日本來,大約不過兩三年,聽說也是公費。

    容貌你是看過的,莫說拿什麼薔薇花、玫瑰花去比她不相稱,就是帶露的芙蓉花映着太陽,也沒有那般鮮豔。

    天生的愛好,行動起來,數十步就有一股豔香鑽心撲鼻。

    聞了那般香,即如中了蒙汗藥似的也不知有多少。

    你那對門不是還住了個中國少年嗎?”劉越石點頭道:“不錯。

    我見他每日要換幾套衣服,時而是極闊的和服,時而是中國衣服,時而是大禮服,時而是燕尾服,時而是先生衣服,呵呀呀,世界上男子所有的衣服,大約也被他穿盡了。

    ”鄭紹畋笑道:“你們嘗那拘留所的滋味,就是他孝敬的。

    ”劉越石道:“這話從何說起?我們沒有一個認識他,無原無故害我們做什麼?你說出來,我決不饒他。

    ” 鄭紹畋道:“你說無原無故,原故大得很呢!那人是廣東番禺人,姓林的,名字我卻不知道。

    他家裡住在橫濱,是個大商家。

     他在大同學校畢了業,時常到東京來玩。

    一日在中國青年會,無意中看見于那陳女士,他就失魂喪魄的,如受了陳女士的催眠術,身不由己的跟着陳女士走。

    陳女士走到哪裡,他也跟到哪裡,一徑跟到駿河台。

    陳女士進屋不出來,他知道陳女士住的是貸間,他便進去問還有空房子沒有。

    見裡面回答沒有,他大失所望,在駿河台一帶,走上走下,不肯離開,想等陳女士再出來。

    哪曉得等了幾點鐘,陳女士并不出來,他便呆頭呆腦的隻要是民家,就去問有沒有貸間。

    他因是小時來日本,日本話說得很好,又穿得闊綽。

    駿河台一帶的貸間,本多有不挂牌子的,問來問去,居然被他找了一間。

    恰好就在陳女士的斜對面。

    他既定了房子,連夜趕回橫濱,對父母說要到東京進明治大學,收拾行李,次日清早即搬了來。

    在他那樓上望得見你家的曬台。

    你家的曬台不是和隔壁家的曬台相隔不遠的嗎?那陳女士每日要到曬台上曬汗巾。

    她曬了汗巾,便要憑着欄幹四處眺望一會。

    那姓林的每日早起,即将窗子打開,臨窗坐着,一雙眼睛盯住曬台上。

    等陳女士的眼光到了這一方面,他便咳嗽揚聲,擠眉弄眼。

    哪曉得一日早,正在要引得陳女士注意的時候,忽然見你這邊曬台上,出來個美人一般的男子,也拿着一條汗巾來曬。

    那陳女士回頭看了一看,立刻低了頭,慢慢的下樓去了。

    姓林的眼睜睜望着那美男子用眼送陳女士下樓,回頭瞪了姓林的一眼,好像已知道姓林的是有意吊膀子,故意露出點吃醋的意思給姓林的看似的。

    姓林的這一氣非同小可。

    自那日以後,便每日如是。

    陳女士一上曬台,那美男子總也是不先不後的上來。

    雖不見二人說話,那不說話的情形更難堪。

    那姓林的不說自己容貌不如人,沒有法設,還想用表示有錢的手段來打動陳女士,故一日換幾套衣服在街上擺來擺去。

    可憐他擺子十多日,陳女士哪裡将他放在眼裡呢?他就疑陳女士已與那美男子有了情,便日日想設法陷害。

    那日也是合當有事。

    他在源順買東西,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