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接木移花突來和事老 焦頭爛額重伍弄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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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可是自己卻不知道向左轉彎好,或者是向右轉彎好,然而自己不是一個鄉下人,決不能在店鋪外面,人家玻璃窗子下呆站着的。

    偶然看到一排水果攤子,那上面,一堆堆地堆着鮮紅嫩黃的水果,恰是好看。

    眼睛正瞟着,水果販卻笑着相迎道:“小姐!不買一點大蘋果大石榴去吃嗎?”令儀也覺得無聊,走近一步,挑那好的水果,買了兩塊錢,打了一個大蒲包,引着攤販,送到汽車上。

     她一走進門時,卻不由她一怔;原來這裡面,已有三個西裝少年,圍在一架鋼琴邊談笑。

    其中一個,雪白的面孔,穿一套藏青哔叽西服,敞開胸口,露出那米色的綢襯衫,和斜條紋的長領帶;頭上一頂寬邊黑呢帽,是法國式的,微歪地戴着,左肩上架了一隻梵和鈴,右手拉着弓,正在試弦子呢。

    看到她進來,大家一齊放下笑着,向她點頭。

     在她們談過了兩小時之後,也就有了辦法了。

    到了這日下午,佩珠告辭要走,令儀送到大門外來,佩珠握了她的手,輕輕着搖撼了兩下道:“你千萬不要性急,你千萬不要性急。

    天大的事,有了調人,就可以解決,何況你這件事,也不覺得怎樣地嚴重。

    我出來了,總讓你過得去。

    你放心好了。

    ”佩珠雖沒有汽車,卻也有一輛自備的人力車,于是坐上車去,飛也似地向計春住的公寓拉了來。

    平常她要由令儀家裡走,令儀縱然是不用汽車送她,她也會讨着汽車坐的;今天令儀要用汽車送她,她也推辭。

     因為自己性子急,說走就走,究竟要到哪裡去,卻還不曾想到,于是口裡随便地答道:“開到東安市場罷。

    ”這是她急中生智的一句話,因為自己一個人坐了汽車,上飯館子裡吃飯去,究竟有點神經病;如今到市場裡去,或者是赴約,或者是買東西,車夫就不知道了,到了那裡,随便在什麼地方坐着,再約會朋友罷。

    一個浪漫慣了的人,在家裡坐不住,毫無主張地跑了出來,這是常事。

    跑了出來之後,依然無主意,買點不需要的東西,複又回家去,這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到了深秋,這日子可就慢慢地短了;出了電影院以後,街上已經電燈全亮了。

    佩珠找到了自己的人力車夫,讓他放空車子回家去,自己卻帶了計春一路去吃小館子。

     到了電影院裡,佩珠剛是将脖子下面的鬥篷紐扣解開,立刻就向前一步,将鬥篷接了過來,搭在手臂上,佩珠也沒說什麼,隻看了一眼。

     到了公寓門口,剛一下車子,就看到計春反背了兩手,在大門口站着。

    她心裡就不由得叫了一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計春為了和令儀常在一處,和佩珠是很熟的,這就笑着鞠了躬道:“袁小姐!也到這裡來了,拜訪朋友來了嗎?”佩珠笑着,眼珠向他一轉道:“對了。

    我是來拜會朋友的,請你引一引路行不行?”計春哪裡知道她是要拜會哪個房間裡的客人,隻是她說明了叫引路,自己卻是推辭不得,于是笑着連說可以,就在前面走。

     佩珠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怎麼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以前你有孔小姐監督着你呢。

    你是她的專利品,我們怎好說什麼。

    現在……”她又轉着眼珠笑了。

    計春心裡這就有一句話想問出來:你不是來調和我同令儀合作的嗎?你現時卻在勾引我了。

    隻有離開我們的分兒,怎麼倒要我們合作呢?他心裡如此想着,眼睛可就不住地向佩珠身上看來。

     佩珠道:“書呆子!你現在看書不看書呢?”計春道:“哪有客人在這裡,自己還念書之理?”佩珠道:“你既是不念書了,也不必在家幹耗着了。

    我們一塊兒瞧電影去罷。

    ”計春自從和令儀交朋友以來,每日隻是出去聽戲,看電影,跳舞,吃館子。

    這兩天和令儀鬧翻了,沒有人陪着,也沒有人掏錢做東,實在悶得可以,今天有女人陪着,又有人出錢,自己哪裡還禁止得住不去?便笑道:“既是叨擾,我就叨擾到底。

    你要到哪裡,我都奉陪,決不客氣了。

    ” 佩珠這就笑道:“你不用做聲,你心眼裡的話,我已經知道了。

    ”計春道:“要我說什麼呢?難道你還不許我看看嗎?”佩珠笑道:“我歡迎你看,我十分地歡迎你看,不過我不贊成表面上那種敷衍态度,走罷。

    ”說着,她就伸過一隻手來,搭了計春的肩膀,帶說帶笑的,把他引出來了。

     佩珠笑道:“你這叫笑話了。

    同一個公寓裡的客人,不過是萍水相逢,有什麼可疑?”計春道:“你說得固然是對,可是這天我不曾回來的時候,他曾去打一個很長的電話,把我們的事,報告給人。

    第二日報上登出新聞來了,便聽到隔壁屋子裡,有男有女,唧唧哝哝議論了半天,似乎很關心。

    當天就搬出這個公寓裡去了。

    好像有些避開我。

    ” 佩珠笑道:“你說這話,我就要罰你。

    你以為我也像平常的交際明星一樣,認定了女子是該男子請的嗎?我們終日裡嚷着男女平等的那一句話,就算白講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我怎麼樣子罰你呢?”計春笑道:“罰我喝三大杯罷。

    ” 佩珠眉毛一揚道:“你這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