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遺帕散相思似存深意 閉門作閑話遽啟微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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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她就是了,若是馮先生家裡立刻騰不出房子來,我先搬到自己本縣會館裡去住,有了這些日子,也許裡面騰出地方來了。

    他如此想着,覺得自己是相當覺悟的,心裡倒空洞了許多。

     計春坐着咳嗽了兩聲,然後才問道:“大小姐考什麼學校,已經決定了嗎?”令儀皺了眉道:“我就不服那位馮先生,人家越是正正經經地要求他,他倒越是要搭架子。

    我也氣了,不找他了,隻要交學費就可以考取的學校,那有的是,再說罷。

    ”她說時,微微地鼓了她臉子,自含有幾分嬌态。

     計春在院子裡連連打了幾個轉身,幾次想沖到隔壁劉清泉先生屋子裡去,把花手絹送還人家,然而自己仔細想起來,卻沒有那種勇氣。

    第一是怕那劉先生見怪,以為你這個年輕的人,何以會把大小姐的花手絹拿到手上去;第二呢,見了孔小姐,卻不知道要怎樣地措詞,因之自己隻管躊躇着,在院子裡踱來踱去。

     計春在這邊聽了這些話,不知是何緣故,心裡止不住蔔蔔地亂跳。

    那一陣陣的熱氣,由脊梁上烘托出來,臉上也就紅了起來,似乎耳朵根子都有些發燒。

    心裡想,這真是自己一時的疏忽,剛才和孔小姐談話的時候,為什麼不把房門打開?這可讓人疑心很大了。

     計春聽說,走進去一看,是一間兩扇玻璃窗的小屋子,裡面一副床鋪闆,一張小桌子,兩個方凳,還有一個小書架。

    窗子外面,有一排垂楊柳,拖下來的長柳枝,在窗子外面,蕩漾着來去。

    在這小屋子裡住,客邊已是不錯了,很滿意的對長班說下午就搬來。

     約莫有一個多鐘頭,孔令儀方始由屋子裡走出來,那劉先生在她身後送着,一路談着話走了出去。

    計春站在一邊,她卻不曾看到,決不能夠半路上把人家攔住,将花手絹塞過去,這也隻好眼睜睜地看了她走去,也就完了。

     次日早上就跑到自己會館裡去,長班已經知道他真正是個學生了。

    好好地招待他,總比那賦閑多久常住會館的人要好些。

    馬上就向計春道:“周先生!你來得很好,今天恰有一間房子騰出來了,你快些搬進來罷。

    你今天不搬進來,明天就會讓人家搶了去了。

    ” 心裡如此想着,盡管是不安,但是隔壁人說話,自己還是禁不住不聽,又聽得劉清泉道:“小姐!你喝了酒嗎?臉上怎麼這樣地紅?”令儀道:“我由家裡來的,喝什麼酒?你再寫快信給我催錢罷,我沒有什麼和你可說的了。

    ”說完了這話,隻聽到一陣高跟鞋子響,由那邊屋子裡出來,經過這裡的房門,向前走去,随後,隔壁屋子的劉清泉就長長地歎了一聲。

     當他正在這樣忙碌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在屋子外面咦了一聲,分明有一番驚奇之意在其間,情不自禁地,就伸出頭到屋子外面來看看,原來是隔壁劉清泉先生,把屋子門倒鎖了,孔令儀小姐進不去,正在屋子外發愣呢。

     到了次日早上,天一拂曉,就醒過來了。

    這卻和昨日的情形,整整地成了反面,昨日以倒在床上為安慰,今日卻以離開床為安慰。

    他走到院子裡來,在欄杆上坐坐,在院子裡樹陰下站站,有時還繞着院子,走上兩個圈子。

    自己是青年,又怕人家笑話,說是離不開父親,于是嘴裡帶唱着細小的歌聲,繼續的唱個不了。

    忽然一陣高跟皮鞋的響聲,由遠而近。

    鮮紅的衣服在眼前一晃,原來是孔令儀小姐來了。

     劉清泉這倒很是納悶,怎麼這會不是小姐的手絹呢?他手上托着那手絹,就猶豫着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忽然領悟了一件什麼事情似的,就問道:“莫不是這個孩子滑頭,把小姐的手絹掉了過去了吧?”令儀道:“那他倒是不會的,就算這手絹是我的,經過許多人的手,上面都是男人油汗,我也不要了。

    ” 劉清泉笑道:“這有什麼可以發愁的。

    ”計春道:“早上我在院子裡站着,你們大小姐由面前經過,落下了這一條手絹,我撿着了,想送還她,又有些不好意思。

    ”劉清泉笑道:“這是笑話了。

    撿着人家的東西,不敢收下,拿來送還人家,這正是你有公德心,怎麼倒說出不好意思來呢?”計春道:“我向來臉嫩,見女人說不出話來。

    劉先生來得正好,這一條手絹,就請你交還給孔小姐罷。

    ”劉清泉對于這一層,倒沒有怎樣地考慮,接過手絹,先聞到一陣香氣,料着是自己小姐的無疑,就在身上收着。

     劉清泉正着顔色,站着望了他道:“小周先生!不是我多吃兩斤鹽,就在你面前端起長輩排場來,可是我和令尊大人,倒是談得很投機,而且我看你又是個好學生,所以我不能不對你說幾句老實話。

    ”說到這裡,聲音就低下去了幾分,這才接着道:“我們這位小姐,南京上海蘇杭二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