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波折橫生 天山鐵姥

關燈
梨花帶雨似的清水臉兒,含情脈脈的凝注濮陽維。

     濮陽維這時,心中的思慮,有如亂絲似的糾結一團,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這個問題,并不是簡單得隻憑一句應諾,便能完全解決的事。

     若是一個回答不周,可能便會引來終身的遺憾。

     而且那美豔嬌柔的白依萍,以及對自己誓許終身的徐妍容,又該怎麼辦呢? 濮陽維雙眸,迷惘的望着屋頂,怅然無語。

     平心而論,若說他對“綠娘子”方婉毫無情意,那是不确實的,但是,他雖然對方婉亦有着愛戀之情,但白依萍、徐妍容又待如何呢? 四周的六人,各以一雙期冀的眼睛瞧着他,好似濮陽維口中吐出來的一句話,便足以關系着他們每個人的終生命運似的。

     鐵姥姥面色凝重,雙目寒光隐射。

     她緩緩說道:“濮陽大俠,若尊駕認為老身孫女配不上你,也不用過于勉強。

    ” “綠娘子”方婉,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又已充滿了盈盈淚水。

     其實,她怎麼想得到,心上人有這麼多難以取決的事呢? 方婉的直覺,還以為濮陽維沉吟不語,隻是為了對自己無情的緣故。

     濮陽維背負雙手,在室中來回蹀踱。

    忽而,他停止腳步,堅定的望着鐵姥姥。

    說道:“老前輩,适才前輩之言,乃關系在下終生大事,未知前輩是否可允許在下略做考慮!” 濮陽維艱辛的低首一想,又道:“在下對方姑娘的心意,想方姑娘必然知曉一二……” 他望了望方婉,續道:“但是,在下如此說法,亦因有甚多隐衷倘若……倘若異日,在下為了師門重任,而一去不返,那豈不是反害了方姑娘一生的幸福!” 鐵姥姥聞言,不由一怔。

     她早已聽到江湖傳言,及方婉對她的詳細禀告,知道濮陽維身負重建“冷雲幫”的大任,而且,更要為“毒手魔君”洗雪昔日的仇怨。

     但是,他的仇家卻都是江湖中,極負一時盛名的枭雄俊傑。

     其中的任何一人,鐵姥姥也知道甚為難纏。

     她此時心中想到:“此言果然不錯,江湖上險詐詭異,步步陷井,若将來這濮陽維萬一壯志未酬身先死,豈不是害了婉兒一生麼?唉!瓦罐不離井口破,将軍難免陣上亡,啊!……” 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是自私的,鐵姥姥雖然是武林中,輩份甚高的異人,但她心目之中,卻仍不免首先為她的孫女兒打算。

     但是,她又何嘗能深深悟解,愛戀中青年男女的心裡呢? 鐵姥姥正在暗暗思量,“綠娘子”方婉卻睜着一雙淚光瑩瑩的美眸,深情的注視着濮陽維。

    眼神中,竟含蘊無比的情意與真摯。

     那柔和的光芒,是如此堅定,彷如世界上任何艱辛的阻礙,也擋不住她那似水的柔情。

     廳中各人,除了鐵姥姥因仰着臉,瞧不見愛孫的面孔外,其餘的人,都能深深的領會到,方婉眼神中的感情。

     濮陽維心中,這時更是百般滋味交集。

     他對方婉凄迷的情意,有着多麼深刻的感受啊! “獨鶴”華一傑低聲開口道:“師伯,這件事情,實不能在此種情形下貿然決定,弟子之意,還是讓婉兒與濮陽大俠親自談談。

    ” 鐵姥姥那滿是皺容的臉上,微微的舒展了一下。

     她咳了一聲,道:“也好!便請濮陽幫主移玉後間。

    唉!這些事情,我們老一輩的想法,的确也作不了準。

    ” “綠娘子”方婉,心中“噗通”的一跳,美目凝瞪着濮陽維,意思是征詢他的意見。

     一個女孩子,總不能事事過于主動啊。

     濮陽維劍眉一軒,朗聲道:“方姑娘,鐵老前輩吩咐,未知姑娘意下如何?” 方婉柔弱的站起身軀,袅袅行向室内。

     濮陽維向室中各人,苦笑着點了點頭,亦緩步随後行去。

     這是一間極為古老的房屋,家俱已十分陳舊,但仍可自那些精巧的擺設上看出,昔日主人,是一個極為富有的風流雅士。

    方婉纖掌輕舉,燃亮了桌上的銀燭,怯生生的望着心上人。

    濮陽維反手将門帶上,燭光螢螢中,将“綠娘子”方婉那張哀怨美豔的面孔,映得更加凄迷。

    濮陽維緩步行至方婉身前,凝視着她那蒼白的臉龐。

     方婉低聲說道:“維哥,你瘦了!” 濮陽維忽然聽到,這幽怨如杜鵑啼血似的聲音,心中不由起了一陣激蕩。

     他微微仰起目光,說道:“方婉妹妹!你也憔悴多了……” 方婉全身一陣抽搐,嘤咛一聲,已撲倒在濮陽維的懷中。

     滿眶的淚水,再也抑止不住,已若黃河決堤般,潺潺而下,她哀哀的啜泣着,好似要将自己多日來的怨忿,完全化在淚水中傾出。

     濮陽維輕環着方婉香肩,嘴角微微的抽動。

     昏黃的燭光,映着兩人微顫的身影,在壁上漸漸的合在一起。

     方婉幸福而滿足的,倚偎在心上人健壯的胸膛裡,緊緊的将臉兒,貼在心上人的手臂上。

    半晌,濮陽維低聲說道:“婉妹,你對愚兄有什麼心事,不妨直接的告訴我……唉!又何苦千山萬水,将鐵老前輩自天山請下來!” 方婉微微嗯了一聲。

     輕柔的說道:“維哥哥,我也不願意這樣做,但是……‘玉杵翻天’萬叔叔,卻怕事出意外,所以急着通知婆婆。

    ” 濮陽維情不自禁的歎息一聲。

     他心中不住的問着自己:我這樣做是對的麼?在白依萍以外,尚與另一位女子孤室獨處,溫言軟語。

    假如白依萍背了他,也與另外一個男子如此,自己會寬恕她麼? 但是,在目前的情形下,自己又能毫不理睬的拂袖而去麼? 不但絕不能如此,而且,也不願如此。

     方婉怯生生的問道:“維哥哥,你幹麼又在歎息?你不喜歡我?抑或是根本就厭惡我呢?”濮陽維歉然的着她,嘴唇微微嗡動。

     方婉鼻尖一酸,凄然道:“維哥哥,假如你不喜歡我,我會即刻離開,天涯海角的去飄零一輩子,但是……我永遠也不會去愛第二個男人了,我的心裡,會永久存着你的影子,不論你是否早已将我遺忘……” 她如夢中呢喃,低低的傾訴着這些極難從一個女孩子口中說出的話。

     自然,這是當她極愛一個人的時候。

     濮陽維輕輕撫動着方婉柔滑的秀發。

     他霍然轉身,在桌上尋了一隻半幹的紫毫,又拿起一張雪白的紙箋,灑然的寫了一行字,回手交給方婉。

     方婉接過一看,隻見上面寫着:“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方婉心中一震,她喜極的道:“維哥哥!你……你接受我的……” 濮陽維微微一笑,這一笑中,卻包含了多少欲語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