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雄威奮發 鬼哭神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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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陽維遊目四顧中,輕輕一勒缰繩,-镫下馬,他攏目向前方細細一瞧,才要将坐騎拉至路旁,忽然遠處竟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

     濮陽維雙目微皺,頭也不回的依舊閑眺暮色,轉瞬間─一匹快馬已自他身側擦過,馬上騎士倏然回過頭來,向濮陽維冷冷一哼! 濮陽維聞聲擡頭一看,在-那間,竟與那馬上人打了個照面。

     馬上騎士這一看之下,那聲冷哼竟好似凍結了一般,蓦然噎了回去─原來這冷哼之人,竟是女子!暮色朦胧中,輪廓彷佛甚美。

     濮陽維漠然的瞧了一眼,便轉過頭去,那匹快馬卻風馳電掣般,消失于晚煙暮霭之中! 濮陽維心中暗奇,忖道:“看這女子必是身懷武技,否則豈敢在晚間單身馳馬于如此荒郊野外?”他獨自思量了一會,見坐騎已休憩停當,便又上馬加鞭,向前奔去。

     約飛馳了一個更次,那天邊的一彎上弦月,已嬌滴滴的破雲而出,将大地灑上點點銀光,遠近景物,顯得迷蒙而幽遠。

     濮陽維輕輕歎息一聲,正待放馬緩行,卻蓦然看見山路轉彎處,怪異的伸出一塊山崖來,這山崖在如此形勢中伸展而出,使人看來,有着一種極不自然的感覺。

     濮陽維又緩緩行了一陣,已來至那山崖之前,隻見崖石純黑,其上生滿山藤野蔓,夜風吹來,簌簌響着,彷若一隻鬼手平伸空中,隐然欲攫! 濮陽維月色朦胧中,已看清那崖石的三個大字,赫然寫着“吊死崖”三字! 濮陽維不禁心中一栗,任他功力無雙,傲骨鐵膽,于此四野無人,空空寂寂之際,陡然見了這觸目驚心的崖名,也不由心中微微凜然。

     他一緊?繩,正待催馬快行,蓦然“嗤!”的一聲冷笑,起自身後,濮陽維本能的急急轉頭……竟在自己身後三丈遠近,立着一個全身紫色衣衫的女子! 他因始才心有旁鹜,故而一時粗心,未曾覺察,此時濮陽維閃目一看,已認出正是始才騎馬馳去,并向自己冷笑一聲的馬上騎士! 他将坐騎緩緩圈回,冷然開口道:“于此深山曠野,姑娘一再顯身相激,莫非有意與在下過不去麼?” 紫衣女郎雙肩微晃,竟似條直線般,飄飄落于濮陽維身前,她此刻始嬌笑道:“難怪人家稱你‘玉面修羅’嗯……果然貌似潘安,冷如寒冰……” 濮陽維聞言不悅道:“姑娘來此,即是為了取笑在下這兩句話麼?” 紫衣女郎輕輕笑道:“喲,我說公子爺呀,人家可是一番好意……真個的,你能否不往前走,轉個道兒?”一口京片子,輕脆悅耳之極! 濮陽維見這女子,論相貌,可謂豔麗無匹,卻看不出她實在年齡,但其風韻談吐,卻成熟冶蕩得緊,他怎麼也猜不出這紫衣女郎是何路數?見她又提出如此奇突而不合情理的要求,疑惑之下,冷冷笑道:“濮陽維自下山行道,從來就沒有不通之路,隻憑在下高興,刀山劍林也要闖他一闖,姑娘此言,無庸再提,在下就此告辭!”說罷,就待拉轉馬頭。

     那紫衣女郎卻突然咯咯一笑道:“喲,你倒真是死心眼兒,人家一片好心,你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 濮陽維一聽對方在話中讨便宜,雙目倏然怒睜,神光暴射中,駭得那紫衣女郎不禁微微退後了一步! 濮陽維冷削之極的道:“念你言出無心,這遭暫且饒過,下次……哼!” 紫衣女郎一見對方竟然如此冷漠無情,自己一片好心前來示警,反而讨了如此沒趣!她一向放任,從不服人,此刻性子一來,也冷然一笑道:“下次?下次你待如何?‘粉面羅-’徐妍容走南闖北,倒還怕過誰來?” 濮陽維見紫衣女郎自報字号,言詞之間,亦甚為刁辣穩練,他劍眉微皺,語聲略見和婉道:“徐姑娘,你一番好意,在下心領了謝感,但我有要事待辦,不論前途如何兇險,濮陽維絕不畏懼,定要闖他一闖!” 那号稱“粉面羅-”的徐妍容,聞言一陣嬌笑又起,笑聲甫住,一張清水臉兒頓時如罩寒霜,她冷哼一聲道:“好極,那你先得試試,姑娘我這一關可闖得過?”說罷,也不待濮陽維回答,身形起處,雙掌驟翻,輕飄飄的向濮陽維雙肩按下,掌至中途,又倏然變掌為抓,極快的點向濮陽維“吸骨”“府台”二穴!出手之輕靈快捷,的可稱為一流高手! 濮陽維一見對方動手,身在馬上,一動不動,單臂微擡,以肘擋徐妍容左掌,食、中二指微并,疾點對方右手脈門,一招兩式,連消帶打,徐妍容嬌呼一聲,雙掌快如飄飙“唰!唰!唰!”又是三招攻出。

     濮陽維仍是單掌揮舞,幾乎是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動作,瞬息間将此三招封了回去! 頃刻之間,二人已閃電般連對六掌,“粉面羅-”此刻腳下一旋,正待另施煞手,濮陽維卻已冷然一笑道:“徐姑娘,尚要再打麼?你瞧此是何物?” 徐妍容一見之下,不禁驚呼一聲,面上頓生紅霞,原來她發髻上插的一支玉鳳钗,竟在與濮陽維對招時,吃人家神鬼不覺的摘了下來,這一手,已足可證明對方武功,确較自己高出多多! 她此刻一語不發,僅羞慚的看了濮陽維一眼,正待返身離去,濮陽維忽道:“徐姑娘,這玉鳳钗請自收回!”說罷手微一送,那钗成直線緩緩飛向徐妍容手中。

     徐妍容欲語還休,輕聲道:“濮陽公子,前程兇險極多,我……勸你還是改道……” 濮陽維灑然道:“姑娘好意,在下感銘五中,但任他龍潭虎穴,在下絕不能見難而退!”說罷雙眸神光湛湛,威儀自現! “粉面羅-”縱橫江湖,素以冷面辣心見稱,此時也不知為了什麼,竟對眼前這更冷傲孤僻的青年,蕩漾着一種說不出的依念之情,她幽幽一歎,深深的瞥了濮陽維一眼,轉身怅然離去。

     濮陽維腦海中思潮起伏,他見這素昧生平的紫衣女郎,竟一再現身示警,心中早已有了警惕,他知道前面道上,必有仇家設伏,欲暗算于他,但不論是師門的威望,“冷雲幫”的名聲,以及他自己辛苦闖下的榮譽,都不容許他就此退卻,即令此刻前行是兇多吉少,也要闖他一闖,哪怕是就此一去不返。

     他一面策馬踽踽而行,一邊暗自沉思,他又想到,那“粉面羅-”已和自己交過手,更見識過自己的武功,但最後仍勸自己繞道而行,可見那伏于前途的仇家,必是極為厲害難纏的人物。

     馬兒輕脆的蹄聲,将他自思維中驚醒過來,他一擡頭,忽覺眼角水光連雲,一片幽綠的潭水,寒森森的呈現眼前,月光下,水色幽深,波漣圈圈,潭邊一片密林,黑黝深遠,時而傳出陣陣凄涼的夜枭啼叫,景色顯得異樣沉寂。

     濮陽維心中蓦然一驚,覺得胸間有着一股微微窒息的感覺,而且,竟帶着一絲他從未有過的緊張!四周寂靜得怕人,沒有一點聲息,一陣孤獨冷清的感觸,無形的向濮陽維心中侵襲。

     他正要放馬奔馳,蓦覺身後有着一絲極輕微的響聲,聲音是如此細小,換一個武功較差的人,是絕不會聽到的。

     濮陽維倏然回頭,身後丈許遠近,赫然立着兩個青衣人,月光下,清楚的看出一個是面如血盆,長髯垂胸的高大老者,雙目精光隐現,顯然必是一内家高手,另一人年歲較輕,約五旬上下,卻面色白晰,五官端正,嘴角有一顆豆大紅痣,太陽穴高高鼓起,雙目精光四射,亦是威儀懾人! 這兩位不速之客,此時亦驚異的瞧着濮陽維,他們想不到以自己這一身功力,竟在一丈之外,便被對方發覺! 三人沉默的互相注視了一陣,濮陽維冷冷的開口問道:“夜寒人靜,二位不在睡鄉覓求甜夢,卻辛苦跟?在下身後,未知有何見教?” 那紅面老者朗朗一笑道:“濮陽維,你果然好功力,老夫斯段峰,江湖上有個綽号叫‘赤面鐵膽’想你不會陌生吧?” 濮陽維聞言之下,暗中驟然一震;原來他尚未藝滿下山時,即已聽“毒手魔君”談過,江湖上一些奇人怪傑的轶事,這“赤面鐵膽”斯段峰,世居青海布爾汗布達山,生平隻入中原兩次,威震中原武林之内。

     但他第一次雖功成而退,第二次卻巧遇“毒手魔君”!二人遂約定于華山之頂,互證武技,雙方激戰了三百餘招,卒被魔君以“天魔十二式”中之“滿天飛魔”一招,撕下他一隻衣袖!此後,中原道上,即再也沒有出現過此人,年代一久,也逐漸被人淡忘,但他兩次入中原,并與“毒手魔君”約戰華山的那一段往事,卻仍被老一輩的武林人物所津津樂道。

     濮陽維見這老怪物如今又現身此地,且首先找自己,顯然他功力上必有精進,他心中暗忖:恩師雖已仙去,但自己正可藉此時機,一鬥這往日師門勁敵。

     他想到此處,不禁豪氣飛揚,大聲說道:“斯老前輩威名遠播,在下久仰之至!但不知身旁這位,是何稱呼?” 那白面漢子,雙目微蓋,冷冷哼道:“你聽清楚了‘黑旗幫’第三代幫主,‘摩雲-’白英便是!”言談神态,傲慢之極! 濮陽維聞言,仰首一陣狂笑,面朝“摩雲-”白英道:“白大幫主,當年你與令師偕一般江湖鼠輩,于秦嶺山上,欲暗算我那恩師,結果作繭自縛,死傷殆盡,恩師見你胎毛未脫,殺你徒污他老人家尊手,故而饒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