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淚迷離 巧逢奇緣

關燈
這是一個蕭條的晚秋薄暮,清溪水冷,蘆花飛絮,黃葉飄墜,寒鴉噪林,銜山的夕陽,給大地抹上了一筆憂郁的色彩…… 遠處。

    飄來一縷愁怨而低徊的蕭聲,在這苦澀的黃昏夕照裡,散播,如泣如訴,令人聽來,柔腸百結。

     循着箫音尋去,隐約可見,在一株枝葉秃落的大樹旁,有一個約莫十馀歲的孩子,正在吹弄着一管白色的玉箫。

     秋風瑟瑟中,這孩子卻僅穿着一件褴褛的夾衣,一群乳羊,正依偎在他身旁,一切都是顯得如此與平靜安詳。

     歇時,那孩子停止了吹箫,将頭輕輕的擡起,他那張清秀俊逸的面龐,散發出一種逼人的光輝,令人懷疑,這世上竟有如此面目姣好的孩子? 他有着黑白分明的雙眸,眼角微微向上挑起,雙眉斜飛入鬓,厚薄适中的嘴上面。

    有着一隻挺直的鼻子,偶爾一笑,如春花初放,綻露出一列如編貝似的牙齒,使人隻覺得這孩子美極了,美得,毫無瑕疵。

    但是那雙如朗星也似的瞳眸中,卻有着一股冷冰冰的光芒,而且眉宇嘴角,彷佛含蘊了一些超出他年齡的世故之态…… 此時,他凝視着天邊的馀晖,意态落落的站了起來,輕輕走進羊群,摸摸這頭,又撫撫那頭,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但卻笑得如此真摯,好似天下之大,隻有這群羊兒,才能予他以心靈深處最大的慰藉! 晚風中,忽然傳來幾聲蒼老而微顫的叫喊……“維少爺,維少爺。

    ” 孩子一聽這聲音,立即高聲的答應着,急急趕着羊群,消失於蒼茫暮色中。

     天更黑了,陣陣的寒風,額得分外凄涼,一條黃泥小道上,蠕動着兩條人影,這正是那身世坎坷為人牧羊的孩子,他攙扶着一個衰老微駝的老人,隅隅而行。

     那老人緩緩移動着顫巍巍身軀,輕歎一聲道…… “唉!自老爺與夫人去世後,我身體越來越不成了!少爺,夫人臨終時,将你托付與我,但我這老骨頭成年又多病……你福伯老了!不中用了!這些日子真苦了你,”說到最後,老人語不成聲,竟咽嗚起來…… 孩子兩手抱定老人,輕語道……“福伯,别這樣說,維兒年幼……不能讓夠你老人家享晚景之福,已是於心難安,這些卻是維兒的罪過”老人聽了他的話,不由心裡激動,将一顆白發皤皤的頭,緊緊的貼着他的小臉,老淚縱橫,深深的歎息不已……。

     原來,這孩子複姓濮陽。

    單名一個維字,父親是個落第秀才,兩年前一病不起,未幾母親亦撒手長逝,留下這孤苦的孩子,飽受着族人的欺淩!嘗盡了人世間的險惡,隻有義仆朱福,忠心耿耿,毅然肩負起撫育孤雛的責任。

     朱福平日以砍柴度日,但因年邁體衰,時常卧病,維兒雖然稚弱,卻生具傲骨,性情崛強,不願平白受惠於人,替對鄰富豪張百萬家牧羊,以微薄所得,奉養義仆朱福,老小二人相依為命,受盡生活和環境的煎熬,造成了他沉默的性格與無比的毅力。

     老小二人慢慢走到一間破落的茅屋前,推門而進,見屋内放着一張殘舊的八仙桌,桌上點着一盞小小的油燈,供着一方木牌,像是什麽人的靈位?桌旁放着幾條木闆凳,椅上挂着兩頂破鬥笠及一把柴斧,除此以外,一無所有,真可稱得上是家徒四壁。

    燈光随着牆隙透進的冷風在搖曳不定,顯得屋子裡特别空蕩、凄涼,老人安頓維兒在桌旁坐下,迳自向裡屋走去。

     一會兒,端出一盤鹽菜和兩碗小米熬成的稀粥,擺在桌上,招呼維兒使用,自己卻坐在維兒對面,那張皺紋滿面的臉容,映着微弱的燈光,慈祥的看着默默吃飯的維兒,屋中顯得分外寂靜。

     “咦!福伯,你怎麽不吃呢?”維兒忽然擡頭,看着朱福面前那碗原封未動的粥。

     “啊:我不餓,好孩子,你可吃得飽啊:“朱福顯然是在掩飾着心事,他心中想…… “隻剩有這兩碗粥了,我怎麽忍心吃呢?” “那,我也不想吃了……”維兒一見老人不吃,賭氣似的把碗一堆,怔怔的坐在那裡不響。

    老人一愕,忽見維兒兩隻大眼睛裡,滾動着兩顆晶瑩的淚珠,卻強忍着不便他掉下來,老朱福終於明白維兒想着什麽,一把抱着維兒,老淚縱橫的哭了起來,咽嗚的道…… “好孩子……我吃……我吃……。

    ” 正在這爺兒倆愁雲慘霧,不可開交的時候,房門忽然“砰”的一聲被人踢開,老少二人正自愕然一驚,一個聲如破鑼似的嗓子,罵道…… “媽的,小雜種,你家老子花錢雇你放羊,不是叫你天天吹什麽鬼箫,你看着,小羊走失了一頭,老子看你怎麽交待:“ 這時,二人才看清,說話的原來是東家張大戶的管家,人家背地卻管他叫“括皮嚴二”的嚴管家,這人長得一寸獐頭鼠目的猥屑像、仗着張大戶的叁姨太是他表姑,拉上了一點裙帶關系,竟堂堂正正的做起大管家來了,平日亂嫖狂賭,又專會揩油,閑時專找下人發威,其架子推得十足,下人們隻為是頂頭上司,誰也不敢開罪與他。

     老朱福一看是這位先生,不禁強顔推笑的走向前去,哈着腰說道……“二先生,别生氣,請先坐下歇歇。

    ” “歇個屁,你家的小雜種把老子的羊放去了,你看怎麽着?” “二先生,請你老就發慈悲吧,饒他一遭吧……” “什麽?饒他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