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史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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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成果,以償沮遏科學之失,綽然有餘裕也。

    蓋無間教宗學術美藝文章,均人間曼衍之要旨,定其孰要,今茲未能。

    惟若眩至顯之實利,摹至膚之方術,則準史實所垂,當反本心而獲惡果,可決論而已。

    此何以故?則以如是種人之得久,蓋于文明政事二史皆未之見也。

     迄今所述,止于昏黃(43),若去而求明星于爾時,則亦有可言者一二,如十二世紀有摩格那思(A.Magnus)(44),十三世紀有洛及培庚(RogerBacon生一二一四年,中國所習聞者生十六世紀與此異)(45),嘗作書論失學之故,畫恢複之策,中多名言,至足稱述;然其見知于世,去今才百餘年耳。

    書首舉失學元因凡四:曰摹古,曰僞智,曰泥于習,曰惑于常。

    (46)近世華惠爾亦論之,籍當時見象,統歸四因,與培庚言殊異,因一曰思不堅,二曰卑瑣,三曰不假之性,四曰熱中之性,(47)且多援例以實之。

    丁達爾後出,于第四因有違言,謂熱中妨學,蓋指腦之弱者耳,若其誠強,乃反足以助學。

    科學者耄,所發見必不多,此非智力衰也,正坐熱中之性漸微故。

    故人有謂知識的事業,當與道德力分者,此其說為不真,使誠脫是力之鞭策而惟知識之依,則所營為,特可憫者耳。

    發見之故,此其一也。

    今更進究發見之深因,則尤有大于此者。

    蓋科學發見,常受超科學之力,易語以釋之,亦可曰非科學的理想之感動,古今知名之士,概如是矣。

    闌喀(48)曰,孰輔相人,而使得至真之知識乎?不為真者,不為可知者,蓋理想耳。

    此足據為鐵證者也。

    英之赫胥黎,則謂發見本于聖覺(49),不與人之能力相關;如是聖覺,即名曰真理發見者。

    有此覺而中才亦成宏功,如無此覺,則雖天縱之才,事亦終于不集。

    說亦至深切而可聽也。

    茀勒那爾(50)以力數學之研究有名,嘗柬其友曰,名譽之心,去己久矣。

    吾今所為,不以令譽,特以吾意之嘉受耳。

    其恬淡如是。

    且發見之譽大矣,而威累司(51)遜其成就于達爾文,本生付其勤劬于吉息霍甫,(52)其謙遜又如是。

    故科學者,必常恬淡,常遜讓,有理想,有聖覺,一切無有,而能贻業績于後世者,未之有聞。

    即其他事業,亦胥如此矣。

    若曰,此累葉之言,皆空虛而無當于實欤?則曰然亦近世實益增進之母耳。

    此述其母,為厥子故,即以慰之。

     前此黑暗期中,雖有圖複古(53)之一二偉人出,而終亦不能如其所期,東方之光,蓋實作于十五六兩世紀頃。

    惟苓落既久,思想大荒,雖冀履前人之舊迹,亦不可以猝得,故直近十七世紀中葉,人始誠聞夫曉聲,回顧其前,則歌白尼(N.Copernicus)首出,說太陽系,開布勒(J.Kepler)〔54〕行星運動之繼續之,此他有格裡累阿(GalileoGalilei)(55),于星力二學,多所發明,又善導人,使事斯學;後複有思疊文(S.Stevin)(56)之機械學,吉勒裒德(W.Gilbert)(57)之磁學,哈維(W.Har-vey)(58)之生理學。

    法朗西意大利諸國學校,則解剖之學大盛;科學協會亦始立,意之林舍亞克特美(AccademiadelLincei)(59)即科學研究之淵薮也。

    事業之盛,足驚歎矣。

    夫氣運所趣既如此,則桀士自以笃生,故英則有法朗希思培庚(60),法則有特嘉爾(61)。

    培庚(F.Bacon1561—1626)著書,序古來科學之進步,與何以達其主的之法曰《格緻新機》。

    雖後之結果,不如著者所希,而平議其業,決不可雲不偉。

    惟中所張主,為循序内籀之術,而不更雲征驗:後以是多訝之。

    顧培庚之時,學風至異,得一二瑣末之事實,辄視為大法之前因,培庚思矯其俗,勢自不得不斥前古懸拟誇大之風,而一偏于内籀,則其不崇外籀(62)之事,固非得已矣。

    況此又特未之語耳,察其思惟,亦非偏廢;氏所述理董自然見象者凡二法:初由經驗而入公論(63),次更由公論而入新經驗。

    故其言曰,事物之成,以手乎,抑以心乎?此不完于一。

    必有機械而輔以其他,乃以具足焉。

    (64)蓋事業者,成以手,亦賴乎心者也。

    觀于此言,則《新機論》第二分中,當必有言外籀者,然其第二分未行世也。

    顧由是而培庚之術為不完,凡所張皇,僅至具足内籀而止。

    内籀之具足者,不為人所能,其所成就,亦無逾于實曆;就實曆而探新理,且更進而窺宇宙之大法,學者難之。

    況懸拟雖培庚所不喜,而今日之有大功于科學,緻諸盛大之域者,實多懸拟為之乎?然其說之偏于一方,視為匡世之術可耳,無足深難也。

     後斯人幾三十年,有特嘉爾(R.Descartes1596—1650)生于法,以數學名,近世哲學之基,亦賴以立。

    嘗屹然扇尊疑之大潮,信真理之有在,于是專心一志,求基礎于意識,覓方術于數理。

    其言有曰,治幾何者,能以至簡之名理,會解定理之繁多。

    吾因悟凡人智以内事,亦鹹得以如是法解。

    若不以不真者為真,而履當履之道,則事之不成物之不解者,将無有矣。

    (65)故其哲理,蓋全本外籀而成,擴而用之,即以馭科學,所謂由因入果,非自果導因,為其著《哲學要義》中所自述,亦特嘉爾方術之本根,思理之樞機也。

    至其方術,則論者亦謂之不完,奉而不貳,弊亦弗異于偏倚培庚之内籀,惟于過重經驗者,可為救正之用而已。

    若其執中,則偏于培庚之内籀者固非,而笃于特嘉爾之外籀者,亦不雲是。

    二術俱用,真理始昭,而科學之有今日,亦實以有會二術而為之者故。

    如格裡累阿,如哈維,如波爾(R.Boyle)(66),如奈端(I.Newton)(67),皆偏内籀不如培庚,守外籀不如特嘉爾,卓然獨立,居中道而經營者也。

    培庚生時,于國民之富有,與實踐之結果,企望極堅,越百年,科學益進而事乃不如其意。

    奈端發見至卓,特嘉爾數理亦至精,而世人所得,僅腦海之富而止;國之安舒,生之樂易,未能獲也。

    他若波爾立質力二學征實之法,巴斯加耳(B.Pascal)(68)暨多烈舍黎(E.Torricelli)(69)測大氣之量,摩勒畢奇(M.Malpighi)(70)等精官品之理,而工業如故,交通未良,礦業亦無所進益,惟以機械學之結果,始見極粗之時辰表而已。

    至十八世紀中葉,英法德意諸國科學之士輩出,質學生學地學之進步,燦然可觀,惟所以福社會者若何,則論者尚難于置對。

    迨醞釀既久,實益乃昭,當同世紀末葉,其效忽大著,舉工業之械具資材,植物之滋殖繁養,動物之畜牧改良,無不蒙科學之澤,所謂十九世紀之物質文明,亦即胚胎于是時矣。

    洪波浩然,精神亦以振,國民風氣,因而一新。

    顧治科學之桀士,則不以是嬰心也,如前所言,蓋僅以知真理為惟一之儀的,擴腦海之波瀾,掃學區之荒穢,因舉其身心時力,日探自然之大法而已。

    爾時之科學名家,無不如是,如侯失勒(J.Hersc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