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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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快走吧,你一個人走吧,别待在這個可惡的地方了……” 我前後看了兩遍,呆望着他。

     “怎麼回事?她讓你——走?” 凱平咬住的嘴唇有點發青,就像在最冷的天氣裡一樣。

    “我請你來,就是商量你——你幫我一次吧,她不見我肯定是害怕什麼——你當面問問她,就會弄清發生了什麼……我在這兒等你!老甯,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見了她就會知道的,老甯!” 他的眼神絕望而焦躁,讓人無法拒絕。

    我把信裝進衣兜,他又取回。

     我說:“好吧,我不管怎麼都要見到她。

    ”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怎麼找她,因為這不能引起嶽貞黎的注意。

    最需要提防的一個人當然是他。

    他像一個老熊那樣雄踞在堡壘裡,我們得設法繞開才行。

    我想到了梅子,她找個借口把她約到一個地方——比如一個咖啡店之類,我事先等在那兒? 這種謹慎是十分必要的。

    因為即便是梅子約她,即便有一個堂皇的借口,帆帆都很難出門。

    她總要和炊事員田連連一塊兒——梅子再三約她,她終于同意出來一次……就這樣,我從咖啡店的窗上看着她和梅子慢慢走來時,不知道将接近一個怎樣的謎底。

     她見到我的時候吃了一驚。

    還好,她和梅子一塊兒坐下來了。

    待了一小會兒,梅子說看看有沒有别的飲料,就走開了。

    她張望着,不願說話。

    梅子半個小時之内是不會轉來的。

    我把杯子推了推,直截了當問:“凱平一直在等,他急死了。

    你為什麼躲着?他現在度日如年……” 她凝神看着對面。

    這樣大約過去了五六分鐘,她的眼睛湧出了淚水——她飛快地起身去了衛生間。

    再次轉來時,她的臉顯然洗過了,鼻子有些紅。

    “你什麼時候見過凱平?剛剛?”“前兩天。

    然後就不停地聯系你……他急壞了。

    ” “我對不起凱平,這輩子都對不起他了。

    我不能騙他,誰騙他都該遭雷轟的……我害怕才告訴他,讓他不要等……你看我,”她說着站起身轉動了一下,“你好好看看我吧!” 她怎麼了?我什麼也看不出。

     “你仔細些,能看出我有什麼變化……” 我真的看不出什麼。

    我搖搖頭。

     “我自己在鏡子前邊就能看出來……已經三個月了!這是真的,我好不容易才活過來,我不知道該不該活着……” 她伏在桌上哭起來,肩膀聳動得厲害。

    可是我一時還難以醒過神來。

    我似乎明白了一點,可我無法将内容整合銜接到完全能夠理解的程度。

    我有些口吃:“你剛才說了什麼?你是說——有了孩子?凱平的孩子?凱平自己難道不知道?可是,可是這并不可怕啊!你應該告訴他,他未必會害怕,他甚至會高興的……” 帆帆擡起頭,擦幹了眼淚:“不是凱平的孩子。

    ” “啊,那是誰的?” “是……我和田連連的。

    ” 我覺得就像有誰輕輕地撞了一下心口。

    我咬住了牙關。

    這一次我完全聽懂了。

    在冷寂中,我一直在想凱平那雙眼睛,同時一次次閃過那個在大院裡進進出出的田連連——光頭,矮壯,一雙沉默的圓眼,走路無聲無息……我發出了一聲長歎,站起又坐下。

    “怎麼辦呢?”我實際上是問自己。

    我無法回答。

    在命運面前,人有許多時候是無話可說的。

    我兩手絞擰着,仿佛為自己未能阻止這個事件的發生而深深痛疚。

    其實它也許是——不,它顯然是早就在發生着、發生了。

    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帆帆已經欺騙了一個摯愛她的人。

    此刻我無法抑制自己心裡泛起的厭惡感,還有憤怒。

    我不再答理她了。

    一個多麼美麗的姑娘,然而又是如此短視、卑微、惡劣,簡直自作自受。

     這個事件的發生,當嶽貞黎知道的時候,他又做何反應呢?勃然大怒?一定的。

    我于是想問一句——可是還沒等我開口,她就淡淡地宣布: “我和田連連很快就要結婚了。

    已經不能、不能再拖延了……” 我再次站起來:“嶽貞黎呢?他知道嗎?” “知道。

    他當然想不到,不過他隻好支持我們。

    ” 我清清楚楚看到,她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強忍淚水。

    可是我心裡的憤慨已經讓我不願再想其他了,我說:“是的,也許就是這樣!也許這樣反而更讓他稱心如意!這個不計後果的、自私自利的父親啊……” 帆帆驚訝地望着我。

    她的嘴巴半張着,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隻有這樣,才算是徹底斷了凱平的念頭。

    可是他就不想想看這有多麼殘酷!這一來也就毀了凱平一輩子。

    我這樣說一點都不誇大!帆帆,你自己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