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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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地望着她。

     “霍老——也許還有别人,都很喜歡那個孩子呢!你應該勸一下紀及,最好和她不要過多地來往,這可不是小事情啊……” 我壓住心中的驚訝,嘴上卻故意說:“不會的,霍老品德高尚,他才不會對那麼小的一個孩子有非分之想。

    ” 婁萌正色道:“這你就錯了。

    人非草木,霍老畢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你知道,我認識霍老可比你早多了。

    我了解他,從來不敢讓我們的于甜到他那兒去。

    你知道嗎?于甜剛畢業的時候,霍老還曾經提議讓她到他的辦公室工作,或者就到科學院,做他的聯系人呢。

    我們家老于說,恐怕這不妥當吧?我們多少還要搞一點回避政策吧?霍老說不礙事。

    可是我們家老于當面感謝,回來卻對我講:無論如何不能讓于甜接觸他,霍老在這方面是不太注意的。

    當然了,他隻是指生活方面的事——有大本事的人往往都是多情的——難道——難道你不是嗎?” 我的臉立刻紅了。

    我很想甩出一句:我可沒有馬光、也沒有你多情啊!隻是這樣想,沒敢講。

     “霍老位置那麼高,人也好,可惜在生活方面太多情了,這也影響了他的進步。

    以他的資曆來說,他的位置應該高得多……” “老天,這還不高啊?” “還應該高得多!你們不知道,他那麼大的官了,别人想都想不到做事會像孩子……有一回他在街上走,看中了一個賣鹹菜的姑娘,為了多接觸多搭話,每天裡去買好幾次鹹菜,回頭吃不了都扔了。

    還有一回看好了機關的女播音員,一有工夫就跑進播音室,結果有一次不小心忘了關麥克風,院子裡做工間操的人都聽見他說了什麼……你看吧,這對威信怎麼會沒有影響……” 我倒覺得霍老蠻有趣,好奇地盯着她,想再聽一些。

     “總之這些事兒你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要對别人談。

    我跟你講了這些還真有點後悔呢……” “我明白了,我知道利害的,一定不會多言多語。

    ” 婁萌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使我不太舒服。

    她想起什麼,這會兒到自己的小包裡翻了一下,又去辦公室桌上找了半天,最後才從一個抽屜裡拿出一個大的信封。

    她把它鄭重地放到了我的面前:“你看看吧,這是霍老閑下來寫的一些片斷,算是自傳的一部分吧,以後成書時會用上的。

    肯定會很有幫助。

    ” 我馬上去取那個信封,她卻一伸手按住了:“慢着,你先自己看吧,暫時不要給紀及看——也不要給任何人看;因為這畢竟是他随手寫下來的,并不是定稿。

    ”說完這才把它往我跟前推了一下。

     我迫不及待地将信封裡的東西掏了出來。

    老天,這麼大一沓子,而且全是老式紅色豎格稿紙,是用毛筆寫成的行楷!一股老宣紙的香氣撲進了我的鼻孔中,随之一種欽敬在心裡油然而生……我喃喃着:“我一定,一定會好好閱讀的。

    ” 婁萌一直注視着我:“這是霍老對你多大的信任。

    他大概從來沒有給其他人看過吧!這麼着,為了不損害原稿,你還是複印了再讀,早些把原件還給我。

    ” 我當然同意。

    說實在的,在我眼裡這本身就是難得的書法作品——雖然對這門藝術不太在行,但我覺得這字迹襯托了紅色的格子,實在非常美觀。

    就憑這一手毛筆字吧,也讓我們這一代人自愧不如。

    我小心地将它們撫摸一遍,然後裝了起來。

     我回到家裡,馬上發現梅子的臉色有點不對勁兒。

    我問她哪裡不舒服,她沒有回答。

    停了一會兒她說:“你和紀及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啊!”又是這樣的話!我馬上追問: “到底怎麼了?” “不怎麼。

    這是真的。

    ”梅子口氣低下來,“這是回家的時候父親讓捎給你的一句話,他是好意。

    ” 我壓住了心裡的不快,但把手裡的皮包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 幾天後見到了紀及。

    我不願把聽來的一些話告訴他,隻說:“那個傳記你可以不寫,但沒必要那麼死心眼,到霍老生活和工作過的每個地方都去細細了解。

    你完全可以消化一下資料,然後決定做或不做。

    ” 紀及搖頭:“這是不可能的。

    ” 看着紀及黑黑的面孔,我覺得無可奈何。

    是的,我對紀及無可奈何;而紀及還有我,我們大家,對霍老也無可奈何…… 自傳片斷 …… [蠻莊戰役]戰役正式打響為午後三時十分。

    最初聽到悶炮三聲,從聲音上判斷大約相距十裡左右。

    王參謀看表然後叮囑副團長:帶二排赴東側陣地,以鞏固我方重要布防。

    該小嶺海拔僅數十公尺,遠看與一大土堆無異。

    但它在戰事當中頗為險要,所以上面布兵五百,迫擊炮六門,以扼守左翼谷口,阻斷敵人逃逸的企圖。

    硝煙很快升了起來,機槍及步槍聲像爆豆一樣。

    王參謀面有焦色,在窗前不停地踱步,一會兒又接電話:敵一加強連昨夜偷襲我營部,因疏忽而緻某首長負傷,所幸傷勢較輕,但左眼難保。

    我聽了心情沉重。

    該首長對我有知遇之恩,也屬于勁旅中的豪傑,早年曾一馬當先擒敵于沙河岸邊,手裡僅僅是一枚手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