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流浪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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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唬我弟弟:再不交出來,老大就要‘數點’了。

    ” “‘數點’是什麼意思?” “‘數點’就是給你寫下一個日子、一段時間。

    比如說給你一天時間、兩天時間,十二小時或二十四小時,這全要看他們高興怎樣。

    他們會告訴你:‘過了一點’、‘過了兩點’。

    你說急人不急人?” 我明白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叫“鳗魚”的人!我說:“那不過是一些社會渣滓,那個‘鳗魚’我以前聽說過,好像還在一個人那兒見過。

    他看上去倒不怎麼兇。

    我記得這人矮個子,黃瘦,像是缺少營養似的……” 小冷吸着冷氣說:“是呀,就是呀!” 她不斷催促我快找聶老,說這幅畫隻要經過了鑒别,是真的,那就趕緊出手了。

    東西不在手裡誰也不怕。

    我在這段時間看着這個鼻梁尖尖、眼睛圓圓的女人,覺得她也像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後來我發現,不僅是小冷,就是靜思庵主也不像我原來以為的那樣老實和怯懦,甚至也不是一個話語遲滞的人。

    我好幾次見他悄悄走入四合院,走入小冷的耳房裡,兩個人咕哝半天。

    小冷見瞞不了我,就把我叫到一起商量了。

    原來他們合計的仍然是那幅畫的事。

    小冷說:“有光認識很多字畫販子。

    ” 我說:“那些人很多,他們平常就在路邊上擺攤;當然,最好的貨色他們都不帶到那裡去。

    ” 靜思庵主點點頭:“他們在那裡尋買主和賣主。

    他們當中就有大販子的偵察兵。

    一旦有了大生意,覺得有油水,再約個地點給你真家夥看。

    他們跟走私的連成一個網。

    像小冷這幅畫,如果是真品,就非得跟大販子打上交道不可。

    ”說到這兒他又搖頭,“路邊上那些家夥,靠不住的。

    ” 小冷不停地歎息。

    我第一次見她愁成這樣。

    我故意說:“算了吧,就為了幾隻蝦。

    ” 小冷白我一眼:“看你說的。

    那是幾十萬塊錢哪!” 我又說:“‘人為财死,鳥為食亡’。

    ” 小冷不理我了。

    她隻和庵主說話。

    有光說起話來細聲細氣。

    我發現他在她面前真是一副柔軟的心腸。

    我想這個家夥在追逐女人方面可能還是個好手呢。

     他們小聲說着,我在一旁翻書。

    突然聽到一陣抽泣:小冷抹起了眼睛。

    男人啊,在女人面前千萬不要過分溫柔。

    我走出了屋子。

     這天小冷和靜思庵主正在屋裡,突然黃科長走出了辦公室,一出門就大聲喊了幾句。

    小冷立刻跑出,然後随他進屋去了。

     有光一個人待得不耐煩,就到我這兒來了。

    他随便翻看桌上的材料,說:“黃老這個人哪,哪裡都好,就是心眼太窄了一點。

    ” 我不明白。

     “誰跟小冷說話時間長了,他都不高興。

    連我都信不過。

    其實我是什麼人他還不知道嗎?” 我用詢問的目光看着他。

     “他什麼都不瞞我。

    有一次和一個什麼女人沾了邊,結果被西郊的人‘數點’了。

    ” “‘西郊’是什麼?” 有光瞪起了眼睛:“這你還不知道嗎?就是城西的一幫家夥。

    那才叫厲害,動不動就甩刀子。

    誰得罪了仇人,就暗暗使錢買通他們。

    前幾個月一千塊錢一磚頭,如今什麼都漲價了,聽說要三千塊錢一磚頭呢。

    ” “‘一磚頭’是什麼?” “就是往人身上扔黑石頭。

    ”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

     “那一次眼看到點了,是我給他解了圍!” “想不到你這麼斯文,還有這樣的辦法。

    ” 有光不好意思,搓搓臉:“這叫以毒攻毒。

    就像眼前小冷遇到的麻煩一樣,那些家夥都是一幫一幫的,你要頂住那一幫,必須去找另一幫。

    我倒不熟悉他們,‘老貓’熟悉。

    ‘老貓’這個家夥也是一個主兒,他那一幫見了他就像老鼠見了貓。

    ” 接着他告訴我:老貓在一家雜志社工作,是他的好朋友。

    不過他一般不去驚動老貓。

    遇到了大事情才拉他出來應急,真管用。

     有光得意地笑着。

    他又一次邀請我有時間到家裡去坐坐,說有幾個朋友想認識我——我一聽慌不疊地擺手:“可别那樣,我這人最怕和很多人在一起。

    ” 庵主也擺手:“你放心就是了。

    我這個人嘛,可能黃老也對你說了,擇友甚嚴。

    我從來不和亂七八糟的人交往,你去了就知道了。

    ” 3 不出所料,陽子很快就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