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亡者的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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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無論接下來要面對什麼新的陷阱和攻擊,他應該都難以為繼了。

    ”銀塵沉默着,沒有說話。

    這趟營救之旅,充滿了太多的危險。

    從目前種種來看,囚禁吉爾伽美什的設計已經到了匪夷所思和極度邪惡的程度,難道真的僅僅隻是為了防止吉爾伽美什将來有可能叛變這樣的原因麼? 黑暗空曠的尤圖爾遺迹裡寂然無聲,除了鬼山蓮泉手腕上不斷滴下來流進幹涸的池底的血發出的“滴答滴答”聲。

    黑紅色的血漿已經在池子裡積累了起來,但是,随着身體内部血液的消耗越來越多,鬼山蓮泉的天賦使得她的身體産生了本能的保護,她手腕的傷口愈合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鬼山蓮泉不得不一次次地劃開自己的手腕動脈,一個個傷口在她的手臂上被割開,然後又愈合。

     “現在血液灌注的速度太慢了,我得加快速度,這個黑暗的地下遺迹裡,似乎時刻都充滿着未知的危險。

    我們還是不要多停留比較好。

    ”說完,銀塵又聽見幾聲血肉撕扯的聲音。

     銀塵實在有些不忍,卻又沒有辦法,他輕輕地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來。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像在回憶些什麼東西,然後,他雙手一揮,一盞碧綠色的銅燈,出現在他的腳邊,他輕輕擰了擰燈座上的一個小小旋鈕,幽然的光線就從燈罩裡散發出來,碧綠碧綠的熒光,看起來不像是燃燒發出的光亮。

     “這個燈,能産生黃金魂霧?”鬼山蓮泉一邊問,一邊重新在手肘動脈處用力撕開一個更大的傷口,她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她感覺到,周圍黃金魂霧的濃度明顯增大,她身體的愈合和血液新生的速度明顯加快。

     “不是,這個魂器的名字叫【聚魂玉】,”銀塵将手按在蓮泉的耳朵邊上,他也将自己的精純魂力輸送給蓮泉,“雖然不能産生黃金魂霧,但是它可以将周圍大範圍的黃金魂霧迅速吸納聚攏,對于受傷,或者魂力消耗巨大的魂術師來說,是一件還挺有用的魂器。

    ” 鬼山蓮泉因為大量失血而蒼白的面容上,露出絲絲笑意,“你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移動的魂塚嘛,以後使徒直接問你要魂器就行了。

    ” 銀塵沒有回答,也沒有笑,他隻是靜靜地看着蓮泉,心裡充滿了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的擔憂。

    到目前為止,每一關,都過得并不容易,但又很僥幸,一直都沒有正面交鋒的情況發生,但是,這種看似安靜的表面之下,銀塵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催生暗湧,吉爾伽美什的囚禁之地,如果真的可以如此簡單地就到達,将其營救的話,那麼一切都顯得太過容易了。

    一定有什麼,是自己和蓮泉都沒有想到,或者即将發生的。

     想到這裡,他的眉心又重新皺起來。

     當銀塵還在沉思的時候,突然,腳下的大地傳來輕微的震動,緊接着,震動越來越大,頭頂高處的石壁上,不斷地掉落下簌簌的塵埃和石屑,他站起來,身體上的金黃紋路隐隐發光,整個人處于一觸即發的戒備狀态,他站在水池邊上,保護着此刻近乎虛脫的鬼山蓮泉,她跌坐在水池的邊緣,臉如金紙一樣駭人。

     銀塵這個時候才發現,腳邊先前那一池幹涸的凹槽,已經灌滿了蓮泉的血漿,然而滿滿的一池血紅,此刻,卻朝着水池底部正中位置的一個旋渦,不斷地吸納進去,仿佛池底突然出現了一個漏洞,血水旋轉起來,越來越快,滿滿一整池的血漿在飛速地減少,當最後一層血漿從中間旋渦漏孑l處消失時,一枚發亮的短匕首插在池底的正中,就是剛剛所有血液都仿佛被吸進一個黑洞的位置。

     “這把匕首,會是棋子麼?”鬼山蓮泉撐着虛弱的身體問道,她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虛弱,仿佛一張紙,一揉就碎。

    那盞聚魂玉此刻也隻剩下微弱的光亮了,看起來,周圍的黃金魂霧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要重新會聚起遠處的黃金魂霧,需要一些時間。

     “我先試試吧。

    你先休息。

    ”銀塵輕輕地跨進血池裡,雪白的長靴,迅速地被池底殘留的血漿染上了紅色的血迹。

    空氣裡是又厚又重的甜膩的血腥氣。

     “你等一下。

    ”鬼山蓮泉撐着膝蓋站起來,叮當幾聲,蓮泉已經将回生鎖鍊纏繞在了銀塵的右臂上,她攥緊手中的鎖鍊,說:“如果那枚匕首是棋子的話,那麼我們至少可以一起瞬移到另外一個空間去,彼此有個照應。

    如果是觸發陷阱的機關,那我能及時地把你拖離血池的區域。

    你準備好了,就示意我。

    ” 銀塵點點頭,他蹲下來,沖蓮泉做了個手勢,然後迅速地握緊匕首的刀柄,鬼山蓮泉眼前一花,幾縷扭曲的黑色光影突然遮蔽了所有視線範圍,蓮泉突然感覺到手上回生鎖鍊的緊繃之力瞬間消失,她因為一直用力拉扯着銀塵的關系,所以現在回生鎖鍊突然拉了個空,她整個人朝後面跌去。

     當她的視線重新凝聚之後,眼前的銀塵已經消失不見了。

    空蕩蕩的石台之上,隻有自己,血池裡那枚匕首也已經消失不見,那盞聚魂玉也失去了蹤影,整個龐大的尤圖爾遺迹裡一片漆黑。

    她想釋放出音翅來,這樣,它身上那龐大的白色柔光,起碼能照亮一下眼前的黑暗,否則,一切太危險了。

    然而,她剛剛消耗了太多的魂力,已經不能維持魂獸的正常顯影。

     鬼山蓮泉隻好躺在一片死寂的黑暗裡,她枕着冰涼的石台,呼吸沉重地起伏着,她腦海裡飛速轉動着剛剛的一切,肯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但是,她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心裡的恐懼感越來越重,陡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恐懼——種明明已經感知到了,卻無法說出來的詭異,肯定有哪兒不對勁兒!肯定哪兒有問題,但是,到底是哪兒?她在黑暗裡睜大着眼睛,但是,沒有任何光源,依然伸手不見五指,就算此刻有一隻怪物就在她鼻尖前面張着血盆大口等待着她,她也絲毫看不見。

     異樣的危險感越來越強烈,到底是什麼?到底哪兒不對勁兒了?鬼山蓮泉拼命想要想出來,突然,她脊柱一陣冰涼的懼意蹿進大腦,她知道自己身體裡這種詭異的感覺到底來自何處了——她已經不能【愈合】了,她身上所有的傷口,身體裡流走的所有血液,她所有的皮膚肌腱,全部停止了新生! 蓮泉的後背冰涼一片,自己竟然不能愈合了?她閉上眼睛感應着周圍,然後,她更加驚恐地發現,在這龐大的黑暗裡,甚至在自己能夠感應到的大半個尤圖爾遺迹的空間裡,沒有一絲黃金魂霧殘餘!魂力為零! 這也是為什麼她的身體全面停止了愈合的原因。

    因為沒有任何的黃金魂霧能夠讓她吸收、補充,整個尤圖爾遺迹,瞬間變成了一個魂霧的空洞! “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喉嚨漸漸鎖緊,突然,她感受到了一種死神的氣息,說是感受,其實并不準确,因為,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甚至沒有散發出任何味道,但是,鬼山蓮泉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面前不遠處的黑暗裡,一動不動地站着一個人,或者說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這是一種本能的第六感,但蓮泉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她不敢出聲,甚至屏住了呼吸。

    她用力睜大了眼睛,可是依然什麼都看不見。

    黑暗裡的那個人,也許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在黑暗的死寂裡直直地凝視着自己。

     “誰在那兒?”蓮泉沖黑暗喊,她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能聽出顫抖,其實她知道對方一定不會回答自己,她隻是想在這讓人快要發瘋的一片漆黑死寂的空間裡制造一些聲音出來,否則,這種絕對的寂靜和黑暗,快要讓她崩潰了。

    她的身體在大量失血,并且無法痊愈之後,已經漸漸開始出現了一些瀕死的幻覺,無數猩紅的光斑一塊一塊地出現在她的視網膜上,四肢不時發出一陣陣的痙攣。

     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