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 譯者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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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堂皇的話把自己的真實感情掩飾起來,甚至到了隻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雖然明白了自己逃跑的可恥含義,還要為自己塗脂抹粉,說什麼:“我做出了什麼事啊,我怎能做出這種求來,憑我這樣一個誠實的、對任何人都不存壞心的好人。

    ”他痛苦,并不是因為這種可恥的叛實行為使他受到良心的通責,而是因為這種行為給他自己認為的那種所謂“純潔無暇”的人格留下了洗不掉的醜惡的污點使他感到懊喪。

    但是,轉眼之間,連這一點痛苦也被可以回到城裡去而引起的喜悅所掩蓋”。

    這赤裸課地表現出密契克最愛的還是他自己,包括他的那卑鄙醜惡的行為。

    對他說來,最主要的是隻要保住這條性命,活下去。

    這時,他把革命的假面具幹脆扔掉了。

     密契克走上背叛的道路是合乎他發展的邏輯的。

    法捷耶夫就這樣一步深入一步地剖析了這個懦夫與叛徒的卑鄙醜惡的靈魂,以無悄的直率揭示了密契克從個人主義者到叛徒的演變。

     密契克這個形象,既具有獨立的意義,也是用來同萊奮生和莫羅茲卡相對照的。

    第二十二條軍規 密契克和萊奮生都是出身小資産階級的知識分子,但是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通過這兩個人物,我們清楚地看到,起決定性作用的不是一個人的階級出身,而是他所選擇的道路,是抛棄自己原來的階級立場,同人民結合呢,還是成為自己階級偏見的犧牲品。

     莫羅茲卡和密契克是兩個對立的形象。

    莫羅茲卡會偷東西、會酗酒、會撒謊;而密契克卻是溫文有禮,“潔身自好”的。

    如果從小資産階級的道德标準來看,密契克要比莫羅茲卡高尚得多。

    但是革命的考驗卻證明,在鬥争決定性的時刻,“不道德的”莫羅茲卡用生命的代價救了同志們,而“高尚”的密契克卻出賣了那樣信任他的同志們。

    對比之下,誰是高尚,誰是卑下,就一清二楚了。

    法捷耶夫用這兩個形象的對比表現他的主題思想之一:“抽象的、‘全人類的’、永恒的道德是沒有的”,對革命、對人民的忠誠程度,才是衡量道德的最高标準,“如果一切行為和行動都是為了革命的利益,都是從工人階級的利益出發,那就是道德的。

    凡是破壞革命的利益、破壞工人階級的利益的一切都是不道德的”。

    ① 【①法捷耶夫:《和初學寫作者談談我的文學經驗》,見《三十年問》,第九○八頁。

    】
除了上述的三個人物,作者還描繪了工人和農民的形象。

    杜鮑夫的礦工排體現了工人階級在革命中的主導作用,這個排是萊奮生的遊擊隊的核心。

    在平時,這個排的嚴格的紀律和庫勃拉克的農民排的自由散漫成為鮮明的對照;在戰鬥中,哪裡的戰鬥任務最艱巨。

    杜鮑夫的排總在那裡。

    在礦工排的成員之一,爆破手岡恰連柯身上,凝聚着工人階級的優秀品質。

    他勤勞、機智、勇敢,但是從不炫韶自己。

    是他,用地雷炸掉敵人的軍用列車,是他,邦助莫羅茲卡走上正确的道路,是他,讓全體遊擊隊員通過樹枝鋪成的道路渡過泥沼、在敵人就要趕到的最後一霎把路炸掉。

    萊奮生的十九歲的助手巴克拉諾夫是革命的年青一代,是在同舊世界的英勇戰鬥中誕生的新人。

    巴克拉諾夫身上充滿了青春活力,他天真、稚氣、勇敢。

    他對萊奮生崇拜到甚至模仿他的外表舉動的地步。

    但是到故事結尾時,巴克拉諾夫已經成長,萊奮生就是得到他的啟發而率領隊伍沖出敵人包圍的。

    作者還用浪漫主義的色采描繪了過去的牧人美傑裡察的英勇形象。

    他有着萊奮生“所缺乏的、與衆不同的、矯健的體格和一股象不竭的泉流迸射出來的、粗曠的生命力”。

    他在偵察中落到敵人手裡以後,始終保持着大無畏的精神,對敵人顯示出無比的仇恨和蔑視,直到最後一刻也不甘心束手待斃,而是赤手空拳地從台階上跳下去同敵人作殊死的搏鬥,給人留下了難忘的形象。

     萊奮生的遊擊隊雖然遭受了慘重的損失,喪失了許多優秀的戰士,全隊隻剩下十九個人,但讀完全書,給我們留下的并不是不可挽回的毀滅的凄凄、令人沮喪的印象,而是革命必勝的堅定信心。

    萊奮生的這個戰鬥單位象“星星之火”彼保存下來了,剩下的十九個人将生的部隊的核心。

    巴克拉諾夫、美傑裡察、莫羅茲卡雖然犧牲,還會有千千萬萬的巴克拉諾夫、美傑裡察、莫羅茲卡來繼續他們朱竟的事業。

    萊奮生的部隊在遭受了暫時的失敗、走出森林之後,在他們眼前呈現的一片無限美好的風光,象征着革命的光明遠景。

    打麥場上的人們将是革命的新的主力軍。

     法捷耶夫是一個創作态度極其嚴肅認真的作家,《毀滅》一書出版後,從一九二八到一九五一年,他曾多次作了相當重要的修改。

    最初《毀滅》分為三部,後來并為一部,井将《農民》和《礦工》合并為一章,還作了二百多處個别的修改。

    修改的結果使美傑裡察、密契克和其他一些人物的形象更為鮮明,更為深刻。

    這個譯本系根據一九五九年蘇聯國家文學出版社出版的《法捷耶文集》第一卷原文譯出。

     一九七八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