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嬰兒期:動力機制的概念—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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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互活作用區 現在,我想直接開始讨論動力機制這個十分重要的概念,盡管我暫時不會達到該目标。

    在此期間,我們将會了解到焦慮概念的一些内容以及這個概念的所有内涵,因為這是思考精神病學的基礎,此外,我們還會了解到未分化的、不完善的和綜合的經驗模式。

     我們已經看到,從呼吸循環開始,嬰兒便具有一系列的需要、活動和滿足,對滿足的延遲便是嬰兒早期生存所面臨的危險,其本身就是我們稱之為恐懼的增大了的緊張的源泉。

    在這一系列的需要、活動和滿足中,啼哭是可以減輕恐懼的适當、恰當的活動,因為它帶來了滿足特定需要所必需的情境。

    就嬰兒而言,在生命的最初幾個星期裡,啼哭可以達到以下目的:(1)通過開始呼吸循環而減輕缺氧症狀;(2)啼哭從某種意義上說使嬰兒&ldquo獲得&rdquo了乳頭,他可以吮吸所需的物質,從而滿足饑和渴的需要;(3)通過防止過度的熱量散失,以避免體溫過低;(4)排除有害的生理環境,例如對身體自由活動的限制、引起疼痛的局部壓力,等等。

    啼哭是嬰兒的功能性活動,主要位于消化道的首端(除了呼吸循環以外)。

    嬰兒借吮吸和吞咽來緩解饑渴的活動也主要集中在這裡。

     這裡涉及了複雜的感受器&mdash效應器(receptor-effector)器官&mdash&mdash聽得見的、制造聲音的和聽覺的器官,尋找乳頭、抓到乳頭和吮吸的器官,以及涉及呼吸、啼哭和食物輸送過程的神經&mdash腺體&mdash肌肉的複雜器官&mdash&mdash所有這些都是我們所謂的對嬰兒生存來說必需的共存中相互作用區(zoneofinteraction)的例子。

    我們都很清楚,氧氣和二氧化碳的實際交換發生在肺部的上皮(epithelium)内,而水和食物的發生實際交換的地方根本不在口腔内;換句話說,與物理化學環境的共存中實際涉及的組織隻能開始于我們所謂的口部區(oralzone)&mdash&mdash或者,在氧氣的例子中,隻能開始并結束于口部區。

    但是,從生理學上考慮,口部區是一個了不起的結構,為便于讨論,我們将該區分為三類器官:(1)感受器,對此,我在前面已經略微談到&mdash&mdash它是具有特定感覺器官的組織,例如視覺、特殊的觸覺、味覺和嗅覺;(2)推斷器(eductor),對此我尚未提及過;(3)效應器,通常指的是肌肉和腺體。

    那麼,什麼是推斷器呢?該術語為斯皮爾曼所創注65,指的是非常精緻的器官,它主要位于腦部,屬于中樞和其他神經系統,而且&mdash&mdash似乎以一種合理、有效的方式&mdash&mdash連接着感受器所接觸的東西和效應器的活動。

     現在,在我将讨論的這些相互作用區中間,我可以從生理學的觀點&mdash&mdash也就是從有機體的有效機能活動&mdash&mdash來觀察感受器的機能、推斷器的機能和效應器的機能,以及推斷器所産生的對生命有用的東西。

     口部區便是具有這三類不同器官中的非凡組織;這些器官涉及呼吸循環的維持、流體和固體攝取或排洩,以及發出那些可以聽到的聲音(它們在人際關系領域的相互作用中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因此,我們可以将相互作用區理解為是與物理化學世界共存中所必需之變化的一個終點站,也是與動物世界和人類世界共存所必需之變化的終點站。

     這些相互作用區的活動過程與經驗的發生必定有很大的關系,換句話說,與有機體的持續經驗有關。

    隻要經驗在有機體機能活動有用、持久的變化中存在或發揮着作用,那麼它必然與相互作用區的回顧和前瞻有關&mdash&mdash也就是與回憶和預見有關&mdash&mdash雖然其關系實際上可能會變得廣泛得多,但它依然是相互作用區的回顧和前瞻最為相關的。

    這裡,我們可以從可能性(may)中分辨出必然性(must)。

     正如我多次提到的,大量的證據表明,即使是阿米巴(變形蟲),實際上也存在着經驗的有利的&mdash&mdash也就是,有用的&mdash&mdash持久變化。

    這必定是因為經驗與我們和必要環境的共存及機能活動的特定部分有關,而經驗正是産生于這種必要的環境。

    如果經驗沒有這種必然的聯系,那麼,無需多說,它就不會使得特定的機能活動産生持久的有利變化。

    因此,我認為,經驗要麼是一種有用的持久變化,要麼會導緻有機體的機能活動産生有用的持久變化。

     根據後來的生活資料,我堅持認為,經驗借助相互作用區或者主要根據相互作用區(相互作用區主要與經驗的發生有關)而形成其特色;而且我認為,當一個嬰兒被認為與成人截然不同時,也沒有必要對這種一般性的說法作任何特定的改變。

    換句話說,事件某一特定進程中所涉及的相互作用區為有機體經曆的經驗提供了特定的标志或色彩。

    例如,如果我把鹽放入口中,或者換一種說法,如果氯化鈉在恰當的位置上作用于我&mdash&mdash置于我的口中&mdash&mdash那麼我便會感覺到鹹味,有關鹽的以往經驗就會被回憶起來,使我把這種味道确定為鹹味;如果有大量的鹹味感覺,那麼,我便能預見到我很快就會感到口渴,從而采取措施找水,用以沖淡鹹味,使它在我體内變得有用而不是有害。

    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将鹽用于傷口也是一種經驗,但是它并不标志任何與口部區相聯系的感覺。

    因此,盡管氯化鈉仍是同一種作用于我的東西,但是,由于它觸及的相互作用區不同,從而産生的經驗也完全不同;我沒有攝入一種必需食品這樣的經驗,但是,我卻由于流體分布、高滲溶液等特殊問題而感覺到傷口有劇烈的疼痛。

     我之所以說這番明顯離題的話,是為了說明:我所說的作為經驗的經驗(無論它是什麼)總能追溯至相互作用區,或者你可以說具有相互作用區的某種特殊的标志,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什麼。

    至于氯化鈉和我的機體之間真正發生相互作用的位置,與氯化鈉有效作用于我的機體的位置相距甚遠。

    因此,即便是在這個簡單的例子中,你也可以看到,與氯化鈉、普通食鹽相聯系的口部區對我來說具有重要意義,盡管氯化鈉對我的繼續生存來說非常重要且必不可少&mdash&mdash它存在于人體的一切組織之中,鹽對于我們賴以生存的複雜的物理化學安排而言極為必要。

    因此,相互作用區,即特定類型共存的終點站,具有重要的精神病學意義,也就是說,在很大意義上對人類有機體具有重要的意義。

     雖然經驗是有機體的生活經驗,而且,就其特征而言是完整的而不是局部或部分的,但它主要是作用于一個或多個相互作用區(即有機體的終點站)的特定事件的經驗。

    請注意,相互作用區并不等于任何一種固定的組織結構;它并不像解剖學意義上的人的口、鼻、咽、喉那樣處于靜止狀态。

    因此,不僅在人類身上,而且在整個生物系列中,如果由于遺傳素質的不幸,或者個體發展的創傷或不幸,某一生物在出生時就帶有異常的缺陷,或緻使一部分與必需環境之間的相互作用區的器官受到損害,那麼,通常就會導緻其他器官發生改變&mdash&mdash主要是推斷器的改變,也就是中樞神經系統的改變。

    這樣一來,從作用在其之上的東西這個視角來加以界定的相互作用區,會再次發揮功能,盡管生物器官(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稱之為組織學器官)迥然不同。

    一個國際上非常著名的例子是海倫·凱勒(HelenKeller)的表現,盡管她的器官受到了嚴重、廣泛的破壞,但她還是發展出了與個人環境相适應的相互作用區,如果你按照器官來考慮相互作用區的話,你可能就會預期,器官的嚴重而又廣泛的破壞将徹底摧毀這種相互作用的可能性。

     焦慮在經驗開始分化中的作用 正如我已經說過的,啼哭是饑餓的嬰兒所采取的适當而又合宜的行動,因為它經常會&ldquo帶來&rdquo乳頭&mdash嘴唇的經驗,以及吮吸、吞咽等帶來滿足的結果。

    此時,啼哭是緩解嬰兒饑餓的适當而又合宜的行動,這樣說,不是因為啼哭總能讓嬰兒得到喂食,而是因為就他而言,啼哭常常會導緻他嘴唇之間所含的乳頭發生變化,這是吮吸和吞咽過程的最早步驟,最終會緩解或至少減輕饑餓。

    這種嘴唇&mdash乳頭的經驗(我們相信嬰兒通常都有這樣的經驗),通常會帶來可以吮吸和吞咽的液體,這種液體的獲得與對水和食物之需要緊張的緩解或減輕有着密切的關系。

     我最為反感的一種做法是,德語中經常用連字符把幾個詞串起來,從而創造出一些新詞。

    遺憾的是,為了清晰地闡明嬰兒那種基本上可以推論的生活,我也得不求助于連字符來創造複合詞。

    此時,讓我感到苦惱的一個詞是饑餓時啼哭(crying-when-hungry)。

    在嬰兒的經驗中,饑餓時啼哭與寒冷時啼哭、疼痛時啼哭或在其他情況下啼哭沒有必然的聯系。

    如果說饑餓時啼哭通常會召來緩解饑餓和口渴的必要環境,那麼,它就會以一種原始的、未分化的方式意味着我可以用下列詞語表示的意思:&ldquo來吧,乳頭,進我的嘴裡吧。

    &rdquo這是一種用聲音來表達的姿勢,具有相當可靠的力量,嬰兒可以非常熟練地操縱這種姿勢,這種姿勢後來被稱做乳頭遵循的現實。

    換句話說,就嬰兒期的經驗所及,饑餓時啼哭有力量操縱某些事情不可掌握的方面,這到後來會變成現實,于是乳頭就順從地顯現了。

     例如,人們對構成饑餓時啼哭之需要的聲波進行過精确的研究,結果表明,它與構成寒冷時啼哭的聲波沒有任何&ldquo客觀的差異&rdquo(objectivedifference)。

    這兩種哭聲不僅聽起來很相似,而且在物理聲學意義上也可能是相同的,從每一個可測量的角度說,它們之間可能具有一對一的對應關系;也就是說,如果以适當的方式将其錄在陰極射線示波器上的話,就會發現通過這樣一種儀器測量出來的兩種聲波的進行模式在所有特征上都是完全一緻的。

    然而,從嬰兒的視角看,饑餓時啼哭與寒冷時啼哭,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當有人說whole(整體)和hole(空洞)這兩個詞時(這兩個詞的英語發音相同,但詞義完全不同),從物理聲學上聽好像是完全一樣的。

    所謂的客觀事實(兩個詞發音相同,但實際含義不同),對于詞義并不具有任何意義,對于講話者來說也不具有任何意義。

    講話者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他所說的這兩個詞是同形同音異義詞或同音異義詞。

    我們可以說,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沒有對這兩個詞的同音異義特征進行分化。

    隻要他對于這兩個同音異義詞中任何一個的使用,總體上證明符合他的需要,那麼,發現這兩個詞盡管發音相似但在詞典含義上不同&mdash&mdash在聽者聽來這兩個詞完全一樣&mdash&mdash對他的生活來說就沒有太大的意義。

    除非有某些事情引起了這種分化,否則,這個人還很可能會以為他自己在說&ldquowhole&rdquo和&ldquohole&rdquo時的&ldquo發音是不一樣的&rdquo呢。

    一般情況下,這個問題永遠不會在他身上發生,永遠不會成為我們後面将要讨論的主題,即對兩個不同但發音相同的言語活動進行觀察、确認和有效闡釋(observation,identifying,andvalidformulation)。

    我相信,通過對兩個同形同音異義詞或同音異義詞的讨論,不管是從物理聲學觀點,還是根據實際操作中語言過程的研究,我都已證明兩個迥然不同的詞實際上是完全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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