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想大學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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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沒敢說出口,因為擔心自己會被當成德國奸細給押進大牢。

    那是個思想颠倒錯亂的時期,而那麼一個時期&mdash&mdash我相信&mdash&mdash正标志着美國中西部高等教育的衰敗。

     我們會持舊型的春田步槍操練。

     我這個小兵向來當得一點都不稱職。

    上軍訓課的時候,大多數學生都是郁郁寡歡、形容淡漠的士兵,可我完全是另一副德行。

    有回我們正在做軍事操練,軍訓課的總教官利特菲爾德将軍卻冷不防出現在我面前,然後惡聲惡氣地說:&ldquo你是這所學校最大的問題!&rdquo我想他是要說,我這類型的學生會讓校方非常頭痛,不過他也可能單指我一人。

    誠然,我在軍訓課的表現始終難如人意&mdash&mdash也就是說,我到了大四還在上軍訓課。

    那個時候,我的軍訓課總時數已是西部聯盟所有學生中最長的一個了,因為我每個學期末的軍訓成績都不及格,落得年年重修的下場。

    我是唯一一個上了大四還在穿軍訓制服的學生。

    說到這軍訓制服:制服還很新的時候,我穿起來就像市際火車上的票務員;後來制服褪色了,尺寸對我來說也過緊了些,所以我穿起來就像扮演門童的伯特·威廉斯(3)&mdash&mdash這無疑會重挫我的志氣。

    即便如此,我在以班為單位的軍訓操練表現上仍因長期的苦練,進展到差強人意的程度。

     有天,利特菲爾德将軍特意把我們那一連從整團的士兵中叫出來,還打算接二連三地發号施令,趁着各隊伍匆忙執行口令之際把我們整得暈頭轉向:班兵向右、班兵向左、班兵向右轉成縱隊、班兵向後轉、班兵以左前方為準成縱隊等等。

    不出三分鐘,當其他一百零九人都往同一方向走時,隻有我隻身朝着隊伍四十五度角的方向踏步前進。

    &ldquo全體都有&mdash&mdash立定!&rdquo利特菲爾德将軍高聲一喊,&ldquo隻有這個人正确完成了口令!&rdquo由于這項成就,我這小兵被擢升為下士了。

     第二天,利特菲爾德将軍把我叫去他的辦公室。

    我進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忙着打蒼蠅。

    所以我沒說話,而他也不說話,我們兩個就沉默了好一陣子。

    我不覺得他記得我是誰或是召我前來的原因,可他就是不願承認。

    他繼續眯着眼盯着蒼蠅,然後用力揮拍一掃,不知不覺又打掉了幾隻。

    &ldquo把外套扣起來!&rdquo他惡狠狠地說。

    如今回想這段往事,我能明白他當時雖然眼觀蒼蠅,卻是在對我說話。

    但我隻是杵着不動。

    接着,有隻蒼蠅飛到将軍面前的一張紙上,還停在那兒搓起了後腿。

    将軍小心翼翼地舉起蒼蠅拍,我則心神不甯地動了動,結果那隻蒼蠅就飛走了。

    &ldquo你吓到蒼蠅啦!&rdquo利特菲爾德将軍咆哮着,并用嚴厲的眼神瞪視我。

    我說非常抱歉。

    &ldquo你抱歉也無濟于事!&rdquo将軍用那冷冰冰的軍人應對邏輯削了我一句。

    除了提議幫忙把蒼蠅趕到他的桌邊,我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補救眼前的局面,可是我一語未發。

    他盯着窗外女學生遙遠的身影,看着她們穿過校園走向圖書館。

    最後,将軍說我可以離開了。

    我就離開了。

    他要麼根本不曉得我是軍訓課裡的哪名學生,不然就是忘了把我找來的原因。

    他說不定是想為之前把我比作&ldquo這所學校最大的問題&rdquo一事道個歉,也說不定是想嘉獎我前一天在軍訓課上的非凡表現,不過到了最後一刻,他又決定就這麼算了。

    我不知道。

    我也就這麼算了。

     *** (1)成立于一八九六年,原包括芝加哥大學、明尼蘇達大學、伊利諾大學、密歇根大學、西北大學、威斯康星大學和普渡大學等七所學校。

    俄亥俄州立大學在一九一二年加入。

    後更名為十大聯盟。

     (2)南北戰争期間,于一八六二年發生在田納西西南部的慘烈戰役。

     (3)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美國的喜劇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