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手的秘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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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 十月十一日 派蒂把客人吃掉,成為這兩天家中的話題。

    尤其是餐桌上,全家人聚在一塊的時候,更要說上幾遍。

    一邊說,一邊叫惡心,可還興高采烈地說。

     不管怎麼樣,自己養的寵物,能夠把客人的頭給咬下來,總是件光彩的事。

    表示從小給的"仇恨教育"十分成功;長期教它拿活的目标練習劈刺,也誠然有了不錯的成果。

    這不是鐵證如山嗎?就像拳賽,前面每局你都占盡上風沒關系!隻要在最後一局,我一拳把你打趴下了,數到十,你還爬不起來,就是輸了。

     死,常常代表的不但是戰争的結束,也代表死者這方面公理的結束。

    就像一群人搞鬥争,你罵我、我罵你,愈是會罵的人,愈不會被别人罵,因為對方怕你反擊。

    所謂"柿子挑軟的吃",挨罵的常是最弱的;更往往是那天缺席,不在現場的。

     死就是不在現場,而且可以确定,那死掉的人是永遠不會再到現場了。

    所以兄弟被抓,問"黑槍是哪裡弄來的?""是他交給我保管的。

    ""他是誰?""他是剛死的那個人。

    " 兩軍交戰,一方主帥被殺了,把頭砍下來,挂在旗杆上,往往戰争就結束了。

     在某些時代,人們的公理是用決鬥來決定的。

    如果你赢了,表示上天保佑你,你一定是對的。

    如果你死了,表示你撒謊、你不義、你該死,甚至你的家小也該殺。

     以前在英國議會裡,兩個人争辯不休,就約好時間出去決鬥,各拿一把槍,背對着背前進,數着步子,到同一時候,轉身、開槍,你倒了,就輸了。

    而且不止輸了生命,還輸去了"你争的道理"…… "人在人情在",這句話說得真是太好了,你不在,别人何必還為你發言。

    甚至應該說,你不在,是你對不起我,我當初支持你的時候,實在沒想到你會那麼早完蛋,而今你死了、敗了、逃了、病了,我當然不能再支持你。

     你會發現"維持一口氣在",是多麼要緊的事,那口氣一完,什麼都變色了——你政治的風向球立刻轉向,"位階的排列"立刻"重組"。

    你的銅像被潑上油漆、砍了頭。

    你的神話開始被拆穿,你的偉大也開始朽爛。

     兩雄相争,不僅要看誰的力量大,也要看誰活得長,活得長表示你赢了"這口氣",活得長也表示上帝站在你這邊。

    活得長,更可以使你有時間把那"死鬼"當年的跟班,一一收拾掉。

    你可以毀掉一切對他有利的史料,燒毀他回憶錄的稿子,流放為他說話的"臭老九",再安排自己人重新寫曆史。

     所以活得長,能讓曆史都跟你站在一邊,使你流芳千古。

     如此說來,這作客的螳螂死掉,還有什麼好講?誰讓你"學藝不精",卻來闖我少林銅人陣?不錯!不是你自己要來,是我把你抓來,又放進殺手的屋子。

    但不管怎麼樣,誰讓你戰死了呢?就算是我"設局",強迫你演出這場戲。

    你死了,就是對不起我,就是活該。

    否則,你又怎麼會死呢? 當然,這世上還可能有一兩個愕愕之士,譬如我老婆就不服氣我的看法。

     我說:"派蒂之所以能夠以小勝大,一口咬下東瀛忍者(小日本鬼子他媽)的頭,都是因為我傳授她葵花寶典。

    想想!哪隻螳螂能有那麼多機會,每天跟各種蟲子搏鬥,它們等在葉子下面,是"摸彩",要靠運氣,我們派蒂則是天天中獎。

    這殺的技術當然是派蒂高超。

    " 老婆則冷笑一聲說:"算了吧!大家都看到了。

    外來的那隻螳螂從派蒂身上踩過去,派蒂都吓呆了。

    它啊,是靠地方熟,半夜摸黑,把客人給宰了。

    "又放大聲音強調一遍:"它是偷襲!客人死得真冤。

    " 提到"死得冤",可能還真是有點死不瞑目。

    那外來的螳螂死到現在,最少也有四十小時了,可是屁股還不斷地上下扭動。

    派蒂倒也表現了大将之風,并沒有因此,再過去咬兩口。

    我不能不佩服派蒂殺手的又狠又準,她怎麼能那麼準确地咬斷對手的頸子,而自己居然毫發無傷呢? 套一句新聞術語——"從作案的手法來看,顯然是職業殺手所為。

    "派蒂不僅是"殺手",而且可以作"職業殺手"了。

    多棒啊!使我想起法國電影NIKITA裡的女殺手,忘記過去,忘記姓名,甚至忘記自己。

    乖乖地執行"上面"交下來的任務。

    再在完成任務之後,消失成一個沒有姓名的人。

     現在,我就準備叫派蒂去執行一件"秘密任務"。

    這是真正的"出勤",可不是留在自己的玻璃罐子裡殺喲! 提到這次的"任務",首先我必須介紹今天的Target,也就是派蒂将去暗殺的"對象"。

     這件事要從好幾天前說起。

    不!應該由好多年前說起。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我的書房裡總會溜進來一些黑黑的小鬼。

    無論白天、夜裡,都發出尖銳的叫聲。

     我曾經看過那些小鬼好幾次。

    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是蛐蛐。

    我也不讨厭它們的叫聲,隻是納悶,門窗都關得很緊,它們到底是從什麼地方進來的。

     為此,我曾經細細檢查屋裡的每個縫隙。

    我的書房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