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手的秘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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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找,隻是基于夫妻的情義,不得不找。

    ""找,隻是想确定他真的死了。

    于是我獲得完全的自由。

    " 這隻母蛐蛐出來尋夫,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想法呢? 死本來就是不必被同情的。

    不管怎麼樣,死者感受不到同情。

    真正該被同情的,是生者。

    所謂"逝者己矣,生者何堪。

    "死的人,是主動離開的人,留下活着的孤兒寡母。

    怪不得許多未亡人會先"撫屍"痛苦,再"捶屍"大罵:"你好狠的心哪!抛下我們不管……" 既然如此,另結新歡,甚至為新歡演出"大劈棺",又有什麼不對呢? "大劈棺"應該是平劇迷無人不曉的戲碼。

    它演的是什麼?演的是奸夫淫婦還是一個"實實在在要活下去的女人"?既然丈夫已經死了,進了棺材。

    新來的男人便不是"奸夫";為了救新男人,而去劈前夫的棺材,挖前夫的腦子治病,也是一種權衡之後,不得不做的事。

     話說回來,這婦人的丈夫,明明沒死,卻要裝死,還化裝成另外一個男人試驗自己的妻子,又難道是對的嗎? 我有個男學生要和太太離婚。

    原因是他在情人節故意偷偷用"一個仰幕者"的名義送了一大把玫瑰花到他太太辦公室。

    還附封信,約定下班之後,在某餐廳碰面。

     那太太下班前先打電話告訴丈夫,她要晚一點回家,接着就好好化了妝、噴了香水赴約。

    當然,碰到的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

     情人節,兩個人居然鬧離婚。

    丈夫說太太不忠,時常想着出軌;太太辯說,就猜到是丈夫在惡作劇。

     問題是,這男人何必去試探?要知道,試探的不是老婆,是人性。

    是人性底層的好奇與叛逆。

     他跟"大劈棺"裡的莊周一樣,是混蛋! 想到這一點,我就不怪母蛐蛐了,覺得她能在憑吊之餘,把丈夫當食物進補,未嘗不是聰明之事。

    正想着,那"大劈棺"居然就上演了。

     先聽到隐隐約約的蛐蛐叫聲,漸漸由遠而近,這母蛐蛐的男朋友竟然已經追來了。

     這又使我想起剛到美國的時候,大概因為越戰才結束,男人十分"缺貨"。

    有位美國女人對我說了一個故事——一個女人在海灘上遇到一個男人。

    "你從哪兒來?"女人問。

     "我剛從監獄裡被放出來,坐了十年牢。

    " "那太好了!"女人居然興奮地叫來:"那麼你一定是單身漢了。

    " 最近我家附近有個富婆死了丈夫。

    大家也交頭接耳地說:"她丈夫死的那天夜裡,有十幾個男人打電話向她緻哀。

    " 于是我猜,這新來的公蛐蛐會不會也看上了富有的母蛐蛐呢?瞄瞄死蛐蛐的大腿,黑黑的,緊緊的,如同臘肉。

    或許在蛐蛐的世界,這屍體正是了不得的美食。

     公蛐蛐也真大膽,居然跳到了我的地闆上。

    我狠狠一腳,把它踢到書櫃上,趁它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就抓住了。

     立刻"送作堆"。

    果然像老情人碰面,先是唱歌跳舞、彼此追逐,又一起跳進金籠子,享用那"可憐的亡夫"。

     屍腿很快被整條咬了下來,兩隻蛐蛐一起分食,頭靠着頭,如同飲"交杯酒"。

     在丈夫的屍體前面跟另外一個男人作樂,甚至跟一個本來不認識的殺夫的仇人交歡,其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想想,古今中外,殺了對方的男人、虜了對方的女人,再納為自己妻室的有多少?看看中國婚姻史,為丈夫殉節的固然有一定的數目,但在那數目之外,依從了殺夫仇人的隻怕更多不勝數。

     尤其在過去,以男人為主的農業社會,一個女人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不接受那個"新男人",隻怕自己幼小的孩子也活不下去,達個狀況下,她能不依從嗎? 相反地,愈是能獨立,有個性的女人或男人,反而是最不會"變節"的。

     變節最快的,往往是那些處處靠丈夫,或事事靠妻子照顧的人。

    愈是看來溫馴的小女人,和聽話的小丈夫,愈可能出問題。

    你不要以為他是那樣依賴你,于是認為他會無比地忠實。

    你要想想,正因為他依賴,沒了你就難以生活。

    所以當你死亡或長期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愈可能去依賴别人。

     我看過一個日本的諷刺劇—— 丈夫對妻子大吼一聲:"把衣服脫下來!" 妻子乖乖不斷點頭說"是"地脫了衣服。

     丈夫出門了。

     進來另一個男人,也大吼一聲:"把衣服脫下來!" 那女人也乖乖點頭說"是"地脫下衣服。

     這戲很諷刺,也很真實。

    如同我前面說的,它表現了人性底層的東西。

     一個對丈夫或妻子唯唯諾諾的人,也可能對别的男人或女人唯唯諾諾。

    他們沒有氣節,因為他們缺了骨頭。

    使他們缺骨頭的,可能正是他們的另一半。

     看吧!這小兩口,在我的瓶子裡多恩愛啊!正像那部法國電影的名字,"生命不過如此",對于未亡人,不論他是男是女,總得快快樂樂地過下去。

     我把瓶子移到屋子一角的石闆地上,聽它們陣陣的高歌。

     我的女兒也愛聽這歌聲,因為她的老師教她,如果蛐蛐是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