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破鴛鴦夢 血染鹣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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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金獅爪橫掃兩河,對于我,你又知道多少?” “你是費無忌!” “我是一個職業殺手!” “我并沒有否認。

    ” “這還不夠。

    ” “不夠!” “我還要知道什麼?” “你我今日是第一次見面。

    ” “是第一次見面。

    ” “你以前沒有見過我。

    ” “沒有。

    ” “也沒有見過我出手殺人。

    ” “當然也沒有。

    ” “這你就敢來惹我?”費無忌又放聲大笑。

     笑聲未絕,他的人已飛起!劍光與人齊飛!他的人一飛起,莫愁的一個身子就從他懷中滑落,倒仆地上。

     莫愁的一個身子還未着地,他的人已經從梅山三兄弟面前掠過!劍光一閃,再閃,三閃!梅山三兄弟同時一聲怒叱!梅老大的一隻右手已抓住了刀柄。

     梅老二的刀已出鞘。

     梅老三刀已準備劈出!手還在刀柄!刀隻是出鞘!刀并未劈出!梅山三兄弟各自一聲悶哼,三個人,三隻右手,先後撫向眉心。

     一手的鮮血!三個人的眉心齊中一道血口裂開,鮮血婉蜒而下!相同長度,相同的位置!幾乎完全相同的三道血口!好驚人的判斷!好驚人的出手!梅山三兄弟一齊怔在當場!金獅也怔住!他的目光剛才在費無忌身上,如今也在費無忌身上。

     他的目光一直就沒有離開,他的心神一直沒有分散。

     他終于看到了費無忌的出手,看得很清楚,很清楚。

     這正是第一次。

     一次已經足夠。

     到他的眼神一清,費無忌人已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劍已回到了鞘内,就連莫愁也已回到了他的懷抱,他的目光亦已回到了金獅面上。

     他的面上還有笑意。

     金獅面上卻在變色。

     “他們兄弟三個現在又多一樣相同的特征了。

    ”費無忌面上的笑意又化開。

     他雖然沒有放聲,這一面的笑意比大笑更驕人!金獅沒有應,沒有動,目光卻在閃爍,似乎要作出什麼決定。

     費無忌看在眼内,笑。

     “沒有錢我就不想殺人,這樣的虧本生意,我實在不感興趣,但迫不得已,無可奈何,就不感興趣,明知虧本,我還是一樣做的!” 金獅的面色更難看,目光閃爍。

     小樓外遠遠地傳來了更鼓。

     “二更了!”費無忌一聲嘟喃。

     金獅一咬牙,身形一長,雙手暴張!費無忌視若無睹。

     金獅也隻不過伸手關上窗戶!窗戶關上,金獅的人當然就跟着消失不見了。

     梅山三兄弟也跟着不見了人。

     其他三面的窗戶也相繼關上。

     費無忌嗤笑,大笑,狂笑!腳步聲在笑聲中從樓外遠去!費無忌這才收住笑聲,他這才想起了懷中的佳人,他低頭。

     莫愁已驚吓得縮成了一團。

     “莫愁愁未?”費無忌低頭笑問。

     莫愁再也忍不住,偎在費無忌懷中哭了起來。

     莫愁連眼淚都已流下,你說——莫愁愁未?莫愁?又有誰願意愁?又有誰不知道憂愁就像一張搖椅,坐上去,是足以使人動蕩不休,但永遠不能令人進前一步?又有誰不知道憂愁比歲月更冷酪,比歲月更無情,添上的白發比歲月還多,刻下的皺紋比歲月還深?隻是知道也無從阻止,也無法避免。

     憂愁不來找你,你也不去自找憂愁就好了。

     就連這一點也從沒有人可以做到。

     無情的人到底還少。

     但,為月憂雲,為花愁風雨,為佳人才子傷薄命,看到了夕陽無限好,便慨歎隻是近黃昏,可就未免太多情了。

     多才惹得多愁,多情便有多憂。

     才深愁深,情深憂深。

     王維送落第詩友還鄉,兩句“遠樹帶行客,孤城當落晖”寫出了失意的人懶洋洋地拖着沉重的腳步回鄉的凄涼情景。

     韋應物薄暮到盱眙縣,低吟“浩浩風起波,冥冥日沉夕”便引起“人歸山郭暗,雁下廬洲白”的一派客意凄清。

     高适燕歌行“大漠窮秋塞草衰,孤城落日鬥兵稀”訴盡絕域的蒼茫和征夫思歸的愁苦。

     李白送友人的名句“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把浮雲落日作為飄搖低徊的象征,而一往情深,不勝遠遊長别之感。

     劉長卿秋日登吳公台上寺遠望,感到台荒寺冷,惆怅南朝,詩成“夕陽依舊壘,寒磬滿空林”,南朝的影子便曆曆如在目前。

     李商隐詠落花“參差連曲陌,迢遞送斜晖”參差和迢遞都是形容一個落字,描出“高閣客竟去,小園花亂飛”的殘春景色與孤旅情懷。

     崔颢的黃樓絕唱“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從曆曆的晴川與萋萋的荒草漸漸望到斜陽影裡煙波江上的鄉關,情思婉轉而凄涼,連太白也低頭。

     他如溫庭筠利州南渡“澹然空水對斜晖,曲島蒼茫接翠微”渡頭晚景,寫得澹雅細緻。

     劉方平的春怨“紗窗日落漸黃昏,金屋無人見淚痕”,懷才不遇借閨房隐恨以解愁,劉禹錫詠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以夕陽象征南朝的沒落。

     張祜詠集靈台“日光斜照集靈台,紅樹花迎曉露開”則一反一般詩人的情調,把夕陽看得非常可愛,氣象何等開朗?同樣描寫落日,隻因心情不同,環境不同,筆法不同,便有如落日斜晖,千變萬化。

     有情無才,固難得這許多佳句,無情有才,又何有這許多感觸?情也好,才也好,這其實都是自傷腦筋,自尋煩惱的一回事,但這種自傷腦筋,自尋煩惱,還是有它的價值,千古之後依然足以令人回味無窮。

     而無論情才如何,黃昏時分的日落景色,誰也不能否認實在如詩似畫。

     天女祠外的日落黃昏也是一樣。

     祠内卻一片莊嚴。

     與其說是莊嚴,毋甯說是陰森。

     所有的廟宇其實都帶着一種所謂莊嚴的陰森。

     不管供奉着的是美麗的天神抑或是醜惡的妖魔。

     人多的時候倒還不覺,人少的時候就難說了。

     天女祠内這下就隻有沈勝衣一個人。

     月落在窗外,日落在門外。

     殘霞的光影,落日的餘晖,灑下一地的金黃,就連天女也給抹上了一層異樣的金光。

     天女前一座鼎爐。

     鼎爐中餘燼未熄,一縷一縷的輕煙從鼎爐中袅袅升起,映着殘霞的光影,落日的餘晖,份外觸目。

     天女就凄迷在煙中。

     煙飄忽不定,天女亦随着隐約幻變。

     煙一濃,不單止天女,整個天女祠也仿佛在搖動,在飄浮。

     好詭異的環境,好詭異的氣氛。

     天女一面的笑容也變得詭異起來。

     她身上閃光,面上閃光,就連一隻眼也在閃着光芒。

     這隻眼簡直就像是真的一樣。

     她面向大門,目光應該在門外。

     她的目光卻竟會落在沈勝衣的身上!好詭異的目光!沈勝衣并未覺察。

     他挨着一條柱子,抱膝而坐,頭埋在臂彎之中動也不動,看樣子竟似睡着了。

     蕭玲進門的時候,他仿佛完全不知。

     蕭玲來到了他的身旁,他的身子才見微微一動,還是沒有擡頭。

     蕭玲怔怔地望着他。

     夕陽下,她的一身紅衣更是血也似樣,她的一張俏臉這下也在發紅。

     好一會,沈勝衣還是那樣子。

     蕭玲忍不住叫他一聲。

     “沈大哥!”叫得很大聲。

     沈勝衣這才緩緩将頭擡起。

     斜陽給他的臉龐添上了一抹金輝。

     他的眼睛卻仿佛籠着一層煙霧,一片迷蒙。

     他還半眯着眼,好像連看都還未看得清楚。

     這也不知是因為陽光還是由于他的睡意并未全消。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人睡夢中給人喚醒的樣子?沈勝衣就是那個樣子。

     蕭玲的一張俏臉更紅,好像在生氣。

     她的一張俏臉不成是氣紅的?“你在幹什麼?”她問。

     “等你。

    ”沈勝衣就連語聲也是懶洋洋的。

     “等我?你這個人——等我你也可以睡着的?” “我等來等去也不見你到來,還以為今日不會見着你的了,所以……” “所以你就不耐煩,索性去睡覺?” “不是不耐煩。

    ”沈勝衣的眼睛更迷蒙。

    “隻不過希望有一個夢,在夢中見到你。

    ” 蕭玲一怔,一張臉俏嬌更紅。

     這是另一種的紅。

     你若是女孩子,你所喜歡的人對你這樣解釋,你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