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遁佛門甘受及身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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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霸天身上要害穴道。

    他單憑一口真氣之力,便能在空中轉折盤旋,這等身法,天下間隻有昆侖派這一家。

     彭霸天鬥地滾向房門,向慎行怕他先傷女郎,迅快飄落,攔在當中。

    彭霸天倏然滾退,躍了起身,院子中青苔甚多,他滾動之時均以時膝着力,此時雙膝雙時都被青苔染污。

     向慎行說道:“姓彭的你若是自斷一手,誠心悔過,今宵饒你一命!” 彭霸天呸一聲,還未開口,那女郎嬌脆的聲音問道:“彭施主,小尼的那頭白驢可是被你取去?”彭霸天胸膛一挺,說道:“不錯,隻要你肯跟随我,這頭驢兒還是你的!” 向鎮行激起滿腔義憤,喝道:“好惡賊,占奪了人家牲口,還要污辱婦女,萬萬容你不得!” 屋上東西兩方都有人出聲應道:“這話甚是,今晚容他不得!”這兩人口音甚嫩,一聽而知都是十八九歲的少年。

     向慎行道:“查兄、任兄不必出手,看兄弟取此惡賊性命!”長劍一震,疾撲過去。

     彭霸天聽到敵人幫手聲音,反而膽氣大壯,心想原來把風三人不是姓向一人收拾的,那就不必把他估計過高,當即出手反擊,眨眼之間,滿院劍氣刀光,翻翻滾滾地激鬥起來。

     查剛和任君麟一齊躍落院中,他們都禁不住好奇之心,不時瞧看那個女郎。

    一則由于她長得甚是美貌,二則為了她的大膽。

     向慎行自小練的正宗上乘内家功夫,功力深厚,劍法更是精妙。

    但他搏鬥經驗不足,時時失去先機,是以一時之間還難分出高下。

     那美貌女郎淡淡道:“剛才有人高歌笑鬧而過,就是你們三位?” 查、任二人恰好碰到她的眼光,當下一颔首,那美貌女郎又淡淡道:“瞧這情形,三位竟是一直跟蹤着幾個賊人而來,想必知道他們落腳之處。

    待會兒這位向公子取勝之後,不妨走上一趟,把那頭白驢帶走。

    諸位行俠江湖,這匹腳力能夠日行千裡,正用得着!” 任君鱗訝道:“姑娘料事如神,令人佩服!”她淡淡一笑,說道:“這也沒有什麼可怪的,向公子若是收下白驢,那就了結一段因果,我便不欠諸位了!” 查剛皺一皺眉頭,道:“咱們到江湖行道,隻求問心能安,不計功利。

    姑娘未免把我們看差了!” 隻聽锵的一響,刀劍碰出火星,向慎行左手探了入去,指尖一落,彭霸天咕咚倒在地上。

    但向慎行臂上也被刀鋒劃破,鮮血湧出。

     那美貌女郎走上去,合十道:“多謝檀樾大德高義,臂上傷得可重?” 向慎行滿面慚色,說道:“不重,不重,唉,在下學藝不精,有辱師門……” 這時鮮血已把袖管染紅一片,女郎抓住他的傷臂,柔聲道:“檀樾且把傷口裹紮一下!”她五指落處,恰好按住血管,登時停止流血。

    她拉了向慎行入房,查、任二人跟了人來,隻見房中甚是粗陋,不知如何,暗暗替這女郎感到不平,但覺像她這般聰慧美麗的人品,不該居此陋屋。

     向慎行自己撕掉衣袖,說道:“這一點點皮肉之傷,哪須裹紮……”女郎淡淡伸手道: “藥呢?”向慎行一怔,探囊取出獨門止知生肌的金創藥。

    女郎接過,灑些藥未在傷口上,接着迅快撕下一幅衣襟替他紮住,跟着去打一盆水,替他揩拭去臂上血迹,動作又迅快又柔細。

     包紮好之後,向慎行說道:“謝謝你啦!”大踏步走出門外。

     那美貌女郎想不到他态度如此灑脫,竟似是不把自己的美貌放在心上。

    當下叫道:“向公子!”向慎行停步轉頭,問道:“姑娘有何見教?” 她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一匹白驢子,被姓彭的搶走,他就是搶奪白驢之時見到我的。

    這匹腳力日行千裡,我一個出家人留之無用,想送給向公子你……” 向慎行沉吟道:“姑娘既是用不着,在下拜謝啦,回頭送一筆銀子捐助貴庵香火……” 那美貌女郎哂道:“那匹白驢乃是無價之寶,公子打算捐助多少?不如免了吧!” 向鎮行也不多說,出去挾起彭霸天,縱出庵外。

    查、任二人緊緊跟随,不久到了一條僻巷之内。

    向慎行放下彭霸天,道:“咱們怎生發落這厮?” 任君麟說道:“最好能廢去他一身武功!”查剛比個手勢,意思幹脆殺掉。

     向慎行點點頭,緩緩舉起右掌,便待向彭霸大背上大穴拍落。

     巷牆上忽落下一道人影,說道:“公子使不得!” 向、查、任三人不用瞧看,已知來人正是日覺庵的女郎,向慎行煞住掌勢,說道:“姑娘好俊的輕功啊!” 她幽幽歎道:“我自入空門之後,今晚還是第一次再用武功……” 任君麟插口問道:“姑娘貴姓大名?”她搖搖頭,道:“出家之後,已忘了俗家姓名!”查剛道;“你還未落發受戒啊!” 向慎行把話題兜回來,說道:“姑娘阻止在下出手,不知是何緣故?” 她道:“佛經上說:布施者行福,慈心者無怨。

    為善者銷惡,離欲者無惱!我忝為佛家弟子,既知必有傷生害命之事,自應出頭勸止!” 向慎行面色一沉,冷冷道:“如果在下堅決不從姑娘之言,便又如何?” 美貌女朗柳眉一豎,旋即抑住自己,歎息一聲,緩緩走開。

     她的身影快要沒入黑暗中時,查剛低哼一聲,說道:“難道她跟這彭霸天有什麼關系不成?” 向慎行道:“這話有理,可惜忘了問她!”任君麟搖頭道:“不會,不會……”向慎行道:“你從何而知?”任君麟呐呐道:“這姓彭的如此粗曠,她看上去絕不似跟彭霸天有什麼勾結……”查剛道:“幹脆說她長得美貌就是了!我也覺得她極是美麗,但我聽人說,女子長得越美,就越是不可相信……” 他們的議論完全傳入那女郎耳中,她腳下略略遲疑一下,終于毫不回顧地走了。

     向慎行沉吟半晌,說道:“今晚便宜了這厮啦!咱們去把白驢帶走……”說完丢下彭霸天,當先奔去,查、怔二人知道彭霸天穴道受制,幾個時辰後便自行通暢,不須解救,便也跟着奔去。

     他們把白驢弄回客店,已經快到五更。

    當下索性挑燈夜談。

    向慎行剛換過一件長衫,忽然一顆小石透窗飛入,原來石子用白紙包住。

    他們拆紙一看,隻見上面寫着:“白驢原為武陽公之女武宮主坐騎,諸位切不可收下,免得惹起無謂風波!” 任君麟道:“這又是那羅兄的警告無疑!”查剛道:“這就奇了,他為何不露面呢?” 任君麟接着又道:“聽說武宮主極是美麗,難道那位姑娘就是武宮主?”查剛道:“不對,她若不是武宮主,焉能任得鼠輩侮辱?” 向慎行一直低頭沉思,這時起身道:“我把驢子送回,順便設法試探她是不是武宮主?” 查、任二人聽他這麼說,便不跟他,向慎行匆匆出去,到得街上,天邊已微露曙色。

     他到了日覺庵,也不敲門,一徑飛身入内,打開大門,把白驢牽入,關緊大門之後,直奔入内。

     那女郎的房中猶自燈光隐現,向慎行在院中停步說道:“在下向慎行有事求見姑娘了房中沒有回答,向慎行連問三聲,房中才傳出她的聲音,道:“公子請進來!” 向慎行走入房中,隻見她獨坐燈下,桌上堆滿了經籍,似是要從這大堆經典中找尋什麼?向慎行說道:“在下已把姑娘坐騎送回來!” 女郎嗯了一聲,頭也不擡,道:“就是這件事麼?我知道了!”她不但沒有擡頭望他一眼,聲音更是冷淡。

     向慎行怔一下,心想她早先對我似乎甚好,但現下态度大變,也許此舉使她十分不快,當下說道:“若是送驢之事,在下豈敢驚擾姑娘?” 他停頓一下,緩緩道:“在下想請問姑娘可就是武宮主麼?”她歎口氣,輕輕點頭。

    向慎行怔了半晌,才道:“武宮主的威名天下無不知曉,夜來怎肯讓鼠輩橫行?” 武宮主道:“這緣由一時也說不明白,總而言之,你抄上一千遍愣岩經和金剛經之後,就曉得啦!” 向慎行說道:“在下雖然仍不明白,但總算有了頭緒,得以循此線索探究。

    ” 他雖是當代高人之後,眼界氣度與衆不同。

    可是面對着這個名滿天下的女魔王,心中也禁不住泛起異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