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遁佛門甘受及身辱

關燈
起單水仙和武宮主的面容倩影,心中情緒蒙回起伏,暗自想道: “她們兩人何嘗不是對我十分有情,但我既是擔起對付武陽公重任,豈能為了兒女私情,舍天下而不顧……” 他沒有把心事說出,翌日他顯然變得專注得多,用心領略内功奧妙以及雲旗十八展的種種變化,牢牢記住。

    一連三晚,他都是通宵打坐,不再與文開華同裳共枕。

     第四日昏暮之時,他和孫老爹到詞外祠煉招數,此舉已中綴了三夜,孫老爹甚感訝異,故此雖是感到身體有點不妥,也不說出來。

     趙嶽楓手執雲旗,神态極是威武豪壯。

    孫老爹不由得喝聲彩!說道:“對啦,須得有此氣概威勢,才能施展此旗!”趙嶽楓随即出手演練,那支雲旗在夜風中獵獵有聲,隻見旗影縱橫,勁風四射,每一招都得心應手,不差毫厘。

     孫老爹大喜過望,連連鼓掌。

    待得趙嶽楓旗影一收,這位老人突然倒下,寂然不動。

     趙嶽楓跪在屍體旁邊緻哀。

    他曉得孫老爹一直倔強不死,便因絕藝未傳,心願難了。

    這刻見他和文開華兩人把墳内的空棺取出,一代高手終于長埋此地。

     翌日鄭捷來到,得悉此事,便到墳上哭拜祭奠,趙、文兩人拜别孤墳,離開此地,重新踏入江湖之内。

     這時武林中隻有武當派得知趙嶽楓未死,其餘各派以至武陽公都認為趙嶽楓死了多時。

     那武陽公自從經過趙嶽楓第二次闖宮激戰之後,得知武當派近年崛起的青岚道人及少林老一輩高手雲和大師不易對付,氣焰稍挫。

    再者他忙于陪伴女兒單水仙以及訪尋玉環仙子的下落,所以也沒有時間消滅少林、武當兩派的敵手。

     鐵柱宮已遷到開封府地面,坐落于南面離城七八裡之外,建築宏偉,氣象萬千。

    武陽公雖是不再緻力發展勢力。

    但他手下能手甚多,威震天下,仍然被天下黑道奉為盟主,每日都有各方專使繳呈金銀,宛如各地屬國遣使朝貢一般。

     三門四派以及武林正派各家都比以前消沉得多,江湖上等閑無人生事,風平浪靜。

     趙嶽楓和文開華離開之後,便北上濟南,隐居了一段日子。

    他專心緻意修習武功,每日連話也難得跟文開華說上幾句,更别說和她親熱了。

    而且他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易怒,到後來文開華往往要挨罵。

    文開華卻是越發的愛他,一切逆來顧受。

    她了解趙嶽楓一方面為了那雲旗十八展再也無法施展到得心應手的地步,一方面為了困屈一地,不能行俠江湖。

    所以脾氣難以抑制。

     她暗暗觀察好久,知道趙嶽楓之所以時時避開自己,必是因為心中存有單水仙的影子之故,再者他天生酷嗜武功,這卻是無法改變的。

     經過慎重考慮之後,這一日她拉住正要到後面園子練武的趙嶽楓,說道:“你可還記得我當年混入鐵柱宮中,成為内四堂堂主之事麼?” 這話題久已擱下不提,趙嶽楓不禁一愣,答道:“我怎會記不得?” 文開華道:“先母臨殁之時,有一事難以瞑目,所以我才會設計在江湖上闖下狠毒聲名,得以混入鐵柱宮……” 趙嶽楓道:“你以前跟我提及過,說是要查訪一位前輩下落,想必與伯母心事有關!” 她點點頭,說道:“我要訪尋的正是我外祖父,他說過要跟武陽公拼個高下,所以我想查出他是不是已經死在武陽公手底!誰知不但查不出來,反而陷身宮中,無法離開。

    其後就發生三門四派來犯之事……” 趙嶽楓心中想起雲旗招數,因此不耐煩地擺手道:“這些我都曉得啦!” 文開華本來有滿肚子的話,卻被他這句話堵住,心中泛湧起無限凄楚自傷之感,輕歎一聲,說道:“别的話慢慢再說,别耽誤了你用功……” 趙嶽楓提起雲旗,邁步奔到後園。

    他微微感覺出文開華神态有點異樣,可是他不願意多想,而不久他全副心神也就專注在武功之中。

     他一直練到下午,這才回到屋裡去,忽然問感到有點不對,凝神一想,才曉得是文開華沒有像往常一樣來伺候他。

    他本就嫌她聰絮,因此她不來打擾自己正中下懷。

     到了翌日早晨,趙嶽楓一覺醒來,提了雲旗到園子練了一會兒,返屋休息一陣,用過早點,鬥然間得有點寂寞,當下走到後進找尋文開華。

     他們雖是同居一屋之内;但卻是分别設榻于前後進,各有婢仆。

    趙嶽楓找遍了幾個房間,不但見不到文開華,連那名侍婢也沒有影子。

     這時候他才慌亂起來,走到她卧室中,仔細查看,大緻上沒有改變,隻是她一向常用之物包括衣服都不見了。

     趙嶽楓不禁呆了,坐在床上,瞪眼發怔。

    現在她已經離去,他才想起年餘以來種種瑣碎的事情,記起她種種鼓勵和溫柔的體貼。

     霎時間無限的空虛占滿心頭,還有就是歉疚後悔的情緒。

    當她還在眼前之時,他時時設法避開她,可是,當她悄然離去了,卻蓦然感到實在少她不得。

     他自然曉得文開華的萬縷柔情,以往就是怕被她的愛情捕捉住,但目下她不但悄然而去,甚至沒有留下片言隻字,可見得她何等傷心?何等絕望? 床鋪上散發出熟悉的香味,趙嶽楓呆坐了好久好久,突然間倒在床上,埋首在案枕中,無聲地流淚。

     一向隐藏在堅強外殼下面的軟弱,在沒有别人時擡起頭來。

    趙嶽楓本來也和常人一樣,會哭、會笑,隻是他時時意識到自己有一身武功,須得行俠仗義,鋤惡除奸,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不能被兒女私情影響了偉大的生涯。

    但事實上他除了這些以外,還有沒有其它的要求?就像平常的人一般? 熱淚濕透了案枕,但心中的迷憫哀傷仍然盤旋胸臆,若是文開華這進忽然出現,他一定肯跪在她的跟前,請她饒恕,而且求她和他像常人一般度過此生。

     他失魂落魄地等候了幾天,文開華沒有一點消息,于是,他把雲旗拆卸下來,撿拾了一些衣物,打成包袱,隻身單騎離開濟南。

     這一趟重入江湖,毫無目的打算,不似往昔志高心雄以天下為己任,此時江湖上風平狼靜,開封鐵柱宮對各地黑道控制漸松,慢慢恢複從前的光景。

     這一日,他踏入費縣,時值中午,肚中甚感饑餓,當即在一家飯館門前落馬,飯館左側有塊空地,拴系着七八匹馬,趙嶽楓讓店夥牽了馬去,目光無意中掠過那一群馬,隻見其中一匹驢子,混身雪白,不覺一怔,細細一一看,驢項下卻沒有那枚金鈴。

     他認得這匹白驢乃是武宮主坐騎,不過金鈴不在,大是奇怪。

    沉吟半晌,那店夥已系馬回轉,當即問道:“這頭驢子好駿,隻不知肯不肯出讓?” 那店夥見他一表斯文,語氣謙和,大有好感,答道:“客宮别提啦,這是惡人的坐騎,多瞧幾眼也算得罪了他……”他把聲音壓得更低,接着道:“你老進去就見到啦,坐在左邊大圓桌上四個大漢,其中一個大胡子,胸口長滿黑毛的就是,姓彭名霸大,可别惹他,都是殺人放火的大盜。

    ” 趙嶽楓拱拱手,說道:“多謝啦!”緩步走入店内,找個位于坐下,暗中瞧看,果然見到那個滿面虬髯的彭霸天,連同另外三人都長得甚是兇惡,帶着刀劍,此時雖非隆冬,但仍然甚冷。

    可是彭霸天卻敞開胸口,露出一片黑茸茸的胸毛。

     他們用江湖上的切口叫嚣交談,都是一些強橫霸道之事,趙嶽楓懶得多聽,但忽然間聽到另一個黑面大漢用切口說了幾句話,意思是說:“那個尼姑長得實在美貌,若是得手,彭霸天這一号人物便算在江湖上絕迹!”彭霸天不覺一愣,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黑面漢子說道:“你日日抱住她,哪有閑工夫走開?”說罷四人都哈哈大笑。

     趙嶽楓初時心中動了一下,繼而想到這一幫人必是鐵柱宮手下,實在惹不得,頓時俠氣全消,連幹數杯。

     彭霸天等四人鬧了一陣便吃喝完離開,趙嶽楓獨自猛飲悶酒。

    過得一陣,打尖客人都先後散去,隻剩下他一人,那店夥見他醉眼迷離,便走過來說道:“客官若是還要趕路,這酒最好少喝啦!” 趙嶽楓竟不争論,低頭吃面,忽見桌上一道刀痕甚深,便問道:“這是彭霸天他們斫的?”店夥道:“正是,那一天隻差一點沒有鬧出人命!唉,這一幫人如此強橫霸道,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