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妒根妖女怨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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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那種倜傥英挺來得令人傾倒,是以文開華和趙嶽楓對答之下,她便從雞蛋中剔骨頭,故意找文開華的麻煩。

     滕圭守在死門附近,已将那塊木闆震裂,弄成數十根尺許長的小棒,點着其中一根,陣陣煙氣送入門内,那鬼火毒蛛遠遠避開,不敢近前。

    但火星一滅,便蠢矗欲動,故此滕圭隻好一直點燃。

    好在那塊木闆不知是何種木材,極是幹燥,點燃之後,吹滅了火縷,便像點香一般自行燃燒下去,不會熄滅。

     文開華道:“我們隻要向武當派之人低頭,大概還可活着出去!” 單水仙嘲聲笑道:“你别說夢話行不行?” 文開華一怔,道:“什麼?你沒有見到那死門上面的題字麼?” 單水仙道:“我早就看得爛熟啦!但我請問你,我們能夠抵擋住這隻巨蛛麼?” 文開華沒有做聲,趙嶽楓道:“有那一塊木闆,短期内沒問題……”文開華道:“是啊,你沒有瞧見膝兄守在那兒麼?” 單水仙哂道:“那些木棒能用得多久?用完之後,你們誰抵敵得住它?” 趙嶽楓憂慮地道:“是啊,可惜它功力已複,竟不怕我用此劍斫砍,如若不然,還可多支持幾日!” 單水仙道:“既然無人抵擋得住,文先生縱然扯動山巅巨鐘,武當派也得等上十二日才來放人,我們能活過了十二天而不被巨蛛吃掉麼?”她說到這裡,自己駭得打個寒酸,渾身起了無數雞皮疙瘩。

     黃面小厮忽然默默走過來,在一夢頭陀身前停住腳步。

     趙嶽楓仔細地觀察他的舉動,暗中蓄勢運力,準備出手。

     那黃面小厮緩緩道:“既然大家都活不成,我不妨做一件好事,把老頭陀救活。

    ” 他舉目望望趙嶽楓,道:“隻不知救活了他,你是感謝我抑是恨我多此一舉?” 趙嶽楓訝道:“恨你?為何要恨你?” 單水仙搶着道:“他怕你想到反正活不了幾日,反而将一夢大師救活,教他平自多死一次,你便可能會恨他多此一舉……” 黃面小厮眼中露出妒光,道:“姑娘真是聰明絕頂,料事如神。

    ”口氣甚是冰冷,分明并非真心想贊譽她。

     趙嶽楓搖頭道:“不會,不會,一夢大師能夠多活兒日,也是好的!他乃是英雄人物,就算再死十次也不難過害怕!” 他對那老頭陀如此推許,大是出乎衆人意料之外,隻有單水仙曾經眼見他們并肩抗拒巨蛛,豪情激越,默契于心的情景,所以毫不奇怪。

     他這麼說了,黃面小厮當即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打開盒蓋。

    隻見内裡盛着一隻顔色朱紅,大約如拳的雄雞,似玉非玉,不知到底是什麼質料,雕工精美異常,栩栩如生。

     他取出這隻雄雞,将雞口按在一夢頭陀面上綠痕之處,片刻間綠氣盡消,出現本來肉色。

    接着又将雞口移到側近的傷口上,如此施為,不久工夫就将一夢頭陀面上三分之一的傷痕綠氣吸清。

     這時那隻通體赤紅色的雄雞前半截已經變成碧綠之色朱珠相映,更是好看。

     黃面小厮另一掌按在雄雞屁股上,閉起雙目,眨眼間頭上白氣蒙蒙騰蒸而起。

    趙嶽楓睫目觀看,心想這個小厮不知是何來曆身份,竟然練成如此深厚超世的内功。

     片刻工夫,那隻火紅色的雄雞口中冒起一絲綠氣,袅袅升起,散入空際。

    趙嶽楓暗想這一絲綠氣定是劇毒難當,本要後退。

    但回心念及人家施術搭救一夢大師,損耗真元功力不說,也須得吸人綠氣。

    若是有毒的話,好歹也須陪他中毒,便打消退開之想。

     綠煙一直不絕如縷地從雞口中冒出來,雞身上的碧綠之色漸漸消褪,由濃而淡,由談而無。

     黃面小厮這時才舒一口氣,舉袖抹去額上汗珠,道:“這隻毒蛛之毒竟是我生平僅見,隻怕老師父回醒之後,仍然四肢癱瘓,口幹難言呢!” 趙嶽楓想起一夢頭陀懂得解毒療傷法門,隻要恢複神智,能夠運功就可以完全恢複,連忙接口道:“不妨事,隻要能夠回醒就感激不盡了!” 那黃面小厮不再多言,運氣調息一會兒,又用手中雄雞去吸一夢頭陀面上的傷毒,等到雞身一半變綠之時,又運上乘内功迫出毒氣。

     這一回竣事之後,黃面小厮現出萎頓倦乏的神情,但毫不遲疑,又如法施為。

     當下将一夢頭陀面上所有的傷口蛛毒完全吸消,緩緩退開一邊,也不運功驅除雞身所吸的蛛毒,收藏起來,徑自跌坐用功。

     活室中不久已經完全黑暗,趙嶽楓手指輕輕按在一夢頭陀眼簾上,直到發覺他眼珠轉動,便扶他坐起,靠着牆壁,在他耳邊輕輕說出經過,便不再擾他運功。

     翌日中午時分,那黃面小厮才功行圓滿,兩眼回複了奕奕神采。

    趙嶽楓向他再三道謝,心中卻不免暗暗訝異此人内功委實精純深厚,雖是耗去大量的元氣真力,卻能在一夜之間就恢複了大半。

     這時胺圭身邊放着的木枝已經所剩無幾,他已經盡量節約,毒蛛一退,就弄熄火頭。

    毒蛛一動,就重新點燃。

     單水仙一直躲在趙嶽楓身後,她并不怕那黃面小厮或文開華會傷害她,而是害怕他們銳利的有刺的眼光。

    她猜不出他們兩人的眼光為何如此令人可怕,那黃面小厮的且不說他,隻是那文開華本來對她很好的,這刻卻似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趙嶽楓低聲問道:“二妹,你看那木枝還能使用多久?” 單水仙迅速答道:“最多支持到明日上午就通通用完啦!” 趙嶽楓沉重地輕喟一聲,道,“還差一日,一夢大師始能恢複功力,唉,即使有路逃生,這三日之内也不能碰觸他的身體,以緻驚動了他老人家而功敗垂成,這怎生是好?” 單水仙甯可和他閑聊扯搭,以免老是被文開華和黃面小厮的目光刺得渾身不安。

    當下道:“待妹子想一想,或許有法子補救!” 過了一會兒,她道:“隻有一個法子,但怕不切實際!” 趙嶽楓道:“快說來聽聽!” 她道:“一夢大師正在運行的拔毒療傷奇功你早就曉得了!依道理來想,你應該可以想出插手之法,以精純内力助他暫行封閉各處要穴,這樣你就可以碰觸移動他的身體了!” 趙嶽楓面露喜色,道:“二妹真是女諸葛,聰明絕世,這法子我竟沒有想到,真是慚愧的很!”當下默默凝思,他原是武林高手,目下功力強絕,隻要想出法門訣竅就行,毋須考慮功力不足的問題。

    這武學道理,脈絡原是相通的,趙嶽楓尋思不久,心中就有了答案。

     蓦地發覺一個難題,那就是若要插手助一夢頭陀封閉要穴的話,必須時間充裕,不能臨時下手。

    可是若是門戶忽然開放,外有強敵,内有毒蛛,必須立刻沖逃,哪裡有餘暇為一夢頭陀施功行法?怪不得單水仙當時說是不切實際,果然沒有什麼用處。

     單水仙察貌鑒色,已知一切,卻不再說此事,無話找話道:“小妹被困秘府多日,久已不見外面風光,頗為思念。

    大哥曾經到過山巅,能不能描述上面的景緻與我聽聽,借以聊慰渴望之情?” 趙嶽楓心中泛起一陣憐愛之意,道:“這有何不可?”當下将山巅上面詳細情形說出來,至于被白霞道人好計所騙之事,早就說過,不必再提。

     單水仙聽到山巅上那口巨鐘的鐘架微見傾斜,大感興趣,詳細追問一遍,然後陷入沉思之中。

     他們兩人喁喁細談,神情親密。

    那黃面小厮和文開華都不住地瞪視他們,目光中充滿了說不出的妒恨。

    趙單二人卻不看他們一眼,這一來使得他們更加忿恨。

     漫漫長夜來臨,活室内人數雖然不少,但寂然無聲,單水仙似是想得疲倦,偎在趙嶽楓身上沉沉睡熟。

     那上通山巅的圓洞中終于透下一絲曙光,滕圭熬了兩晝夜,分秒不敢松懈,饒他乃是武林高手,功力深厚,這會兒子也覺得支持不住,眼皮沉重,偶爾合上雙眼,身體前仰後合。

     曙色漸明,忽然間一聲慘叫,将室内所有的人都驚醒,各各睜開眼看時,隻見那毒蛛已經蹲伏在石門當中,兩爪勾抓起北邙幽靈滕圭的身軀,送到口中。

     趙嶽楓目睹這等可怖的情景,不但不畏縮,反而怒火沖冠,推開單水汕疾縱上去,掄起沉沙古劍,砰一聲斫在巨蛛另一隻長爪之上。

     那巨蛛雖然現出疼痛之狀,長爪顫搖,但另兩爪卻不停止動作。

    眨眼間己将滕圭的頭部送人口内,喀嚏一響,血光噴濺如雨,原來一顆頭顱已經和身軀分了家,趙嶽楓大喝道: “孽畜敢爾!”揮劍所去,勢兇力猛。

     那沉沙古劍雖是長大沉重,但妙就妙在劍發之際不帶一絲風聲,要等到擊中敵人之時那陣嘯風破空之聲才突然響起。

    而那時節趙嶽楓如若第一劍落空,已經發出第二招,敵人若是全仗聽風辨位的話,非立時挫敗不可。

     他這第二劍猛所巨蛛頭面,側身搶人。

    這時鳳色激響,卻是第一劍的劈風之聲。

    那巨蛛雙目已瞎,全憑聽聲及劍上勁風以辯察敵人來勢。

    這時另一隻利爪忽然地彈出,卻彈個空,趙嶽楓的沉沙古劍已自結結實實所在它巨口下面部分,砰的一響,綠光微冒,将他的沉沙古劍彈震回去。

     趙嶽楓空自功力通神,但情急過甚,再者此劍與尋常長劍大不相同,倉促間竟化解不了震回來的力道,身形不禁被古劍蕩回之勢扯得噔噔噔連退四五步。

     卻看那鬼火毒蛛這刻也迅快地退到石橋未端,憑險拒敵。

     趙嶽楓握穩了沉沙古劍之後,眼看那巨蛛又将滕圭屍身送入口中,心頭湧上一陣作嘔之感,渾身熱血也被這種慘酷可怖的景象激得奔騰進湧,虎目圓睜,威光四射,正待上前與巨蛛一拼。

    忽聽單水仙急急叫道:“大哥快回來,我教你誅除巨蛛之計!” 這句話比什麼都有效力,趙嶽楓立即縱到她身邊,道:“二妹何以教我?” 卑水仙道:“你附耳過來。

    ”趙嶽楓劍眉輕輕皺了一下,心想這等話還怕别人聽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