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死亡的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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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駭人的話,正是那個濃眉毛的家夥,把濃眉毛豎得像救火梯子那樣高而說出的話! 同時他又記起:聽到這話的一天,又正是後台那個棕色圓臉的西裝青年,好像想和自己招呼而并沒有把招呼打出來的那一天的事;這也就是自己打氣槍那一天的事;而也就是自己莫明其妙地拿到那張怪圖的那一天的事。

     至此,他差不多已完全明了那張怪圖中的整個的含義;他已知道誰要用手槍打死那個天真而稚氣的姑娘;他也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要用手槍打死那個姑娘;同時,他已隐約猜到了那個把這怪圖送給自己的人是誰;并且,他也隐約猜出了那個第二人把這怪圖送給自己的理由。

     主要的是他在考慮,這一紙怪圖中所預示的慘劇,不知是否真會&ldquo準時&rdquo而演出?基于某種推斷,他覺得這一幕戲劇,十分之九,含有無可避免的因素! 那麼,更主要的要問:截至眼前為止,這一幕駭人的戲劇,是否已經揭幕開演?甚至,這幕戲劇,是否已經完成了呢? 關于以上的問題,他已沒有勇氣加以細想,越想,他簡直越感到了捺不住的戰栗! 總之,眼前隻剩下了一根遊絲那樣若斷若續不可捉摸的希望,那就是:那位姑娘離家還沒有很久;他記着那個小女孩子曾說:&mdash&mdash&ldquo她姐姐剛出門還不到半點鐘。

    &rdquo 由于時間還很短暫,也許,那個姑娘還不曾踏上死亡的邊線;也許,那一幕血染的戲劇,将揭幕而尚未揭幕;也許,這裡面還留着一個可以挽救的機會。

     這時他腦内的唯一的感覺:隻覺當前每一分鐘&mdash&mdash甚至是每一秒鐘&mdash&mdash其價值都已超過每一噸重的鑽石。

    自己能否挽救這一幕慘劇,全看自己能否利用當前每一分、秒鐘寶貴的時間而斷定! 于是,他的腦力和他的足力,開始了同等速率的鼓動。

    一面奔,一面卻在精密地計算着時間上的消耗量。

    他把焦灼的眼光,不時飄到街面上的許多人力車上,他想:&ldquo這裡距離大西路,約摸有六七裡的途程。

    如果雇坐一輛人力車;如果挑選到一名壯健的人力車夫,而以最高速率計算時間,那需要三十分鐘方能到達目的地。

    而自己在若幹年前,曾參加過某一大規模運動會中的萬米長跑,記得,當時曾以三十四分六二的紀錄,完成那個比賽。

    眼前倘把萬米賽跑起步與沖刺的平均速率計算,那麼,到達大西路的時間,至多應為二十分鐘左右。

    乘車與步行兩相比較,還是後者差勝于前者。

    &rdquo他這樣想着,便決計放棄乘車而采用步行。

     他把汗液直冒的手掌,緊握成兩個拳頭,開始了長距離賽跑的步法。

     可是,人們的心理變态,對于生理卻有很重大的影響。

    由于他的情緒的異樣,竟使他的血液循環起了急劇的變化。

    他隻奔馳了短短的一段路,他已發覺他的兩腿,竟是那樣的疲軟而無力;甚至每一舉步,都像踐踏在棉絮上面。

    而且,可憐!由于兩腿的急進,使他的兩臂,也不得不加速了鼓動;不久,他迅速地感到他的右肩,已在一陣陣地開始抽搐那樣的痛楚。

     他咬咬牙關,臉上泛出了異樣的慘白。

    在這片瞬之間,他的皺紋滿布的額部,清楚地又顯出了一重近五十歲衰老的暗影,而不複再是盛年活潑的樣子。

     讀者,你們也許還記得:若幹天前,奢偉在遊戲場裡打氣槍的時節,論理,那一天,他在第二槍上,就可以打中紅心。

    可是扳機之頃,他忽因臂膀的震顫而失卻準繩,結果,那一槍再度又打成可笑的&ldquo一百○二槍&rdquo。

    于此,可以知道他的右臂,必然受有創傷;而從右臂受傷的一點上,細心的讀者先生們,也許早已揭開了這位奢偉先生的假面,而窺到他的真面目是誰。

     再看這位神奇的人物,此時分明已動了極大的情感,那麼,他為什麼要那樣關心那個姑娘的生命呢?一定,他是真正地愛上了那位鬻藝的姑娘了吧? 準确的答案是:不!他并不是真正戀愛那位姑娘。

     如此,他為什麼一定要不顧一切地援救那位姑娘的生命呢? 以上的問題,另外含藏着一個小小的秘密。

    當然,筆者在後文,必須負責提出一種解釋。

    可是眼前,請恕我這一支柔弱的筆管,卻已絕對無法或無暇顧到這一點。

     為着生死邊線上的時間的珍貴,主要的是我必須幫助奢偉先生趕快到達他的目的地。

     這時,他亡命地向前奔馳,他一面喘息,一面抹汗。

    一面,他開始第一次抱怨那猙獰的戰神,吸幹了整個世界的汽油,緻使他在千鈞一發的時刻,竟絕對無法覓到一種高速率的代步;而一面,他仍閃動着冒火的兩眼,搜索着馬路的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麼适當的車輛,可以&ldquo借用&rdquo一下?&mdash&mdash&ldquo最好是流線型的跑車之類。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