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死亡的邊線

關燈
嗚!&rdquo幾聲急驟的喇叭,代替了汽車夫的&ldquoOK&rdquo,于是,車子迅速而&ldquo有規則&rdquo地依着被指定的方向立刻疾駛了出去。

     車子一面開,奢偉還在獨自叽咕:&ldquo我們都在三腳木架子裡兜過圈子(注:指汽車夫領執照時的駕駛測驗而言),&lsquo自家人&rsquo,還是不必&lsquo打棚&rsquo的好。

    &rdquo &ldquo嗚嗚嗚!嗚嗚嗚!&rdquo 車子開了一小段路,奢偉把那個挺硬的管子&mdash&mdash一支筆型的手電筒&mdash&mdash從汽車夫的腰部裡輕輕收回來,悄然袋進了衣袋。

     他向他這臨時雇員客氣地說:&ldquo我讀過相書;懂得相,知道你是一個可靠的人,所以,我們不妨親善點。

    但是,朋友,請你開得快點,越快越好!&rdquo 說時,他從衣袋裡掏出紙煙來,在一隻附有打火機的精美的煙盒蓋上用力舂了幾下,從容燃上火,把一串煙圈,悠然吐在這狹窄的空間中。

     但,他在從容打火之頃,他的十個手指,每個都在發着抖。

     &ldquo嗚嗚!&rdquo車子在熱鬧的馬路中間像一顆流星那樣地滑過。

     那個倒運的汽車夫,慌窘地撥弄着駕駛盤,他始終弄不清楚,身旁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兇獰的家夥,是個什麼&ldquo路道&rdquo?主要的是:經過了上述的一番小交涉以後,他已完全&ldquo服帖&rdquo,再也不想表演什麼新奇的魔術。

     可是,他偷眼望望他這位臨時的主人,隻見他的外貌,雖然裝得十分鎮靜,而内心,卻顯見異常焦灼!他不時發出幹咳;不時拭抹臉上的汗液;不時看手表;不時又把頭腦伸出車窗探望前方;幾乎沒有一分鐘的安定。

     車子開駛得那樣快,早已超過規定的速度,而他,卻還不時頓足催促,嫌太慢! 速度表上的指針,創造了一個這輛車子所從未有過的紀錄,四個輪子像注射了過量的興奮劑那樣瘋狂地疾進!隻見兩旁的屋子,仿佛一批批&ldquo自動調整陣地的軍隊&rdquo,飛一般的在作&ldquo有秩序的&rdquo倒退!汽車夫的發根裡冒着蒸汽,他疑惑自己已把這輛車子誤駛上了一方映電影的白布,而在表演一幕極度緊張的鏡頭了。

     還好!仗着車前那枚赤色十字架的聖靈的護佑,這瘋狂的駕駛,僥幸沒有受到幹涉;至于翻車身,撞電杆,遭追擊,等等可能的高潮,幸而也沒有演出。

    可是他在想:&ldquo等一等,到&lsquo行裡&rsquo去吃一頓大菜,那大概已是免不掉的事!&rdquo 呵!感謝上帝,無多片刻,車子已飛駛進了冷僻的大西路。

    可是這無多片刻的時間,在這汽車夫的感覺中,差不多已經過了一個比環遊全球更悠長的時間! &ldquo先&mdash&mdash先生!大西路到&mdash&mdash到了!到&mdash&mdash到什麼地方?&rdquo汽車夫不轉睛地望着前方那些像潮水那樣沖激過來的事物,他緊張地抓着駕駛盤,連眼梢也不敢歪一歪!他喘息着,從發毛的喉嚨口,掙出了幹燥的問句。

     &ldquo嗚嗚!&rdquo喇叭還在慘厲地吼叫! &ldquo啊!讓我看&mdash&mdash&rdquo奢偉打車窗裡探了探頭,他抹着汗說:&ldquo再過去一點!&rdquo 事實上,連奢偉自己也不知道這一個&ldquo總休息&rdquo的地點,是在大西路的哪一段上?這時,汽車夫接受了他的命令,車行的速率已經略減,他望見前面一條橫路口,站着一個雄赳赳的崗警,他想:&ldquo這很可以詢問一下地點。

    &rdquo他急忙回頭說:&ldquo好!朋友,就在這裡停下吧。

    &rdquo說畢,他不等這汽車夫扳那掣動器,已打開車門,踏上了踏腳闆。

    當他将跳下而未跳下的時節,隻見他這臨時的雇員,正把一種遲疑的眼色,遠望着路口的那個警察。

    于是,他向這汽車夫冷笑了一下,這好像警戒他說:&ldquo嘿!你還是安靜點!&rdquo一面,他把一小疊十元的紙币抛進車廂,而又順手碰上門;一面卻還打趣似的說:&ldquo朋友!能不能請你等一等,再把我帶回去。

    &rdquo 他不等這汽車夫的回答,也不等車輪的完全停止,已經輕捷地飄落到地下。

     &ldquo惡鬼!你自己去尋死吧!我不想再和閻羅王比賽開車哪!&rdquo汽車夫狠毒地輕輕詛咒了一聲,他慌忙用力轉着駕駛盤,像一艘輕巡洋艦躲閃魚雷似的飛速掉轉了頭! &ldquo嗚嗚!&rdquo一輛輕捷的車子載着一顆輕松的心,輕暢地從原路上絕塵飛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