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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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一生,集注諸經,訂定周程張司馬諸書,文集語錄,又各數百卷,廣博浩繁,固未易得其要領。

    簡要言之,則不外主敬、窮理、反躬三者,主敬以定其本,窮理以緻其知,反躬以踐其實。

     主敬、窮理、反躬言之雖若三事,實則一而已矣。

    緻知不以敬,則昏且紛,知何由緻?躬行不以敬,則怠且肆,行豈有當哉?故敬者,聖學成始成終之要。

    程子終身服膺“君子莊敬日強,安肆日偷”二語(《禮記》文),良有以也。

     文公嘗曰:“蓋天地皆物也,有是物必有是當然之則,是上帝所降之衷,生民所秉之彜也。

    近取之身,則心之為物,其體有仁義禮智之性,其用有恻隐、羞惡、恭敬、是非之性,渾然在中,随感而應,有則而不可亂也,所當格也。

    身之為物,有口鼻耳目四肢之用,有親愛、賤惡、畏敬、哀矜之施,有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倫,有則而不容己也,所當格也。

    外而觀于人,則人之理,不異于己也。

    遠而察乎物,則物之理,不異于人也。

    極其大,則天地之運,古今之變不能外。

    盡于小,則一塵之微,一息之頃,不能遺也。

    是所謂降衷秉彜,有物有則者也。

    學之為道,必存此心于齊莊靜一之中,窮此理于學問思辨之際,自身心性情以達于人倫日用。

    由天地鬼神以極于草木鳥獸,皆有以見其當然而不容已,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而反之于身,以踐其實焉。

    此學所以析之極其精而不亂,合之盡其大而無餘也。

    ”此見文公《格物論》中。

    其造詣之精,示教之切,悉具于學者循其說而求之則得矣。

     文公聚徒講學之室,曰寒泉精舍,曰武夷精舍。

    公常泛舟澗溪,成《武夷棹歌》十首,以明性道,門人陳普(字懼齊)為之注。

     宋儒之為學也,其初亦嘗求之外道。

    及其既也,則用其方法,而不堕其理障,是可謂善學者也。

    如周子《太極圖》,得之于陳抟,本道家之精微,而宋儒以之悟《易》。

    靜坐之法,倡于釋氏,而程子以此為入門工夫。

    他如“語錄”“公案”“觀心”等語,亦皆釋子家言,而朱子亦公然用之。

     文公平居,終日俨肅,如對神明,行舒而恭,坐端而直。

    日未明辄起,深衣幅巾方履,拜家廟及先聖。

    退坐一室,幾案必正。

    寒暑造次,未之或間。

    家庭之内,斬斬如也,怡怡如也。

    自奉甚約,而奉觞薦俎,曲盡誠敬。

    其教人規模廣大,而科級辨嚴,不容淩躐以進。

    雖疾病支離,而講論率至于午夜。

     韓侂胄當國,斥理學為僞學,禁其說,锢其人。

    文公與諸生講學不辍,有請謝遣生徒者,文公笑而不答。

    有以書谏者,文公曰:“放流竄殛,久置度外。

    諸生遠來,無可遣去之理。

    朝廷必有行遺,亦須符到奉行。

    若仰人鼻息為舒慘,則方寸之間長戚戚矣。

    ” 朱熹的一生,對各種經書進行注解,修正校定周敦頤、程颢、程頤、張載、司馬光等人的著作,他自己的文集和語錄又分别有數百卷,博大繁多,固然不容易得到其關鍵要領。

    簡單扼要的說,則不超過主敬、窮理、反躬三個方面,主敬是确立其根本,窮理是達到完善的理解,反躬是将所學融入實踐。

     主敬、窮理、反躬,說起來好像是三件事,但實際上隻有一件而已。

    緻知不依靠誠敬,則容易昏聩困惑而且雜亂無章,智慧怎麼可以獲得呢?躬行不依靠誠敬,則容易怠惰而且放縱任意,行為怎麼可能恰當呢?因此誠敬這件事,是聖賢之學一以貫之的關鍵。

    程颢一生衷心信奉“君子莊敬日強,安肆日偷”這兩句話(出自《禮記·表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