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可思議的偵探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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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去呢?” 張四爺笑道:“尊嫂也真算是個精明能幹的女子了。

    ” 館主人也笑道:“卻是精明反被精明誤。

    我既問了個明白,就思量他家裡的人。

    前頭那個嫂子,死去了十八年。

    隻生了一個兒子,于今已有二十六歲,在南京做生意。

    這個嫂子,是續弦的,一子一女,年紀都輕,大的還隻得七歲,小的四歲,兒女是絕對不能偷盜的。

    他家用的娘姨,比别家的卻格外可以放心,年紀已有了五十多歲,又蠢又笨,在他家做了十多年,從來打發她買物事,不曾揩過一文錢的油。

    怎麼知道她不揩油的呢?她的腦筋極遲鈍,又沒一些兒記憶力。

    教她去買東西,一次隻能買一樣。

    買回來,要買再去,哪怕就是在一家店裡,買兩樣貨物,她也是要做兩趟跑的。

    若要她圖簡便,做一次買回,她一定給你弄錯。

     并且要買多少錢的東西,就隻能給她多少錢,萬不能拿一塊大洋給她,要她去買一角小洋的東西。

    蠢的笨的,我都見過,卻不曾見過蠢笨到這般厲害的。

    那個娘姨,莫說家兄嫂,用了她那們多年,能相信她不會偷盜,就是我都能替她保險。

    他家除了娘姨子女以外,更無可疑的人。

    至于茶房,雖有十來個,但從來沒一個能進家兄睡房的。

    我思量好一會,竟思量不出一點兒頭腦來。

    隻得随口教家嫂安心等着,自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說了作辭出來,在路上胡思亂想的,忽然心血來潮,就想到這位陳神仙了。

    連忙跑回來找他,卻喜他還睡着不曾起來。

    我也顧不得驚醒了他的安睡,連推帶拉的,将他鬧了起來。

    他問我甚麼事,我說要求神仙爺救命。

    他還隻道是我開玩笑的,倒下頭又待睡。

    我才把事情詳細述了一遍,又把關系家兄嫂性命的話說了。

    問他有法可設沒有。

    他也不答白,仍合上兩眼打盹。

     好一會方睜開眼,向我笑道,家賊難防,你知道麼?我道,難道果是家嫂藏起來了,打算騙那一千塊錢的股票嗎?他搖頭笑道,有這種事不是人倫之變嗎?我說,然則家賊是誰呢?他又不答白。

    我真是和求神一般地求了好一會他才答應去家兄那裡看看,我得了他這一句話,自然喜出望外。

     随即叫茶房弄了些點心來,給這位神仙爺吃了。

     “這時家兄還坐在我房裡,我即通知家兄,陪着這位神仙爺,一同到了家兄旅館裡。

    看諸位曾見過這種本領沒有。

     他(指陳複君)一句話也不問,隻略坐了一坐,就教用磁盆盛一盆清水,擱在家兄睡房裡的地闆上,要了一張白紙,一不畫符,二不念咒,就這們将白紙往水上一覆,點了一盞清油燈在磁盆旁邊。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這位神仙爺兩眼不轉睛地注視在那張白紙上面,一會兒就問道,失去的那個小皮包裡面,是不是還有一面四方小鏡子,一把小牙骨梳子呢?家嫂在旁聽了,連忙說道,不錯。

    先生可知道是誰偷去了麼?先生若是能替我追尋出來,銀錢股票沒有損失,我情願酬謝先生二百塊錢。

    家兄就說道,莫說二百塊,便再多酬謝些,我也甘願。

    他笑道,東西是追尋的着,隻怕得略略地損失些兒,不過是誰偷盜的,我卻沒有這本領,查不出來。

    家兄立刻作了一個揖道,查不出人也罷了,隻求把東西追回來,但不知東西現在哪裡,先生将怎生一個追法。

    他忽然跳了起來,伸手問我道,你身上有銅元麼? 快拿幾個給我,遲了便不好辦。

    我這時身上,隻有十二個銅元,随手都掏了給他。

    他頭也不回,直向外面跑去了。

    我和家兄嫂都莫名其妙。

    等我追出大門,向兩頭馬路上一望,已不見一些兒影子了。

    回房少不得大家研究,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甚麼藥? 才談論了十來分鐘久,隻見這位神仙爺笑嘻嘻地提着一個小皮包,走了進來,遞給我說道,請令兄嫂查點查點,短少幾何,我卻不負責任。

    家嫂一見那皮包,就笑着說道,我失掉的正是這個皮包。

    旋說旋從口袋裡掏鑰匙。

    我不便開看,随手交給家嫂。

    家嫂伸手來接,皮包已開了,仔細一看,原來那鎖,已經弄破了。

    喜得隻少了五十塊錢現洋,此外完全不曾損失。

    諸位看他是不是神仙?” 我們幾個人聽了館主人這一大篇話,自然都驚服得了不得。

    張四爺正待問館主人,二百塊錢酬謝了沒有?一個茶房在門外叫老闆。

    館主人連忙起身,向我們點點頭去了。

     張四爺便掉轉臉來,問陳複君道:“到底是誰偷了,豈是真查不出嗎?”陳複君笑道:“這位老闆精明是很精明,隻是對于他自己的兒子,卻糊塗到萬分了。

    他既溺愛不明,我們外人怎好說出來?他兒子的臉不抓破,以後還有一些兒顧惜廉恥;若是這回抓破了,在這種沒有教育的家庭中,他的作惡行為,隻有增加的,沒有防止的,更不得了。

    ”姓黃的朋友點頭問道:“先生這話确是至理名言,我等沒有見識,不知先生是一種甚麼神術,能知道這們詳細。

    ”陳複君道:“這不過一種極尋常的小玩意,我們湖南所謂照水碗。

    湖南人知道的最多,隻是有照的遠,和照的近的分别,與圓光同是一類的玩意,算不了甚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