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回 李廣降妖得铠甲 洪錦被盜劫箱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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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回 李廣降妖得铠甲 洪錦被盜劫箱籠 錦上添花從古有,雪裡送炭世間無。

     時來易借千金得,運去難賒酒半壺。

     話表李廣見從窗外跳進一物,頭如笆鬥,眼似銅鈴,口如血盆,牙同利劍,披散着紅發,勒着一道束發金箍,手執銅叉,狀貌猙獰,飛舞跳躍,撲奔李廣而來。

    李廣忙執劍在手,見妖魔來得切近,大喝:“狂妖敢來作祟,吃我一劍!”掄劍劈面砍去,那妖魔大怒,怪目圓睜,一聲狂吼,舞起銅叉,迎面刺來。

    李廣用劍相迎,轉手一劍砍去,妖怪轉身跳在一旁,大喝:“李廣!俺與你無冤無仇,無端占我安身之處。

    平時任你作威作福,今日有俺在此,必斷送你殘生性命。

    ”李廣聞言,暗想:“ 可煞奇怪,怎麼妖魔也會說話,又曉得我名姓?莫非不是妖怪,或是史逵那厮暗使人算計于我?且不管他,我且除了他,再作理論。

    ” 遂舞劍望着妖魔砍來。

    妖魔用叉急架相迎。

    劍往叉來,鬥了約有一個時辰。

    李廣畢竟非妖魔敵手,隻戰的氣喘籲籲,渾身是汗,心中着急。

    忽被蒲團絆倒,那妖怪便撲上來,張開血盆大口來吃李廣。

    忽見李廣從頭頂上放出一道紅光,那妖魔見了紅光轉身逃走。

    暗表:這紅光原來李廣是上界武曲星臨凡,将來有一番偌大事業,妖怪如何敢傷他。

    李廣被蒲團絆倒,又見妖物撲來,心中一急,這道紅光從泥丸宮沖出,已将妖魔吓退。

     李廣見妖怪從樓窗跳出去,便翻身站起,提劍也從樓窗跳下去,追趕妖魔。

    追到一所空院,隻見妖魔望着李廣吼了一聲,向柳樹叢中蹿入。

    李廣追進樹叢,隻見妖魔翻身跳入柳蔭下枯井中。

    李廣看見枯井是妖魔巢穴,大喝:“妖魔那逃?”正要往井中跳,忽聽身後有人口呼:“ 武曲星君,休得猛浪。

    ”李廣聞言,急掉轉身軀,見是一位道人,骨秀神奇,具着仙家氣概。

    李廣問道:“你是何人?難道你是那妖怪化身麼?俺姓李名廣,俺非姓武,武曲星卻是何人?快些言明。

    可知俺這寶劍的利害。

    ” 道人含笑,口呼:“ 星官休怒,這井中并非是妖怪,乃是與星官看守盔甲的柳仙君。

    如不信,請且 觀 看。

    ” 道 人 将 袍 袖 向 井 邊 一 拂,向 井 内 說:“柳仙何在?速将武曲星盔甲交明,便可回山覆命。

    ” 言畢,忽聞井中一聲答應,立時送出一個衣包來。

    道人口呼:“星君,這系星君盔甲衣包,你且收了。

    ” 李廣接過問道:“ 這盔甲系何人送我?尚望言明。

    ” 道人說:“這柳仙是奉純陽呂祖之命,特将盔甲送與星君。

    将來建立功勞,同保大明天下。

    我有這一手卷送與你,如遇英雄豪傑、俠客劍仙,這手卷中現出真容者,便可與他結為兄弟,日後同立奇功。

    家室功名俱在卷内,仙機不可洩漏。

    君須好自為之。

    還有一言,吏、劉二姓,時存奸計,欲害君王。

    今日之事,即為他年的引線,現在須避其鋒,将來便可在他二人身上建功立業。

    此去揚州 不 遠,可 往 那 裡 會 合 奇 緣,不 可 自 誤。

    切 記,切記!”遂将手卷交與李廣,李廣接過,見此手卷有五寸長,上面有黃绫裹軸,裝潢精緻,遂即袖訖。

    遂口尊:“道長今承見教,大約是位仙翁。

    請教仙翁尊姓大名。

    ” 道人答道:“吾乃西方太白金星是也。

    ” 李廣聞言,遂倒身下拜,說:“肉眼凡夫,不識星君莅此,多多得罪,尚望寬容。

    ” 太白金星笑道:“ 不知不罪,适才所言,君須牢記。

    後會有期,就此去也。

    ”袍袖一拂,飄然而去。

     李廣欲上前挽留,卻被柳仙一推,跌倒在地,睜眼看時,卻是仍然伏在樓上神案之上。

    仔細想來,卻是一夢。

    見案上殘燈猶明,見旁邊放着一個包袱,遂向袖内一摸,那手卷已在袖中,心中驚喜非常。

    取出手卷,就着殘燈打開觀看,但見上面現出五個人來:第一個粉面朱唇,身披戎裝,乃系自己;第二個儒家打扮,分明系好好先生徐文炳;挨肩站着一人乃系徐文亮,滿臉儒雅,卻也是戎裝戎服,心中疑惑:他本是儒生,為何武家打扮,莫非他日後棄文就武麼?第四第五便是鴛鴦臉洪錦,煙葫蘆胡逵,往下就不見形迹了。

    遂将手卷卷訖,仍然袖訖。

    此時天尚未明,就伏在案上假寐片刻。

     且言徐氏兄弟在方丈内坐候一夜,擔着無限驚憂,直到天明,未見李廣下樓,心中好生着急。

    那史逵、萬事通二人,天明未見李廣下樓,心中暗喜,以為李廣必為妖魔所害。

    四個人存着兩個心眼,一則一喜,一則一憂。

    忽見李廣從從容容,一手提劍,一手提着包袱,走進方丈。

    那徐氏兄弟見了,自然轉憂為喜,那史逵、萬事通不但轉喜為憂,隻吓的魂飛魄散。

    徐氏兄弟便問李廣捉妖情形,李廣便将夜間光景,妖怪模樣,述了一遍。

    又言非是妖怪,原是特來送盔甲與我的,這包袱内便是盔甲。

    那史逵、萬事通聞言,将臉吓白,遂接言說:“佩服世兄真好膽量,真好武藝。

    此妖一除,不但世兄得一副盔甲,就是這庵中除一大患。

    ” 李廣聞言,冷笑一聲說:“史世兄,以後若那裡有妖怪,多舉薦兩次,好讓小弟捉個暢快,多得兩副盔甲,小弟卻不怕他害我。

    ”一夕話,說的史逵、萬事通鈍口無言發怔,臉上一紅一白。

     李廣命小使抗着盔甲,包自己拉着。

    徐氏兄弟說:“走罷!”向史逵說:“改日再會,昨日多有攪擾。

    ”言罷出了庵門,把盔甲包捎在馬後,三人一齊上馬,進城回府。

    将到自家府門,那些家丁小使,紛紛迎上前來,口呼:“ 公子爺,昨日往那裡去了,老夫人不放心,等了一夜,快去見老夫人一面,讓他老人家好放心。

    ” 李廣聞言,忙忙走進内宅去見母親。

    卻好徐夫人因兒子未回家,過來訪問。

    李廣近前,都請了安,遂将在玉皇閣捉妖得铠,遇見太白金星,“令我與徐家兄弟,同到維揚” 的話,細細言了一遍,李、徐二位夫人方放下心。

    徐氏兄弟知曉母親在此,遂入内宅,都請了安,一同李廣齊至書房,互相議論:“此一番足使史逵那厮膽碎。

    ”三人歡喜無限,遂預備行裝,去往揚州遊覽。

     倏忽已過十餘日,三人辭别母親,各帶書童,竟奔揚州。

    這且慢表。

    這史逵自李廣出庵而去,定了定神,抛去驚惑,隻得同萬事通轉回相府,不必細表。

     且言洪錦帶着母親、妹子,由杭州開船望滄州進發。

    這日舟過維揚,遂泊船岸下,令船夥登岸,沽酒獨自暢飲,隻吃得酣醉。

    再言此地有一鑽艙的惡賊,名牛洪,渾名黑夜鼠,專由水面上鑽艙打劫。

    是夜,正來到洪錦船上,見船上人等皆睡熟,牛洪把悶香燒起,輕輕鑽入艙内,傾箱倒箧,将所有的衣服、銀兩偷了個潔淨,隻遺下随身衣服、鋪蓋而已。

    天明時,船戶睡起,預備開船,猛見艙門大開,遂喚醒洪錦說:“艙中被竊,客官急速快起。

    ” 洪錦聞言,起身一看,箱簏中所有物件,已然不翼而飛去,不由的大驚失色。

    不知後來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 十 一 回 縣令糊塗諱言賊盜 英雄困厄怒殺土豪 尋芳緩步入花叢,但見青松勝杏紅。

     蜂蝶紛紛來又去,卻争紅杏不争松。

     話表船戶喊醒洪錦,洪錦見失竊銀兩、衣服,不由大驚失色。

    洪夫人更加着急,含淚曰:“這事怎麼好,在杭州被難,幸有李公子仗義疏财,贈川資,使我母子三人回籍。

    現在又遭賊盜偷去銀兩,這裡那有像李公子那樣好人。

    眼見得一家三口死在目前,還有何指望,不如死了,強如餓死。

    ”言罷,推開篷窗,望河内便跳。

    洪錦雲急忙上前一把扯住,含淚勸道:“娘呀!何必着急,失了銀兩物件,也可尋得回來。

    暫且尋店住下,寫了失單,令我哥哥進城報地方官,請他捉賊追贓,必有水落石出之日。

    難道娘拚着一死,就算抵了失去的銀兩不成?況且娘這一死,我哥哥豈不急殺,女兒依靠何人,女兒所言是不是?” 洪夫人方坐在一旁不語。

    洪錦急令船家找了客店,同母親、妹子到客店暫住。

    遂向店家借筆硯,開具失單,問明店家江都縣衙門的路徑。

    這店主姓費,排行第五,人都喚他費五,卻生得刁詐萬分。

    今見洪錦被竊,要去縣内報案,隻因與縣令有些交情,因此頗為殷勤,指明路徑。

     洪錦袖了失單,直往江都縣而來,逢人詢問。

    已到縣衙,卻好正值江都縣升堂理事。

    暗表這江都知縣,姓胡名圖,乃是捐納出身,仗着鑽狗洞舔屁眼巴結大老官,才謀得江都縣之缺。

    到任已有一年,一概公事民情,皆不理問。

    隻曉得要錢,惟恨錢眼小,錢眼若大,他便鑽了過去。

    卻糊塗非常,勿論是何案件,隻要有錢到手,他不管人家冤枉,硬斷下來。

    總言有錢得生,無錢得死。

    本地紳士也曾上告他數次,曾奈他在上司面前,把民間弄來的錢,全送與上司,因此告他不動。

    這也是洪錦時運不通,被竊偏遇着這糊塗官。

    洪錦見胡知縣正坐堂,便向公案前跪下,将被竊情由,申訴一遍,遂将失單呈上。

    胡知縣閱了失單,皺着眉,望下說道:“ 你好沒來由,你可知自從本縣到任以來,并未有賊盜,皆是夜不閉戶。

    你來報竊案,你是要訛詐本縣嗎?本縣是一清如水,本縣無錢被你訛索。

    ” 洪錦聞言,暗笑竟有這湖塗人作知縣。

    遂口呼:“縣太爺,俺亦是宦家子弟,焉敢訛詐地方官;若未被竊,還來撒謊嗎?” 胡知縣說:“ 據你所言,不是訛詐本縣,實是被賊偷竊。

    既然如此,本縣問你,這竊賊 姓 甚 名 誰?你 可 把 他 交 與 本 縣,代 你 重 辦 追贓。

    ”洪錦聞言暗想: “ 天下那有這樣糊塗官,竟令俺遇着。

    ”因辯道:“俺若知賊子姓名住處,我自會懲辦他,何用交與你?既為父母官,乃是朝廷一七品銜,為何不明道理?譬如縣太爺是過客,途中被竊,我為本處知縣,你來報竊案,我回你這等話,令你把賊人捉來,交與我代辦,還是要我給你派差,捕賊追贓呢?” 胡知縣被洪錦問的無言可答,惱羞成怒,将驚堂木一拍,大聲喝道:“唗!好大膽的刁民,膽敢頂撞本縣。

    來人!将他逐出!” 值堂書吏見縣官鬧的不成事體,近前禀道:“ 這捕賊追贓是太爺分内的責任,況且太爺乃系民間父母官,百姓受了賊盜之害,當派差役訪拿重辦方是。

    太爺勤慎從公,為民除害,日後太爺任滿,衆多百姓感太爺恩德,必然公送德政牌、萬民衣、萬民傘。

    太爺若升他處,有被參處,可将這公送的萬民衣傘、德政牌拿去抵銷,亦保住前程。

    現今這小小竊案,不給民人作主捕賊追贓,還令失主指出賊之名姓,這話若傳出去,太爺的政名頹敗。

    據書辦的愚見,還是太爺代民捕盜為上。

    ” 胡知縣拈着須,沉吟良久,遂望下說:“本縣立差捕役捉賊追贓,你且下去聽候。

    ” 洪錦退出,回到客寓,将縣官所言,向母親、妹子言了一遍。

    母女二人聞言,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由此住在客寓,等候縣中捕賊追贓。

    隔三五日,便到縣裡催一次,一連催了七八次,候了一個多月,贓賊未獲。

    看看房飯無資,日食難度。

    這店主人費五素行刁惡,見洪錦憊勞光景,房飯錢更是日不能少的。

    被費五逼迫,隻得拿些舊衣服去典質些錢,以抵房飯錢。

    久之典當已空,洪錦愁悶無聊,又無處告貸,愁眉不展,短歎長籲,遂走出店門,信步遊行。

    走至校場,但見人聲鼎沸,熱鬧非常,竟是些玩雜耍的,變戲法的,擺書場演說盲詞的,有賣水果的,有賣吃食物的,各樣攤場,在此借以混錢。

    洪錦看罷,觸動自己心事,暗想:“俺洪錦颠沛流離,至于此極。

    與其坐困客店,日食不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