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回 利重美人輕伧夫割愛 志高雙足健壯士投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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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那一番親近着不分階級的意味。

    這一下子,直鼓動得老漢眉飛色舞起來,他挺着胸脯子道:&ldquo程老爺,你不要看我年紀這樣大,我這一腔子熱血,隻要賣給識貨的。

    &rdquo 說着,伸開巴掌連連地拍了幾下胸。

    程志前道:&ldquo你這一份仗義,提起了我的精神不少。

    &rdquo 張老漢道:&ldquo程老爺,你就說吧,還有什麼事交給我去做,我若是有一點含糊,教你程老爺算白認得了我。

    &rdquo 志前望着他臉上,微笑了一笑,然後點點頭道:&ldquo我倒沒有别的事,還是為了别人。

    你不聽聽那位胡嫂子,還在那裡哩哩啰啰,想出賣人家的骨肉,這還隻有你這種本地老漢,可以說幾句公道了,把她壓了下去。

    &rdquo 張老漢站了靜靜地一聽,果然聽到那胡嫂子在院裡喊叫,她道:&ldquo錢會咬人的手嗎?這年月,有了錢就是貴人,沒有錢就是賤人,做姨太太要什麼緊?一不偷人家的,二不搶人家的,隻憑了自己這條身子去投靠人家,混衣食飯碗,這有什麼要不得。

    哼!扛槍杆子當土匪去,将來還可以當司令呢。

    &rdquo 志前聽了,連連地點了幾點頭,還不曾留意,這位張老漢已不在面前,隻聽到他在遠遠地嚷道:&ldquo我們西安人的臉,都給你丢盡了。

    你再要把那位姑娘弄走,我就去告你販賣人口。

    &rdquo 同時,也聽到胡嫂子回嘴,那聲音,就越走越遠了。

    志前把社會上的動态,向來是用客觀的眼睛去觀測,因為如此,向不把人家的得失,放在自己的心上。

    可是今天的情形,有些奇怪,對于北海的事,總覺得有些不能妥貼。

    因之張老漢走了,張老漢的聲音聽不到了,他兀自背了兩隻手在身後,不住地在屋子中間徘徊。

    走了一會,把背在身後的手,放到前面來,卻用右手的拳頭,去打左手的手心。

    偏着頭,或者沉思一會,點點頭,或者又細想一會。

    有時也不徘徊,坐下來倒一碗茶喝。

    可是,他把茶斟在茶杯子裡,并不端起來喝,隻是空望着而已。

    這樣的躊躇不安,約莫有兩小時,倒有一個好消息來安慰他一下子,便是這院子裡的旅客,李士廉,他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了。

    志前對于他,向來持着一種看不起的态度,也就不歡迎他到屋子裡來談天。

    但是這時候他匆匆地進來了,也攔阻不得,隻好照了平常的客套,對他笑說請坐請坐。

    李士廉剛是在椅子上坐下,卻又站起來,連連地作了兩個揖道:&ldquo我實在有一件事要和程先生商量,不得不來。

    要不然,我也就不來打攪了。

    &rdquo 志前聽了這話,兩道眉頭子,恨不得就湊到一塊兒去,可是立刻也想到不應當得罪人家,便笑道:&ldquo兄弟不懂得什麼,和兄弟商量事情,就怕得不着要領的。

    &rdquo 士廉笑道:&ldquo這并不是讨論什麼問題,也不是要求程先生幫什麼忙,這是我們有點意思,貢獻給你先生,你先生聽不聽就是一句話,倒沒有其他的什麼麻煩。

    &rdquo 志前這就更有一些不懂了,好端端的,要他們貢獻什麼意思?也就笑着點了兩點頭道:&ldquo你先生說話,未免太客氣了,貢獻兩個字,如何承受得起?&rdquo 李士廉沉思了一會,就笑道:&ldquo也不是有什麼意見貢獻給程先生,乃是有點意思,貢獻給那位王北海兄。

    &rdquo 志前聽了這話,卻不由得心裡一動,因道:&ldquo那是什麼事呢,他不過是個窮學生,還不大談交際呢。

    &rdquo 李士廉笑道:&ldquo難道程先生還不知道這件事嗎?實對你說吧。

    就是這兩天在小西天鬧得最熱鬧的賈多才先生,他要收買一大塊地皮。

    &rdquo 志前搶着笑道:&ldquo我明白了,這一塊地皮,北海是賣主裡面代表之一。

    賈先生要求他減價吧?&rdquo 士廉見桌上有煙卷,取了一枝來抽着,抽了兩口煙之後,然後三個指頭,夾着煙灰放到一邊去彈了兩彈,先是微笑了一笑,然後把右腳跟提了起來,把腳尖按着地,自己颠上了一陣子,這才笑道:&ldquo賈先生為了那位朱女士,這幾天鬧得幾乎在小西天不能立腳。

    他有他的正當職業,不能為了玩笑,耽誤大事,因之他在今天中午,已經悄悄地搬了出去了。

    他寫了一張字據,交在我這裡,說明男婚女嫁,以後各不相涉。

    &rdquo 說着,便在口袋裡掏摸一陣,掏出一張折疊着的字紙來,兩手遞着要給志前看。

    志前搖着兩手,向後閃着身子道:&ldquo事關男女問題,旁人是不便參與這種秘密的。

    &rdquo 李士廉紅了臉,隻好把那張稿子紙複又收了回去。

    但是在這一會子工夫,志前卻把這意思回味過來了,因笑道:&ldquo王先生大概不久會到我這裡來的。

    李先生願意在我這裡等一等,我可以引着北海和你談一談的。

    &rdquo 李士廉伸手到懷裡去,似乎探摸着他懷裡的稿件一下,又擡起來手,搔了幾搔頭發,這就笑着答道:&ldquo與其我在程先生這裡等,又吵鬧程先生,倒不如我到自己屋子裡去等着王先生,可以暢談一會子。

    &rdquo 志前笑道:&ldquo假使北海來了,我一定叫他去拜訪你。

    不過我有一句題目外的話奉告。

    就是王北海這個人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他究竟是一個青年,要他幫忙,就要他幫忙,隻要是在情理之中的,我想他不會拒絕。

    可是你千萬不可借一件什麼事去運動他,做交換條件。

    &rdquo 李士廉聽到這句話,就不由得臉皮一紅。

    接上還牽扯了兩下衣襟,似乎志前這一句話,正觸着了他的癢處。

    程志前笑道:&ldquo我的報告是如此。

    不過你要做月老的話,那是你一番好意,北海接受不接受,那是另一問題,不過你不把這兩件事合攏到一處去說,我想北海決不能見怪于你的。

    &rdquo 李士廉臉上,雖不斷的現出躊躇的樣子,但是還靜靜地向下聽志前的話。

    等他把話說完,這就站起來拱了兩拱手道:&ldquo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将來事情成功,各方面都要請程先生喝一盅的。

    &rdquo 說完,他很高興地笑着去了。

    志前在屋子裡轉了一會子,就寫了一張字條,放在桌上。

    寫着北海兄來了,快到李士廉先生屋子裡去有事接洽。

    自己卻半掩了房門,到前面周有容屋子裡來閑坐。

    他屋子裡另坐有兩位穿西服的人,隻看他們那衣服,雖是深青的,外面加上了一層不紅不黃的顔色,那正是在大陸上奔走慣了,罩上一片灰塵的記号。

    周有容首先站起來笑道:&ldquo我正打算去請你,你就來了,這可好極了。

    &rdquo 因介紹着那兩位說,一位是西陲旅行團長郭卓然,一位是團副成石公。

    郭先生是稍覺尖削的面孔,兩腮全有短短的胡楂子,因為那胡楂子也帶了黃紅的顔色,仿佛那也是沽上了灰塵的。

    不過他那高鼻梁旁邊,那隻閃閃有光的眼睛,卻很可以代表他那分冒險精神。

     成先生卻矮小一點,沒有胡子,但是黃黑的面皮,秃着一顆圓頭,也是神氣很足的。

    郭卓然首先握住了志前的手道:&ldquo周縣長說,程先生願意加入我們這團體,我們十分歡迎,決計把行期展長半年。

    &rdquo 志前笑道:&ldquo這就不敢當了。

    我上次西行,隻到蘭州為止,是不無遺憾的。

    聽了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