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回 苦口婆心不平空拍案 錢聲燈影可憐正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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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的時候,臉上就帶着很深的笑容。

    自己也就笑着點點頭,接上還歎了一口氣。

    果然,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北海就引着胡嫂子來了。

    這時天色已經昏暗,茶房在廊子外捧了煤油燈向屋子走來,見胡嫂子走了來,他就在窗子外站着,沒有進來。

    那意思是可以不言而喻,無非是避嫌疑。

    胡嫂子跟着北海進來了,還是那老樣子,一跨過房門,手就扶了牆站定,笑道:&ldquo這位王先生說,程老爺叫我有話說嗎?&rdquo 志前想了一想,望着北海笑道:&ldquo對了,王先生自己當了一回茶房,把你請來了。

    你坐着,我們談談。

    &rdquo 胡嫂子坐下,志前道:&ldquo我們是多事,并非有什麼要緊的事和你商量。

    據我們所聽到說的,那朱家姑娘的事已經談妥了。

    &rdquo 胡嫂子這就睐了眼睛,笑道:&ldquo老早要說給你老爺,你又不要,現在你老爺又想了。

    &rdquo 志前連連搖着頭笑道:&ldquo不不不,不是那麼回事。

    我們聽到說,有人要把這姑娘買了去,對于她的祖母和她的母親,并不養活,讓他們骨肉分離,是有這件事嗎?&rdquo 胡嫂子道:&ldquo還不是那賈老爺出的主意嗎!他說,姑娘他是要讨去作姨太太,為的是自己好開心。

    這兩個年紀大的女人,他要去有什麼用?所以他隻肯出一百五十塊錢把這姑娘買去。

    &rdquo 北海是坐在靠牆一張茶幾邊的,聽了這話,立刻舉起拳頭,在茶幾上捶了一下,蔔冬一聲,把上面一個茶杯震得跌落地上,倒砸了粉碎,吓得胡嫂子哎呀連聲,不敢再說。

    茶房捧了燈進來,也就連問怎麼了。

    志前笑道:&ldquo并沒有什麼事,屋子裡有點暗,這王先生把茶幾撞翻了。

    &rdquo 北海到了事後,才覺得自己有些魯莽,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志前道:&ldquo這樣大一個姑娘,人又很好,一百五十塊錢就賣了,未免太可惜。

    說起來,總也是你一個外甥女。

    你那出嫁的姐姐,就隻有這一點骨肉,上面還有一個白發老婆婆,也無非望着這姑娘作一條生路,死了呢,也靠這姑娘抓一把土埋起來。

    若是照你這樣子打算,一百五十塊錢,就把他們活割了,這兩個寡婦女人将來靠誰?這姑娘跟了姓賈的到江南去,也不知是怎樣結果。

    她舉目無親,受了屈,也沒有地方找人做主。

    說重一點,這一百五十塊錢,恐怕是三條人命,人生在世,那裡不好積德,而況這還是你的至親骨肉。

    &rdquo 志前說時,胡小腳臉上,是慢慢地變色,最後她鼻子聳了兩下,息息率率的,哭起來了。

    她掀起一片衣襟,擦着眼淚道:&ldquo你老爺說的,不都是實情麼?我也就想了兩天,拿不出一點主意來。

    那個楊小姐又會說,她說得處處都有理,我讓她說動了心,就說試試看,也沒有說一定就可以辦得成。

    &rdquo 志前道:&ldquo你且不要哭,她說些什麼呢?也許她說得是對的,你說給我聽聽。

    &rdquo 胡嫂子把眼淚擦幹了,這就微搖了兩搖頭道:&ldquo你老爺一說破,我也就不信她的話了,她說,姨太太總是老爺喜歡的,隻要姑娘嫁過去了之後,在老爺面前撒撒嬌,不怕老爺不養活丈母娘。

    就是老爺把她帶南方去了,也可以常常寫信來,隻要有錢,把她娘和奶奶接去也可以,自己回西安來看看也可以。

    不久,火車就要通到西安了,火車來往,那是很便當的,她這樣說的,是很好聽的,不過我想着,恐怕沒有這樣容易的事。

    現在程老爺一說,人心都是肉做的麼,我又哪裡舍得呢?不過那楊小姐也太會說,她一說,我就糊塗了。

    &rdquo 北海自打碎了那隻茶杯,怪難為情的,許久沒有做聲,這就插嘴道:&ldquo我雖不能像程先生那樣說的周到,可是我也覺得你也不至于等着賣人過日子。

    你回去商量商量,你走别的路罷。

    &rdquo 他說話時,臉可不向着胡嫂子,似乎他心裡很有些不安。

     志前隔了燈看看他的顔色,回過臉來向胡嫂子笑道:&ldquo你就替那姑娘在本地找個婆婆家不好嗎?&rdquo 胡嫂子道:&ldquo窮的,哪個人養活得起三口人?有錢的,我又認不的。

    你老爺若是要了多好。

    &rdquo 志前呵喲着,連連搖手。

    胡嫂子斜瞟了他一眼道:&ldquo你老爺心腸好,不用像楊小姐那樣苦勸我,我也願意。

    &rdquo 茶房在這時,拿了掃帚進來,掃那碎碗片,向胡嫂子道:&ldquo你回去罷,楊小姐到你家去了。

    &rdquo 胡嫂子躊躇了一會子道:&ldquo我不幹了,我去回斷她。

    &rdquo 于是起身走了。

    北海做狠聲道:&ldquo這個姓楊的女人也太可惡,為什麼一定要鼓動人家骨肉分離。

    &rdquo 茶房笑道:&ldquo她也不是好人呵。

    她困住在西安走不了,想借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