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回 别有悟心西人談建設 不無遺憾寒土種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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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對于自己是不會有多大好處的,這就笑道:&ldquo你對于西北情形,是很明白,這樣看來,你買的這件古董,也決不會假的。

    &rdquo 他說着,順手拿起那隻泥駱駝又展玩了一會。

    志前也就不願向下多談,湯尼放下駱駝自去。

    這時,院子外黑沉沉的,經過一陣涼風,将半空裡的細雨煙子,吹得卷成雲頭的樣子,在半空裡亂舞。

    屋子裡添了不少的涼意。

    然而院子裡,依然是靜悄悄的,對過德國人屋子裡的打字機聲,滴滴嗒嗒,向耳朵裡傳了來,在這一點上是很可以看出歐美人做生意認真。

    志前在屋子裡轉着走了幾個來回,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慨,于是坐到桌子邊,将手撐在桌子上,托住了自己的頭,向窗子外看了出着神。

    因為桌子有現成的紙墨筆硯,便不自禁的,扶起了筆,随便在紙上塗抹着。

    猛聽得身後有人道:&ldquo程先生還會畫漫畫?&rdquo 志前回頭看時,周有容又來了。

    他笑着道:&ldquo西安城裡,本也無處可以消遣。

    趕上了陰雨天,簡直悶得發煩,我還是要來找你談一談話。

    &rdquo 志前笑道:&ldquo彼此一樣,我也是悶得發煩,拿張紙在這裡瞎塗。

    &rdquo 有容順手将那張漫畫撿起來一看,卻是畫了一條公路前面一個大豬八戒舉了大釘耙,向前挖路,路的前面,是荊棘叢生。

    可是那開好了公路的地方,有來的人,有去的人,一律都是高鼻子,偶然雜一兩個木底鞋子的。

    來的人每個背着空口袋,頂前面一個,舉了旗子,上寫到中國西北去,去的人,就不然,每個人所背的口袋,都脹得像蛤蟆肚子一般。

    口袋上有個$字。

    頂前面的一個人,伸了大拇指,由他口裡吐出兩道曲線,在曲線裡面,寫出字來:印象極好,建設有進步。

    有容看了,放下來,拍手笑道:&ldquo意思很好。

    但是我疑心你開倒車,反對建設公路了。

    &rdquo 志前笑道:&ldquo你是學政治的,而且是做的親民之官,你不妨來解決這個問題。

    事實擺在這裡的,交通便利與否,在中國,是和外來的經濟侵略政策成為正式比例的。

    現在,西安城裡買一瓶啤酒,是一塊多錢一瓶,白蘭地,十二三塊錢,當然,中産階級,也不敢過問将來火車達到了西安門外,啤酒可以賣四五毛錢,白蘭地也可以賣四五塊錢,喝的人就多了。

    上等的舶來品,在火車沒有到潼關,汽車不能到西安的時候,西安城裡,隻有幾家店裡可以買得到,自從火車通到了潼關,公路通到西安,這就形勢大變,南苑門蓋着三層樓的洋房子,已經有了好幾家全是賣洋貨的,開封鄭州可以買到洋貨,這裡也就慢慢地可以買到了。

    你說,這如何是好?自然,不能說為了洋貨的運入,閉塞交通,但是交通暢利到什麼地方,洋貨就暢銷到什麼地方,這似乎也不能聽其自然,總當想個法子來防備了。

    要不,好像公路全是為外商謀便利的。

    &rdquo 周有容笑道:&ldquo這話誠然不錯,但是這有什麼法子呢?除非建築起關稅的壁壘,把進口的洋貨,重重征收起來,可是中國對洋貨加稅,似乎不能十分自由吧?&rdquo 說畢,他也跟着歎了一口氣。

    在這樣一偏頭的時間,就看到了桌上放了一隻泥駱駝,因笑道:&ldquo你程先生也喜歡這個?&rdquo 志前道:&ldquo哪裡是我喜歡,人家勉強放在這裡的。

    &rdquo 于是将剛才的事重說了一遍。

    有容笑道:&ldquo你這屋子裡熱鬧,一會兒是國家大事,一會兒又是男女私情。

    我還忘了問呢,那姑娘的事怎麼樣了?&rdquo 志前微笑道:&ldquo說起來好笑,我那位補課的學生,他大大的誤會,以為我對那姑娘有了什麼意思,對我很帶了醋意,其實我縱然不才,何至乘人于危,對這個逃難的姑娘,要下什麼毒手?可是我那學生很不諒解,生着氣就這樣走了。

    我看那樣子,氣頭子還是不小。

    &rdquo 有容笑道:&ldquo這件事,本來也就太可以令人疑心。

    那姑娘将衣服脫得幹淨,居然在你床上睡着,你也并不是五十歲六十歲的人,對這姑娘特别的殷勤,他怎地不疑心?&rdquo 志前笑道:&ldquo還不僅是如此呢。

    我覺得北海真愛上了這姑娘,這可不了,現在這姑娘就為了一家三口,每天的飯不能解決,急于要找個糧行。

    北海要想和她談戀愛,首先就得擔任這三個人的夥食,他自己還愁着肚子不容易飽呢。

    能替人家養活兩代人嗎?所以我秉了這至大至公的心,在那姑娘面前加以勸解,希望他們不要接近。

    &rdquo 有容唉了一聲,笑道:&ldquo這是你錯了。

    談戀愛的人,講的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沒有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