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科學與形而上學的分界(1)

關燈
部結果就是産生了一種對科學同對形而上學一樣有害的學說。

    在我看來,這隻是魯莽地想全部摧毀形而上學的結果。

    其實我們隻要能夠不誤用批評而危及科學進步(如培根把矛頭指向哥白尼,杜恒和馬赫把矛頭指向原子論),就可以做到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努力從各門科學中逐步消除形而上學成分。

     但自然主義的意義理論早已被卡爾納普抛棄了。

    它已為這樣一種理論所取代:一種語言表述是否形式适宜,取決于這一表述所屬語言的規則。

    而這種語言規則往往并沒有精确到足以解決這個問題,因而我們還必須引進更精确的規則&mdash&mdash同時引進一種人造語言系統。

     我願意再說一遍,我把這一點看作是重要的發展,為大量有趣的問題提供了線索。

    但是科學同形而上學的分界問題仍然原地未動。

    這就是我的主要論點。

     換句話說,上一節所讨論的樸素的或自然主義的或本質主義的意義理論是錯誤的,必須由形式适宜的公式的理論所取代,同時也由服從于确定規則的人造語言的理論所取代。

    此後這一重大任務即由卡爾納普極其成功地完成了。

    但是對意義概念的這一改造卻完全摧毀了形而上學無意義的學說。

    它沒有給我們任何希望以根據重新形成的無意義概念來重新建立這一學說。

     不幸這一點被忽略了。

    卡爾納普及其小組(其中紐拉特的影響尤其大)試圖建立一種&ldquo科學語言&rdquo來解決這個問題,在這種語言中每一合法的科學陳述都是形式适宜的公式,任何形而上學理論都不能用它來表達&mdash&mdash這或者是因為術語不能用,或者是因為沒有形式适宜的公式來表達。

     我認為,為一種科學語言建立人造模型語言的任務是一件很有趣的任務;但我想說明,試圖把這個任務同摧毀形而上學(說它無意義)的任務結合起來,卻一再引起災難。

    這種反形而上學傾向是一種哲學的(或形而上學的)偏見,它使得體系的建造者不能充分實現其目标。

     在本節中我将簡要說明:(a)物理主義語言,(b)統一科學語言,(c)&ldquo邏輯句法&rdquo語言,以後在第5節中我将更全面地說明《可檢驗性和意義》中所提出的各種語言。

     (a)物理主義語言。

    卡爾納普的《結構》曾經提出了他所稱的方法論的唯我論&mdash&mdash把一個人自己的經驗作為建立科學概念(從而也是建立科學語言)所必需的根據。

    到1931年卡爾納普已由于紐拉特的影響而放棄了這一點,采取物理主義論點,根據這種論點,存在一種關于物理的東西及其在空間和時間中的運動的統一語言。

    任何東西都可以用這種語言來表達,或者翻譯成這種語言,心理學就其科學部分而言更是這樣。

    心理學要徹底變成行為主義的,任何有意義的心理學陳述,不管是關于人的還是動物的,都可以翻譯成關于物理對象的時空運動的陳述。

     這個綱領的基本傾向是清楚的:關于人的心靈的陳述已成為同關于上帝的陳述一樣地無意義。

    把關于心靈的陳述同關于上帝的陳述放到同一水平上,可能還是很公平的。

    但是,把我們的一切主觀經驗或者關于這些經驗的陳述都置于與形而上學陳述同一無意義水平上,是否大大加強了反形而上學、反神學的傾向,看來還是有問題的。

    (神學家或形而上學者很高興聽到像&ldquo上帝存在&rdquo或&ldquo靈魂存在&rdquo這樣的陳述與這樣一種陳述完全處于同一水平上:&ldquo我有自覺的經驗&rdquo,或者&ldquo感情&mdash&mdash例如愛或恨&mdash&mdash是存在的,它不同于物體運動,盡管後者經常地(雖不是永遠地)伴随着它&rdquo。

    ) 因此,沒有必要涉及行為主義哲學的優缺點或可轉化性論點(在我看來,這不過是披着語言學外衣的唯物主義形而上學,而我卻甯願看到它不穿外衣):我們看到,這種哲學作為一種扼殺形而上學的嘗試并不是十分成功的。

    通常反形而上學者的掃帚總是掃除得太多了,但又總是太少了。

    結果給我們留下混亂而完全站不住腳的分界。

     為了說明&ldquo又太多又太少&rdquo,我也許可以從卡爾納普的《物理語言中的心理學》中引證一段:(30)&ldquo物理學在實踐中完會擺脫了形而上學,這要歸功于馬赫、彭加勒和愛因斯坦的努力;而在心理學中,使之擺脫形而上學而成為一門科學的努力幾乎還沒有開始。

    &rdquo對于卡爾納普,這裡的&ldquo擺脫形而上學&rdquo是指可以還原為記錄陳述。

    但即使最簡單的關于電位計作用的物理陳述&mdash&mdash這是卡爾納普所舉的例子(31)&mdash&mdash也不能這樣還原。

    如果物理學(老的或新的)中可以容許我們用&ldquo電流體&rdquo或&ldquo電氣&rdquo的假說來解釋一種導體的特性,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不應當在解釋性心理學理論中引進精神狀态。

     問題在于,一切物理理論所說的總是多于我們所能檢驗的。

    這個&ldquo多于&rdquo部分究竟是否合法地屬于物理學,或者是否可以作為理論中的&ldquo形而上學成分&rdquo而加以清除,并不總是很容易說清楚的。

    卡爾納普引用馬赫、彭加勒和愛因斯坦是可悲的,特别是馬赫,他(同其他許多實證主義者一起)認為原子論是物理學中的形而上學成分,因而一直期望最後清除原子論(他清除得太多了)。

    彭加勒想把物理理論诠釋為隐含的定義,這種觀點對卡爾納普來說不見得更易于接受;愛因斯坦則長期信仰形而上學,并随便使用&ldquo物理實在&rdquo的概念,盡管毫無疑問,他像我們任何人一樣讨厭那種矯揉造作的形而上學廢話。

    (32)物理學所使用的多數概念,如力、場甚至電子和其他粒子,都是貝克萊(舉例說)所稱的&ldquo隐秘的質&rdquo。

    卡爾納普表明,(33)心理學解釋中這種假定的意識狀态完全類似于假定一種力&mdash&mdash一種隐秘的質&mdash&mdash以解釋一根木柱的&ldquo強度”他相信,&ldquo這樣一種觀點犯了把觀念實在化的錯誤&rdquo,(34)他認為,對此物理學家并無過錯,倒是心理學家常常犯此錯誤。

    (35)但是事實上,我們卻不能單單用木柱的結構解釋它的強度(如卡爾納普所提議的(36)),而隻能用結構連同充分利用&ldquo隐藏的力&rdquo的定律來解釋,卡爾納普同貝克萊一樣,譴責這種力是隐秘的。

     在結束(a)點之前我還願意簡單談談,這種物理主義,盡管從我的觀點看來在許多方面過于物理主義了,但在别的方面卻又不夠物理主義。

    我的确相信,隻要我們想使一個科學陳述受到觀察檢驗,這種檢驗在某種意義上就一定是物理主義的;這就是說,我們從最抽象的心理學以及物理學理論中導出關于物理對象的行為(37)的陳述,由此檢驗這些理論。

     我把這種很容易地描述可觀察物理對象的狀态的簡單描述陳述,稱為&ldquo基本陳述&rdquo,我還宣稱,在必須進行檢驗時我們想用以同&ldquo事實&rdquo作比較的,正是這些基本陳述,(38)我們之所以選擇這些陳述和事實,正是因為它們最易于比較,而且在許多人看來是最易于檢驗的。

     因此按照我的觀點,為了這種基本檢驗,我們并不選擇我們自己的可觀察經驗的記錄(這難以為大家所檢驗),而是選擇我們所觀察到的物理對象&mdash&mdash包括電壓計&mdash&mdash的記錄(這很容易核對)。

     這一點很重要,我的這個理論涉及檢驗陳述的&ldquo物理主義&rdquo性質,它徹底反對所有那些廣泛公認的理論,即堅持認為我們是在&ldquo我們自己的經驗&rdquo之外建立&ldquo外在科學世界&rdquo。

    我曆來認為這是一種偏見(現在仍然廣泛被接受),并且我們決不信任&ldquo我們自己的經驗&rdquo這是完全合理的,除非我們相信它們符合可由許多人檢驗的觀點。

     在這一點上卡爾納普和紐拉特的觀點當時更不合乎物理主義。

    其實他們一直支持卡爾納普原來的&ldquo方法論的唯我論&rdquo形式。

    他們教導人們,凡是組成一切檢驗的&ldquo經驗基礎&rdquo(用我的術語來說)的句子,也即他們所稱的&ldquo記錄句子&rdquo,都應當是&ldquo我們自己的&rdquo觀察經驗的記錄,盡管是用物理語言、也即作為有關我們自己身體的記錄來表述的。

    在奧托·紐拉特的表述方式中,這樣一種記錄句子必然相應地具有一種奇特形式。

    他寫道:(39)&ldquo例如一個完備的記錄句子可能讀作:&lsquo奧托在3∶17時的記錄(奧托用詞語描述的思維發生在3∶16[在這個房間中在3∶15時奧托觀察到有一張桌子])&rsquo。

    &rdquo人們看到,在這裡是企圖把老的出發點&mdash&mdash觀察者自己的主觀經驗,即&ldquo方法論的唯我論&rdquo&mdash&mdash具體化。

     卡爾納普後來接受了我的觀點;但在這篇文章(《論記錄句子》(40))中他十分客氣地把我的這一觀點稱為&ldquo在&hellip&hellip認識理論中這是目前所提倡的最恰當的科學語言形式&rdquo,(41)他還沒有充分估計到(我們将看到,在《可檢驗性和意義》中就有了明确的估計)這一事實,即我同紐拉特的觀點之間的分歧涉及這樣一個基本問題:我們的檢驗是否要求助于簡單的可觀察的物理事實或&ldquo我們自己的感覺經驗&rdquo(方法論的唯我論)。

    所以,他(在其他方面他很好地轉述了我的觀點)說,&ldquo實際上&rdquo檢驗主體S在達到&ldquo記錄主體S的觀察陳述&rdquo時,也即在達到他自己的感覺經驗的陳述時,&ldquo往往停止其檢驗”而我卻堅持,隻有當他達到多數人可直接觀察到的物理客體行為(此刻它似乎已不成問題了)的陳述時,他才會停止。

    (42) 當然,這裡所談的同這個事實密切有關:我根本不相信歸納(似乎從&ldquo我們自己的經驗&rdquo出發對于歸納是很自然的),而是相信對那些可從我們理論中演繹出來的預測進行檢驗的方法;紐拉特卻相信歸納。

    當時我認為,卡爾納普在轉述我的觀點時已放棄他對歸納的信念。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後來又回到了歸納。

     (b)統一科學語言。

    與物理主義密切聯系的是這樣的觀點:物理主義語言是一種可用以說出一切有意義的東西的通用語言。

    卡爾納普寫道:(43)&ldquo物理主義語言是通用的。

    如果我們由于它作為通用語言的性質而采用物理學語言作為&hellip&hellip科學語言,那麼一切科學都成了物理學。

    形而上學将作為胡說而被排除。

    (44)各門科學都成了統一科學的組成部分。

    &rdquo 很清楚,這樣一個一種統一科學的一種通用語言的論點,是與清除形而上學的論點密切有關的:如果一種語言有可能表達非形而上學科學家想說的一切,這種語言按其規則不能表達形而上學的思想,那麼表面上證據确鑿的情況就可證明是支持那種形而上學不可能用任何&ldquo合理&rdquo語言來表達的猜想的。

    (當然,這一猜想仍然遠遠不曾得以确立。

    ) 奇怪的是,這個一種通用語言的論點在發表(1932年12月30日)以前,就受到維也納小組中卡爾納普的一個同事的反駁。

    哥德爾用他兩個著名的不完備性原理證明,一種統一語言即使對于基數理論也不是充分通用的:盡管我們可以建立一種能夠表達這一理論的一切論斷的語言,但這樣的語言卻根本不足以使可(用某種其他語言)證明的那些論斷的所有證明形式化。

     因此,如果當時立即廢除了這樣一種普遍科學的一種通用語言的學說(特别是從哥德爾第二定理的觀點來看,試圖用一種語言讨論它本身的前後一緻性,那是毫無意義的),那是最好的了。

    但此後又碰上很多事實說明這種通用語言的論點是不能成立的。

    我尤其想到,塔爾斯基關于任何通用語言都是悖理的證明(1933年以波蘭文首次發表、1935年以德文發表)。

    但盡管如此,這一學說仍然幸存下來了,至少我沒有看到誰曾宣布過放棄它。

    (45)而建立在這一學說基礎上的所謂&ldquo國際統一科學百科全書&rdquo(盡管在1935年巴黎的&ldquo科學的哲學第一次會議&rdquo上我反對過(46))仍然在繼續編。

    它将成為一種形而上學學說的紀念碑,曾一度由紐拉特熱情捍衛并作為反形而上學十字軍的主要武器而有力地揮舞着。

     無疑,鼓舞着這位堅強而可愛的人物的堅定哲學信念,按照他自己的标準來說,是純粹&ldquo形而上學的&rdquo。

    很遺憾,使用統一語言的統一科學實在是胡說,這是可以論證的,塔爾斯基已證明根本不可能存在這樣一種前後一緻的語言。

    它的邏輯在它本身之外。

    那麼為什麼它的形而上學不應當也在它本身之外呢? 當然,我并不是說卡爾納普不了解這一切,我隻是說他沒有看到這對使用統一語言的統一科學學說的破壞作用。

     也許可以提出異議說,我把這一統一語言的學說看得太認真了,其實它并沒有打算成為一種嚴格形式化的科學。

    (例如,紐拉特特别在他後期發表的東西中經常談到&ldquo通用俚語&rdquo,表明他并沒有想到形式化的通用語言。

    )我相信這是真的。

    但這一觀點又摧毀了形而上學無意義的學說。

    因為如果通用俚語沒有嚴格的形成規則,那麼斷言我們不能用它來表達形而上學陳述就沒有根據了;這隻能使我們回到以上第3節批評過的樸素自然主義的無意義觀點。

     還可以談談,在這裡哥德爾(以及車爾契)的發現也決定了實證主義的另一種寶貝學說(也是我最讨厭的東西(47))的命運。

    我想到維特根斯坦所說&ldquo這種謎是不存在的。

    如果一個問題能夠被提出,也就能夠回答。

    &rdquo(48) 維特根斯坦這一學說,被卡爾納普在《結構》(49)中稱為&ldquo理性科學全能的得意命題&rdquo,但我們如果記得早在《邏輯哲學論》寫作很久以前布勞威爾所發表的思想,那麼這命題從最初出現起就難以站得住腳。

    由于哥德爾(特别是他的不可決定性第二定理)和車爾契,情況甚至更加糟糕,因為我們由此得知我們甚至永遠也不能使我們解決問題的方法完滿起來。

    由此如果我們采用陳述意義在于可證實(在數學中:證明或否證)它的方法之中這樣一個意義标準,則形式适宜的數學問題就成了&ldquo無意義的&rdquo。

    這表明,我們也許能夠表述一個問題(同樣也能夠作出回答),卻無需暗示我們怎樣找出可能的答案中哪一個是真的,這證明維特根斯坦的&ldquo得意命題&rdquo的淺薄。

     卡爾納普是第一個認識到哥德爾發現的極端重要性的哲學家,他竭力使這些發現為哲學界所周知。

    更出人意料的是,哥德爾的成果并沒有對維也納小組論述語言和科學範圍的信條(在我看來這無疑是人們過于堅持的明顯的形而上學信條)引起它本應引起的變革。

     (c)卡爾納普的《邏輯句法》是那種可以說真正具有頭等重要性的少數哲學著作之一。

    無可否認,它的某些論據和原理,如卡爾納普在他的《語義學導論》著名的最後一節中坦率說過的,主要由于塔爾斯基的發現而被取代了。

    誠然,這部著作很不容易讀(英文本甚至比德文本更難讀)。

    但我還是堅定地相信,如果要寫一部20世紀上半葉的理性哲學史,這本書應當占有首屈一指的地位。

    我甚至無法在這裡(插在批判性分析之中)作公平的評判。

    但我至少必須提到一點。

    正是通過這本書,才第一次把以&ldquo元語言&rdquo分析語言、構造&ldquo對象語言&rdquo的方法介紹給波蘭以西的哲學界&mdash&mdash這種方法對邏輯和數學基礎的意義無論怎樣估計都不過分;而且也正是這本書第一次提出、我相信也是第一次完全體現這一主張:這種方法對科學哲學最為重要。

    如果從我個人來說,這本書(它在我的《科學發現的邏輯》前幾個月出現,我是在我的書已付印時讀到的)标志着我自己的哲學思想革命的開端,盡管在我讀到塔爾斯基關于真理概念的巨著(德譯本,1935年)以前我還不完全理解它(我相信這是由于它真正的内在困難)。

    當然後來我認識到,一種句法元語言學的分析是不夠的,必須代之以塔爾斯基所稱的&ldquo語義學&rdquo。

     當然我相信,從分界問題的觀點看來,《句法》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我說&ldquo當然&rdquo,是指我的某些批評已為該書接受的事實。

    部分有關段落前面引證過(注(20))。

    但是從我現在的觀點看,最有意思的莫過于緊接在引文以後的一段;我認為它說明卡爾納普并沒有充分接受我的批評。

    他寫道:(50)&ldquo這裡提出的觀點容許極其自由地用物理學或一般科學語言引進新的初始概念和新的初始句子;同時又保持了從真科學概念和句子中區分出假概念和假句子的可能性,并從而保持了清除假概念和假句子的可能性。

    &rdquo在這裡我們又一次發現了形而上學無意義的老論點。

    但是這一點在接下去的一段中又稍有緩和(卡爾納普置于方括号之中的一段,表明他受前一頁提到的我的批評的影響)。

    &ldquo但是清除這一些并不是如此簡單,似乎隻要根據維也納小組的早期立場就行了,從根本上說,這一立場是維特根斯坦的立場。

    根據這一觀點,這是絕對意義上的&lsquo這種語言&rsquo的問題,如果概念和句子不适合于&lsquo這種語言&rsquo,就可能加以擯棄&rdquo。

     這些段落(包括注(20)所簡要引證的一段)所表明的立場可描述如下: (1)人們已認識到某些困難,特點是維特根斯坦的意義可證實性标準的困難;還有我稱之為&ldquo自然主義&rdquo的意義理論(它符合于對&ldquo這種語言&rdquo的信念,在這語言中,事物按其本性就有意義或沒有意義)的不恰當。

     (2)但人們仍然維護這一信念:我們可以借助于創造能力建立一種語言以便使無意義的概念和句子完全成為&ldquo形而上學的&rdquo。

     (3)在(2)的結論中甚至仍然支持我們可以建立一種統一科學的通用語言的信念,但是沒有強調,也沒有仔細審查。

    (見本節上面的(b)點,特别是《句法》第74節,第286頁的一段話,本書注(20)提到過。

    ) 從我這一方面說,這種情況并不需要再作進一步的批評了:所有必需說的實際上我都說了,特别是,這種态度使塔爾斯基的語義學成為無意義,而大多數邏輯推理理論亦即邏輯也都是這樣。

    隻是還要再作一點評論,我相信這是重要的。

     卡爾納普這本重要巨著的困難之一,是強調一種語言的句法能夠用這種語言本身來表述。

    這個困難之所以較大,是由于讀者被告知對象語言同元語言之間的差别并不像他所設想的那樣根本,因為這裡所強調的元語言可以成為對象語言的組成部分,他就很難學會區别對象語言和元語言。

     卡爾納普顯然搞錯了重點。

    固然,部分元語言(即它的&ldquo句法&rdquo)可形成部分對象語言。

    這一事實很重要,如我們從哥德爾工作中所知道的。

    但它的主要作用在于構造自我參照(Self-referring)句子,這是一個高度專門化的問題。

    從促進理解對象語言同元語言之間的關系來看,把元語言與對象語言區别對待無疑是更為明智的。

    這當然仍可表明,至少有一部分元語言&mdash&mdash對于哥德爾來說已足夠了&mdash&mdash可用對象語言表述,而毋須強調全部元語言都可這樣表述的錯誤論點。

     現在已無須懷疑,正是關于可表述一種統一科學的一種通用語言的學說,才使卡爾納普作如此強調,并給他的書造成了那麼多的困難;因為他希望建立一種可自動清除形而上學的統一語言。

    看到這樣一本優秀著作竟然受到反形而上學教條的污損,而且由于畫錯了界線,把最重要的邏輯成分也同形而上學一起清除掉,實在是一大遺憾。

     《句法》一書還以下列形式繼續維持形而上學無意義的學說:所有的有意義句子要麼屬于科學語言,要麼(如果是哲學句子)可在那種語言的句法範圍中得到表達。

    這種句法包括整個可翻譯為&ldquo形式的說話方式&rdquo的科學哲學和科學邏輯;而且,如果我們願意,還可以用可表述所有科學的同一通用(&ldquo對象&rdquo)語言來表述這種句法。

     這裡我不能接受的已不僅僅是一種通用語言學說了:我還不能接受這樣一種裁決,即我所說的要有意義(或為卡爾納普所理解),就必須可轉化為&ldquo形式的說話方式&rdquo。

    人們顯然應當盡可能清楚地表明自己,而卡爾納普所稱的&ldquo形式的說話方式&rdquo也顯然比他所稱的&ldquo實質的說話方式&rdquo(我在《科學發現的邏輯》中以及在它之前常常用這個詞,并沒有人叫我這樣做)往往更為可取。

    但并不一定更為可取。

    它為什麼一定更可取呢?也許是因為哲學的本質就是語言分析?但我根本不相信什麼本質(也不相信維特根斯坦)。

    如何使自己理解得更深,隻能是一個思考和經驗的問題。

     為什麼所有的哲學都應當是語言分析呢?無疑,按照語言構造提出問題往往是有幫助的。

    但是為什麼所有的哲學問題都應當是這一種問題呢?這是惟一一種哲學的非語言的命題嗎? 實證主義的抨擊,可以這樣說,是把對上帝的恐懼加于我們全體想說得有道理的人身上。

    我們都變得更審慎于我們說什麼,我們怎樣說,而這是完全有好處的。

    但是我們要明确,說語言分析就是哲學的一切,這個哲學命題是悖理的。

    (我承認我的這一形式的批評不再适用于《可檢驗性和意義》,它用建議取代了這個命題從而不再是悖理了;但沒有什麼理由可支持這個建議,除非它是這個命題的改良形态;而且在我看來,這仍然不成其為可以接受的理由。

    ) 5.可檢驗性和意義 在從維特根斯坦的《邏輯哲學論》到塔爾斯基關于真理概念的德文版論文這一段時期中,在經驗科學哲學領域中所寫的所有作品中,最有趣、最重要的書也許要數卡爾納普的《可檢驗性和意義》了。

    這是在危機時期中所寫,标志着作者觀點的巨大變化。

    同時,它的要求又很謙遜。

    &ldquo此文的目标并不是提出&hellip&hellip解答&hellip&hellip它隻想激發進一步的研究。

    &rdquo這一目的得到了充分的實現:由此而出現的研究數以百計。

     《可檢驗性和意義》一書用&ldquo可檢驗性&rdquo(或&ldquo可确證性&rdquo)代替了&ldquo可證實性&rdquo,因而正如書名所示,它在很大程度上還是一篇讨論我們的中心問題的論文。

    它仍然企圖從科學語言中排除形而上學。

    我們在第1節中讀到:&ldquo&hellip&hellip通過闡明可确證性或可檢驗性的要求是一種意義标準,我們将試圖更精确地表述經驗主義原理。

    &rdquo在第27節(第33頁)中對這一點又作了詳細說明:&ldquo作為經驗主義者,我們要求科學語言受到一定的限制,我們要求不承認描述謂語以及由此得出的綜合句子,除非它們與可能的觀察具有某種聯系&hellip&hellip&rdquo&ldquo不要承認&rdquo的東西當然是形而上學:&ldquo即使L是适用于一切科學的語言&hellip&hellip[我們]也不要希望[在L中]會有&hellip&hellip與許多或大多數在形而上學著作中出現的句子[相符合]的句子。

    &rdquo(51) 這樣,主要的想法&mdash&mdash從科學語言L的形式适宜的公式中排除形而上學&mdash&mdash并沒有改變。

    一種科學語言的想法也沒有變:盡管卡爾納普現在說得很清楚,我們可以選擇我們的語言,不同的科學家也可以按不同方式選擇它,但他仍然建議我們接受一種通用語言,他甚至以一種修正的形式捍衛物理主義命題。

    他經常談到這種科學語言(如在我引證的那些段落中),或者談到擁有一種适用于所有科學的語言的可能性,或者談到科學的整體或總體語言:(52)他仍然沒有認識到根本不可能有這樣一種語言。

     不過,卡爾納普表述他的新觀念還是很謹慎的。

    他說,我們可以在許多科學語言中作出一種選擇,他還說,&ldquo經驗主義原理&rdquo&mdash&mdash其實是形而上學無意義原理的另一名稱&mdash&mdash最好不要表述為一個論斷,而要表述為選擇科學語言的一個&ldquo建議或要求&rdquo。

    (53) 人們可能會認為,由于這一表述,把形而上學看作無意義而予以排除的想法實際上已被放棄:形而上學者不需要、顯然也不會接受這樣一種建議;他會幹脆另外提出一個建議來取代它,根據這種建議,形而上學就成為有意義的(用一種适當的語言)。

    但是卡爾納普卻沒有這樣來看待這種情況。

    他認為反形而上學者應有的任務或責任是通過構造一種擺脫形而上學的科學語言以論證他那形而上學無意義的觀點。

    我擔心,許多人仍然是這樣來看待這個問題的。

     用我的老論據即不難說明,根本不可能構造這樣一種語言。

     我的論點是:一種可滿足科學的語言必須既包含形式适宜的公式,也包含它的否定;并且既然它必須包含全稱句子,它就必須也包含存在句子。

     但這就意味着,它必須包含總是被卡爾納普、紐拉特及其他反形而上學者視為形而上學的句子。

    為了澄清這一點,我舉可稱為&ldquo總形而上學的論斷&rdquo作為極端的例子:(54)&ldquo存在一種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無所不知的人的靈魂。

    &rdquo我将簡要說明這種句子怎麼能用物理主義語言構成形式适宜的或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