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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這是一種卑怯的品性。

    這種品性在某個地方流行着。

    我想,這些家夥畢業之後肯定會幹出借錢不還的事情來。

    這些人究竟為什麼上學?上了學就撒謊騙人,背地裡陰陰陽陽地幹壞事,然後冠冕堂皇地畢了業,以受教育者自居。

    這簡直是一群執迷不悟、微不足道的冥頑子弟。

     同這幫窩囊廢談判,心中很不愉快。

    &ldquo你們不肯說,我可以不問下去。

    進了中學的門,連什麼好什麼壞都區别不上來,太可悲啦。

    &rdquo說罷,我把六個學生攆走了。

    我想,自己的言語、态度雖說不算好,可一顆心卻比這幫家夥要高尚得多。

    六個人慢騰騰地回去了,表面上看,比當教師的我顯得更為神氣,其實這種鎮靜更證明他們的可惡。

    我實在沒有這樣寬廣的心胸。

     我又上床躺下,由于剛才的一番折騰,蚊帳中蚊子嗡嗡直響。

    要是點起燈燭一隻隻去燒,那樣太麻煩,于是就摘下蚊帳,疊成長條,在屋子中央上下左右甩了一氣。

    環子砸在手背上,好一陣疼痛。

    當我第三次上床時,稍微定了心,可還是睡不着。

    一看表,十點半了。

    想來想去,真不該跑到這個鬼地方來。

    一個中學教師,不管到哪兒總是跟這幫小子打交道,那也太可悲了。

    但做教師的仍是綿綿不絕。

    這些都是忍耐力極強的胡塗蟲吧。

    無論如何我是做不到的。

    想到這裡,覺得阿清這樣的人值得尊重。

    她雖然是個沒受過教育、沒有地位的老婆婆,但作為一個人是很高貴的。

    從前受到她的照料并未覺得有什麼難得,如今隻身來到異鄉,才理解她的一片熱誠。

    她想吃越後的竹葉糖,縱然我專門到那裡跑一趟,買來送到她嘴裡也是值得的。

    阿清誇我不貪心,品行端正,這是稱贊我。

    實際上,她自己要比我更為高尚。

    我多麼巴望能見見她啊! 我惦念着阿清,正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當兒,突然頭頂上響起了咚咚咚用力跺樓闆的聲音。

    聽起來足有三四十人,那聲音幾乎要把樓闆踩塌似的。

    接着就騰起一陣哄鬧,比頓足還要響亮。

    我吃驚地跳下床來,不知出了什麼亂子。

    剛一起來我就恍然大悟,學生們瞎鬧完全是對剛才那件事的報複行動。

    你們做了壞事不來認錯,那過錯是不會消失的。

    做了壞事,你們自己明白。

    按理說,本該睡到床上反省一下,明天一大早過來賠個不是。

    即使不反省,也該問心有愧,安安穩穩地睡覺。

    大吵大鬧,這算什麼?蓋宿舍不是為了養豬養狗,裝瘋賣傻總有個限度。

    等着瞧吧!我穿着睡衣跑出值班室,三步并兩步順着樓梯上了二樓。

    奇怪,剛才頭頂上還是撲通撲通大鬧,眼下忽然寂無聲息了。

    人聲、腳步聲都消失了。

    活見鬼!燈已熄了,黑暗中看不清哪裡擺着什麼東西。

    但是有沒有人還是可以從四周的樣子判斷出來。

    從東到西長長的走廊上,連一隻老鼠也藏不住。

    月光從走廊的一頭照進來,遠遠望過去一片明淨。

    真奇怪。

    我小時候經常做夢,有時從夢中折身而起,嘴裡說着莫名其妙的呓語,因而受到别人的取笑。

    十六七歲時,一天夜裡,我忽然夢見拾到一塊寶石,騰地站起來高聲問身邊的哥哥:&ldquo剛才的寶石哪兒去啦?&rdquo這件事被人當作笑料談論了三天,弄得我很難為情。

    由此看來,這回莫非仍是夢嗎?但是确實聽到了吵鬧聲。

    正當我在走廊上尋思的時候,月光照耀着的那一頭,三四十人同時呼喊:&ldquo一、二、三、哇&mdash&mdash!&rdquo不一會兒,又像剛才一樣,咚咚咚,拼命跺樓闆。

    看,果然不是夢,是事實!&ldquo安靜些,半夜三更鬧什麼?&rdquo我也不甘示弱喊着,順着走廊向那邊跑過去。

    我前面的路是暗的,隻把頂頭的月光當作目标了。

    我剛跑出一丈多遠,來到走廊中央,小腿突然撞在又粗又硬的東西上,感到一陣劇痛,身子早已栽倒在地。

    畜生!我爬起來,再也跑不動了。

    心裡着急,雙腳卻不聽使喚。

    我急不可耐,一隻腳跳着走過去。

    這時頓足聲和呼喊聲都消失了,周圍鴉雀無聲。

    不論多麼卑劣的人,也幹不出這種下流的勾當。

    簡直是一群豬。

    這下子非得把躲藏的家夥拖出來認罪不可。

    我決心打開一間宿舍的門檢查一下,可是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