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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上一會兒。

    我坐在長椅上,抽着&ldquo敷島&rdquo牌香煙。

    突然,老秧君走來了,剛才聽了那一番話,我對他更加同情了。

    平時,他像天地之間寄人籬下的遊子一般,處處謹小慎微,看上去已經夠可憐的了。

    今晚,在我看來豈止可憐呢?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給他加倍的薪水,讓他明晚就同遠山小姐結婚,再到東京去度蜜月。

    想到這裡,我連忙招呼他,給他讓座。

     &ldquo去洗溫泉澡嗎?坐到這裡來吧。

    &rdquo 老秧君顯出惶恐不安的樣子。

     &ldquo不,請不必勞神。

    &rdquo不知他是客氣還是什麼,說罷仍舊站在那兒。

     &ldquo火車還要再等一些時候,站着太累,還是請坐吧。

    &rdquo我又勸他。

     我甚是同情他,總想叫他坐在我的身旁才安心。

     &ldquo那就打攪你啦。

    &rdquo他這才聽了我的勸,坐下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像小醜一般狂妄自大的家夥,在用不到他的地方,也非要露露面不可。

    有像豪豬那樣的人,兩個肩膀扛着一副救世主的面孔,似乎日本少了他就要遭殃。

    也有像紅襯衫那樣的人,以塗發蠟和偷女人為自己的嗜好。

    還有狐狸,裝出一副&ldquo假若教育是個活人,它穿上大禮服也就成了我&rdquo的樣子。

    這些人都各自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子,獨有這位老秧君,似有若無,宛如一隻被人當作人質的木偶,規規矩矩地活着。

    這樣的人我從未見到過。

    他面部雖然有些浮腫,但是丢棄這樣誠實可靠的男子而傾心于紅襯衫,足見得這個瑪童娜也是個不識好歹的水性楊花的女子。

    任憑他紅襯衫有幾打,也抵不上這樣一位正派的男子。

     &ldquo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好像很疲倦的樣子&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我沒有什麼毛病&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就好,身體不好人也就不行了啊。

    &rdquo &ldquo你看起來很健康哩。

    &rdquo &ldquo嗯,瘦雖瘦,但不鬧病,我最讨厭生病啦。

    &rdquo 老秧君聽了我的話,凄涼地笑了笑。

     這時,門口傳來青年女子爽朗的笑聲。

    我不由回過頭去,嗬,真氣派!一位肌膚白淨、梳妝時髦、身材颀長的美人兒,和一位四五十歲光景的婦人,并肩站在賣票窗口的前面。

    我這個人向來不會形容美人兒,所以不知從何說起,但這确是一位标緻的美人兒,看着她,仿佛掌心裡握着一顆香噴噴、暖烘烘的水晶球兒。

    那個老年婦女,個子矮小,但兩個人面貌相像,看來是母女。

    在我驚訝地發現這兩個女人的時候,把老秧君完全忘在一邊,隻顧瞧那年輕女子了。

    老秧君霍地從我身旁站起來,緩步走向那個女子。

    我有些詫異,莫非她就是瑪童娜嗎?三個人在賣票窗口輕輕打了招呼,因為離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

     望望車站的挂鐘,再有五分鐘就要開車了。

    我巴望火車快點來,沒有人說說話兒,實在難受。

    這時,又有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跑進車站,是紅襯衫。

    他穿着一件輕飄飄的和服,腰裡勒着绉綢帶子,仍然挂着那條金鎖鍊。

    那金鎖鍊是假的,紅襯衫以為沒有人知道,戴着這種東西到處炫耀,我早就識破了。

    紅襯衫一跑進來,就賊眉鼠眼地東張西望,他來到賣票窗口前,也同正在談話的三個人殷勤地行了禮,嘀咕了幾句什麼,然後急忙轉向我這邊,像貓一般蹑手蹑腳走到我跟前。

     &ldquo哦,你也去洗澡嗎?我生怕趕不上火車,才匆匆忙忙跑來的,一看還有三四分鐘,那隻挂鐘準嗎?&rdquo 他掏出自己的金表:&ldquo相差兩分鐘。

    &rdquo邊說邊坐到我身邊。

     他把下巴颏撐在手杖上,并不向那女人瞧一眼,一直望着前方。

    那位老年婦人不時瞧瞧紅襯衫,年輕女子把臉轉向一邊。

    這越來越像瑪童娜了。

     不一會兒,汽笛響了,火車進站。

    候車的人們蜂擁着,比我搶先一步上了車。

    紅襯衫一馬當先飛身上了頭等車廂。

    坐頭等車廂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頭等的到住田才五分錢,普通車廂三分錢。

    上下隻有兩分錢的差别。

    即使敝人也能狠狠心闊他一下。

    隻要看咱手裡攥着白色的車票就明白了。

    [7]不過,鄉下人小氣,這兩分錢也看得很重,多半都乘普通的。

    随着紅襯衫上頭等車廂的是瑪童娜和她的母親。

    老秧君呢,就像對号入座的印刷鉛字一樣,一向乘普通的。

    這位先生站在普通車廂門口猶豫了一下,看到我便果斷地跳上了車。

    此時,我對他倍感同情,跟在老秧君的後邊,也迅速登上了普通車廂。

    憑頭等車廂的車票乘普通車廂,總是可以的吧。

     到達溫泉,我穿着浴衣